六百三十章 路在沼中

六百三十章 路在沼中

李延那表情,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反正就是整張臉都耷拉着,眉心卻高高地擰起,看着孫路遠的眼神中,全是道不盡的無奈。

過了好半天,李延才接着嚷嚷:「鎮屍是沒錯啊,可你們一定要和銅甲屍交手嗎。蘇老為什麼要把七色火玲瓏放在這,你想過嗎?啊?你想過嗎?」

孫路遠很直接地搖頭:「當然沒想過,我想這個幹嘛?」

李延邁著小碎步來到火玲瓏正下方,指著頭頂上的火玲瓏沖我們大喊:「火玲瓏是可以用來鎮屍的,這一關的規則本來是,讓參與者用自身的念力代替火種來催動火玲瓏,再藉助被催動的火玲瓏鎮住銅甲屍,進而取得銅甲屍身上的火種。」

孫路遠擺了擺手:「拉倒吧你,剛才銅甲屍都主動攻擊我們了,我們要是不還手,豈不是要當活靶子?」

李延叉著腰,還是一臉憤懣地嚷嚷:「那是因為你們先靠近銅甲屍的,它們聞到了活人的生氣,當然會攻擊你們。話說我就想不明白了,哎,哪個沒腦子的小輩會主動靠近銅甲屍啊,你們這不是找死是什麼。要不是你們倆運氣好,七具銅甲屍沒有一起行動,不然的話,你們根本破不了這一關。」

孫路遠頓時笑了:「那照你這意思,我們倆已經破關了唄。」

「算你們破了吧,」李延一臉不情願地嘟囔著:「設計這一關的目的,本來是想看看,與會的小輩有沒有足夠的修為來催動火玲瓏。真沒見過你們這樣的,一上來就硬打硬突。」

孫路遠指着我說:「可不是我想硬打硬突啊,這是仉若非的行事風格。不都說什麼樣的師父教出什麼樣的徒弟么,他師父是仉家二爺,嘿嘿嘿。」

李延揉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了一會,最後悶悶地點了點頭:「硬打硬突……確實是二爺的風格。唉,早知道你是仉二爺的弟子,今年的九龍窟就不該這麼設計。」

我不想繼續浪費時間,於是朝李延拱了拱手:「既然關已經破了,那就幫我們打開銅門吧。」

李延點了點頭,正想說「好」,口型都做出來了,可沒等發出聲音,孫路遠就中途插上了嘴:「別別別,等會再開門吧還是。仉若非,你的體力確實好,這我承認,可你也得想想我吧,反正我現在是一步也走不動了。」

剛剛催出了二段勁,我的體力也耗去了一半,既然孫路遠這麼說了,我也就沒再拒絕,說一聲:「那就先休息休息吧。」,一邊盤腿坐在地上。

李延很無奈地瞥了我和孫路遠,就去收拾他的銅甲屍了。

我調理著內息,盡量讓體內恢復得快一點,孫路遠似乎不想那麼趕時間,不但不調理內息,還張著嘴和我說話:「沒想到陰差也會騙人啊。」

他這麼一說,我也是一臉懵:「我騙你什麼了?」

孫路遠朝我跟前湊了湊:「哎,仉若非,我問你,你明明輕輕鬆鬆就能打碎銅甲屍的腦仁,為什麼還要花那麼多功夫和它們纏鬥?你說說,你這是不是在隱藏實力?」

我笑了笑:「我還用隱藏實力嗎,我本來也沒什麼實力。剛才打碎銅甲屍腦仁的那一手,我也不能常用,基本上只要一小時內連用兩次,我就廢了,站都站不起來。不過不得不承認啊,你真的很牛啊,竟然能自創出那麼厲害的拳法和術法。」

每當有人誇我的時候,我總是會故作謙虛一下,至少不願把心中的得意表現出來,孫路遠就比我坦誠多了,聽我這麼一說,他立即笑得跟朵花似的:「是吧?不得不承認啊,你這人確實挺有眼光的。其實我也覺得自己是個天才。」

「行了,你們倆就別在那互相吹捧了,」李延提着白幡走過來,朝我攤一攤手,說:「把火種還給我吧。」

我立即取出火種,塞進他手裏。

李延拿了火種,一邊朝銅甲屍那邊走,一邊嘟嘟囔囔地說:「現在的小孩怎麼都這麼厲害,銅甲屍都快攔不住他們了。」

我看着被他重新擺回去的六具銅甲屍,自言自語說了句:「不知道左有道碰到這麼多銅甲屍,能不能取勝?」

當時我的說話的聲音不算小,被李延聽見。

就見李延轉過身來對我說:「你也太小看左有道了,以他的能力,別說是七具銅甲屍了,就是七十隻,他也能分分鐘給你鎮了。」

孫路遠一臉驚愕地問他:「那個左有道,真有這麼牛么?」

李延一邊掰開銅甲屍的嘴,將火种放進去,一邊笑着說:「比你想像的還牛。人家左有道,十五六歲的時候就能獨力鎮殺金甲屍,而且那具金甲屍還是用特殊手段煉化的,比一般的金甲屍厲害多了。」

