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三十九章 踏入最後一窟

六百三十九章 踏入最後一窟

至於張真人他們具體是怎麼鎮住屍仙的,孫路遠沒說,這不能怪他。

當年的事,是白山子在臨死前告訴自己的弟子,再由他的弟子轉述給蘇漢生,孫路遠也是小時候來崑崙內山玩的時候,聽蘇漢生講述了這段往事。

一件事被轉述了這麼多次,內容的真偽都存疑,更別說那些具體細節了。

為了講完這段往事,孫路遠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我聽得都累了,可他好像來了興緻,還在那喋喋不休地說着:「聽蘇爺說,他年輕的時候曾試着催動過煉骨皿,卻一直不得法。後來煉骨皿成了人家的東西,他也就沒那心氣了。」

我插嘴問了句:「煉骨皿不是他太師父穿下來的嗎,怎麼成了別人的東西?」

「這我就不知道了,蘇爺沒說,」孫路遠說:「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要是煉骨皿真成了別人的東西,為什麼還一直留在他手上?」

我從包里撕出一把牛肉乾,手上動作停頓了一下,又把它們塞了回去,我問孫路遠:「你剛才是不是說,蘇漢生並不知道如何催動煉骨皿?」

孫路遠撇了撇嘴:「就算不被催動,那玩意兒也相當危險。」

「怎麼個危險法?」

「不知道,反正蘇爺說它很危險。」孫路遠匆匆撂下一句,就跑到貨架那邊拿吃的了。

「哦,對了,」孫路遠好像又想起什麼重要的事,回過頭來對我說:「我聽蘇爺說,他太師父好像是個死過兩次的人。」

我有些不解:「死過兩次?」

孫路遠想了想,說:「說是在光緒末年就死過一次,後來是張真人他們逆轉了天機,才把他救活的。」

他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了,當初胡南茜也曾說過,張真人他們確實曾為了救人而篡改天機,也是因為這件事,他們才在祖師爺面前立下重誓,從此遠離凡塵,若非天道動蕩,極少在行當里現身。

沒想到他們當年救下的人,就是蘇漢生的太師父。

接下來的兩天裏,我和孫路遠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偶爾練一練基礎功夫,權當是消磨時間了。

在那兩天裏,孫路遠對我說了一句話,對我影響挺大的,他說,修行一道,沉澱很重要,只有先沉澱下去,才能爆發。

這話看似不太好理解,其實他的大致意思是,基本功對於修行來說很重要,只有把基本功夯實了,才能施展那些最高級的術法。

這種話也算是修行圈裏的老生常談,但我很喜歡孫路遠的說法——沉澱,和爆發。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李誕抱着一堆新洗的床單來到石廳,通知我們可以進入最後一窟了。

我和孫路遠趕緊收拾好行頭,李誕則推開了西牆上的小門,站在門前沖我們微笑。

就是從他打開那扇門開始,山神冢方向就傳來了輕微的震感,孫路遠的表情也變得緊張起來。

我問孫路遠怎麼了,孫路遠說,山神一定是知道他要離開了,想追上來打他。

他那一臉緊張兮兮的樣子把我給逗笑了,我忍不住多問了句:「你怎麼招惹山神了,它這麼恨你?」

孫路遠好像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默不作聲地收拾自己的東西,後來還是李誕開口說:「何止是恨,簡直是血海深仇!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吧,當時山神正在冥修,再有一年,它就能突破關口,修出人形了。可人家孫路遠倒好,一泡尿把山神給澆醒了。」

「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你說它幹啥?」孫路遠白李誕一眼,一臉羞臊地嚷嚷。

李誕也不理他,接着對我說:「冥修被中斷,讓山神白白損失了上百年道行,當時山神震怒,差點把孫路遠給整死,還好蘇爺及時趕到,把山神給鎮了……」

孫路遠趕緊將李誕打斷:「行行行,別說了啊,怪羞的慌。」

李誕咧著嘴直了,可話還沒停下:「蘇爺的地煞符能封住山神的靈脈,但也能滋養它的修為,算是對它的一點補償了。」

一邊說着,李誕就從門前讓開,示意我們過去。

我背好背包,就快速走進小門,孫路遠也撒開腳跟了過來。

石廳外面是條很淺的隧道,裏面點了長明燈,光線很飽滿,穿過隧道以後,就是一個黑暗的大空間了,在隧道的出口,立着一座石碑。

長明燈的火光將整個石碑照亮,就見上面佈滿了不規則的划痕,卻沒有刻字。

藉著光,我朝着前方看了一眼,黑暗中的小片區域被照亮,大體能看出,在前方十米開外的地方,有一個很大的圓坑,光線照亮了坑中的一小段坡度,那段坡不是筆直傾斜的,上面帶着很緩的弧度。