孫路遠點了點頭:「想想也對,早聽說守正一脈在對付邪屍方面很有一套,左有道不是號稱屍道宗么,估計他也就是對付邪屍的時候厲害點,對付起別的邪祟,未必還能那麼輕鬆。」

從孫路遠的話里,我聽出了一股酸葡萄的味道。

十五六歲鎮住金甲屍,這確實有點聳人聽聞了,要知道二爺第一次擊潰金甲屍,也已經三十多歲,正是最年富力強的時候。

可能是因為我和孫路遠弄壞了一具銅甲屍的緣故,李延這會兒也充滿惡意地調侃道:「誰吃酸醋了,我怎麼聞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呢。你還真別拿人家的名號來說事兒,你也不想想,在咱們這個行當里,名號後面能帶一個『宗』字人有幾個?人家左有道年紀和你差不多,現在都是宗師級的人物了,你再看看自己,哎喲我都不惜說你。」

孫路遠嘆了口氣:「唉,我這輩子恐怕是達不到那種境界了。」

一邊說着,他就將手搭在了我的肩膀說,對我說:「不過我覺得你有機會超越左有道,我可是相當看好你啊,別讓我失望。」

我用手肘將他的手推開,無奈地笑了笑:「別鬧了。」

其實後來我也曾問過老左,問他真的在十五六歲的時候鎮殺過金甲屍么?

老左說,他在那個年齡的時候,確實鎮殺過一隻金甲屍,不過不是獨力鎮殺的,那一次和他合力鎮屍的,還有仙一觀的陳道長,戰鬥的主力也是陳道長。他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麼明明是兩個人的榮譽,卻落在了他一個人身上。

對於老左的疑惑,我倒是有自己的答案。

現如今這個年代,我們這個行當確實沒落了,可很多行內人又不肯承認自己的沒落,為了滿足內心的虛榮,他們需要塑造一個虛假的幻影,來告訴自己和世人,即便到了今天,在我們這個行當里,還是有那麼一些個中翹楚,能夠在修為上達到古人的境界。

左有道,就是那個被人為塑造出來的幻影。

這麼說好像也不太對,搞得好像老左徒有虛名似的,他確實很強,強到超出了大部分人的想像,可和古時候的大拿相比,我覺得老左還是存在一些差距的。老左自己也是這麼想。

當然,這只是我和老左的個人意見,對與不對,還需要時間來證明。

李延放好火種以後,就拖着那具被我弄壞的銅甲屍走了。

看他拖動銅甲屍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特別痛苦,行動起來也特別吃力,我本想上去幫忙,沒想到卻挨了一頓罵。

當時李延是這麼罵的:「滾開!離我的銅甲屍遠點!」

他那副樣子,就好像我要搶走他最珍愛的玩具一樣,弄的我特別尷尬。

李延進入石廳以後,銅門就漸漸開啟了,身在第六窟中,就能聞到從第七窟傳來的腥臭味,也能感覺到第七窟中四處涌動的戾氣和怨氣。

兩股邪氣的炁量都非常大,看樣子,第七窟也不太好闖啊。

孫路遠望着展開的銅門,也是一臉苦相。

前後過了半個來小時,孫路遠自感恢復得差不多了,才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塵土。

我也站起身,深吸一口氣,朝着第七窟進發。

穿過銅門的時候,我轉身朝銅甲屍望了最後一眼,心裏在想,也不知道還要再苦練多少年,才能達到左有道那樣的境界。

說實話,左有道對於我來說,確實算是前進的動力之一。

我不想輸給他。

等第六窟的銅門再次關閉,沒有了火玲瓏照明,環境一下子暗了下來。

我摘下防風鏡,打開手電筒,朝前方照了照,不遠處就有一座石碑,上面的文字卻和前幾窟的文字稍有區別,上面寫着:「九龍窟,第七窟——路在沼中。」

孫路遠看了眼石碑上的文字,又打着手電筒朝前方照了照,之後才開口說道:「最後四個字的意思應該是……遮雲沼里埋了不少暗樁,咱們需先找到找到這些暗樁,再借暗樁穿越遮雲沼。」

我沒有立即發表自己的看法,而是抬起手電筒,朝前方照了照,除了我們腳下的一小段石板路,整個墓室幾乎都被大片泥沼覆蓋着,而在泥沼的對面,則是一扇敞開的石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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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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