在炁海流沙的視野中,能勉強看出大坑的全貌,那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碗,沉入了地面。

孫路遠拿出手電筒朝前方照了照,隨後他扯了扯自己的領口,悶悶地說:「心裏堵得慌。」

我說我也是。

一看到那個碩大的坑,我就感覺心臟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擠住了似的,就連氣息都變得有些發悶。

隧道里的長明燈變暗了,但沒有完全熄滅,隧道出口的一小片區域還能被照亮,但那就像是在眼前蒙了一層灰,石碑,還有地上那些被照亮的磚板,看上去都十分暗淡。

我轉身朝着隧道里瞥了一眼,才帶着孫路遠朝着前面走。

孫路遠用手電筒照了照大坑周圍,在坑的兩側,緊鄰著墓室里的石牆,牆面上反光油膩,顯然抹了厚厚的油脂,要想抵達地面,我們就必須踏入坑底。

來到大坑邊緣的時候,孫路遠停下了腳步,高舉着手電筒朝大坑對岸打光。

他那把手電筒功率有限,無法照穿對面的黑暗,但我可以藉助炁海流沙的視野看到,在那個地方有一扇石門,門板是敞開的,在門的對面,也沒有光,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我在孫路遠背上輕拍一下,隨後就邁進了大坑。

腳掌一落到坑壁上,頓時有種很生澀的觸感,壁面上好像佈滿了細密的顆粒,走在上面,那感覺就像是走在嶄新的砂紙上,腳下摩擦力非常大。

孫路遠很快也跟着我下來了,剛開始我只能聽到他那生澀的腳步聲,可隨着越來越靠近坑底,耳朵里有響起了一陣密集的噪音。

嗤嗤嗤嗤……

那聲音好像就是貼著耳膜出現的,它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只覺得,好像有細小的蟲子貼着我的耳壁蠕動。

孫路遠的腳步聲停了下來,我回頭去看他,接着手電筒的餘光,就見他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他臉上的表情有種說不出的煩躁。

我立即提醒他:「守住心神,別急躁。」

孫路遠用力晃了晃脖子,對我說:「我這心裏頭老是顫個不停,也不知道是什麼回……」

耳膜上的雜訊突然變得響亮起來,我沒能聽到孫路遠後面說的話。

與此同時,腳下也傳來了短暫的震蕩。

孫路遠沒能穩住身形,一屁股坐在了坑壁上,我皺緊眉頭,死盯着腳下,並在丹田處凝練出一口念力。

震蕩支持續了兩三秒鐘就消失,我稍稍鬆了口氣,朝孫路遠踏出一步,打算將他扶起來。

還沒等我接觸到孫路遠的手,大坑竟然像陀螺一樣轉了起來。

這一次我也沒站穩,呼的一聲就趴在了地面上,這一倒地,在想站起來可就難了,大坑旋轉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耳道里的噪音也變得越來越強。

我很快就喪失了平衡感,眼中的坑壁,還有離我不遠的孫路遠,都像是在海浪里沉浮似的,晃個不停。

這樣的失衡感非常怪異,我感覺它好像主要來自於耳內的噪音,而不是大坑的轉動。

我嘗試着用定神術來洗鍊心神,可心境是穩住了,噪音卻還在。

孫路遠那邊傳來一陣衣服和地面摩擦的聲音,我死死閉着眼,不知道他那邊出了什麼事,只能從聲音上判斷出來,他好像正被巨大的離心力甩出大坑。

以這麼高的速度被甩出去,人基本上沒有生還的可能,我趕緊伸手,朝孫路遠那邊摸了兩把,手掌一觸到他的衣服,就趕緊將他抓住,奮力將他拉到身邊。

我距離坑底更近,這裏的離心力相對低一些,再加上坑壁的摩擦力足夠大,孫路遠被拉過來以後,總算沒再往外滑。

我閉着眼趴在坑壁上,隱約聽到身旁的孫路遠放聲大喊,耳道里的噪音太強,他的聲音不算清晰,只能隱約聽到仉若非、別睡了、醒醒,這樣幾個模糊的辭彙。

「醒著呢!」我大聲地回應,可孫路遠好像完全聽不到我的聲音,還在重複喊著同樣的話。

無奈之下,我只能睜開雙眼,用力朝孫路遠那邊張望。

他的手電筒早就被甩出坑外了,可即便是藉著炁海流沙的視野,我看到的東西也是晃個不停,孫路遠的輪廓都快被晃散了,只能看出他正趴在我身邊,別的動作都看不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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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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