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八十五章 靠譜了
整整一天,掌東海都沒能帶來新的消息,我除了教課、划知識點,就是和邵可唯發短訊聊天,藉此消磨時間。
晚上九點,距離晚自習放學還有半個小時,我如約來到了操場角落的倉庫。
走到庫門前的時候,就聽不遠處有人跺了兩下腳,我循着聲音繞道倉庫後方,就見吳林正倚在牆上抽著雪茄。
「最近忙什麼呢?」我也將身子閃入陰影中,隨口問了這麼一句。
吳林直接忽略了我的話,開口道:「我給你的資料都看過了吧?」
最近這兩次見到吳林,我都能感覺到他的清醒已經變得非常穩定,只不過他身上的那股子肅殺寒意,也變得更為強烈了。
我說:「我們已經在找仙人洞的位置了。」
「那就好。」吳林淡淡地撂下這麼一句,轉身要走。
一看他又要閃人,我趕緊開口叫住他:「別着急走,我還有事兒想找你幫忙呢。」
吳林停下腳步,背對着我,側着臉說:「如果我一定要走呢?」
抬杠嗎這不是?
我說:「你走不了。」
「你能攔得住我?」
「想試試嗎?」
「你攔不住我,」吳林將身子轉了過來:「不過要想擺脫你也沒那麼容易。說吧,什麼事兒要我幫忙?」
在我眼裏吳林不是外人,於是就將不周山在渤海埋暗線的事完完整整說了一遍,並告訴吳林,我想讓他幫我查查那個黑兵組織的事。
等我這邊把話說完,吳林吐了很長一口雲霧,若有所思地說:「安德烈·瑟爾斯,他怎麼跑到渤海灣來了?」
「你認識他?」
「我以前在黑兵干過一段時間,不過這群人行事太極端,我看不慣就退出了。老安以前在我們那個圈子裏有個綽號,叫『裁縫』,一來是因為,他的姓氏本來就有剪刀的意思,二來他過去常常給同行收屍,如果對方的屍體殘缺,他還會把肉塊收集起來,用針線一點一點地縫合完整。」
「這人是個縫屍匠嗎?」
「算是吧。在我們那個圈子裏,老安算是個好人,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也很難說。」
「我聽說,黑兵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發展到了巔峰,可在這之後就突然消失匿跡了。」
吳林點了點頭:「嗯,你知道它是怎麼發展到巔峰的嗎?」
「不知道啊。」
「因為我加入了這個組織。」吳林一臉認真地說。
吹吧你就!
我說:「你能幫我摸一摸王迪和王慧茹的底嗎?」
吳林吐了一口雲霧,沉思片刻之後才反問我:「如果不解決這兩個人,你也沒辦法安心離開渤海灣吧?」
我說那是當然的,渤海灣可是我的大本營,如果這裏不安寧,我在外面走動的時候也無法安心。
得我這麼一說,吳林也只能勉為其難答應了我的請求。
有了吳林的介入,接下來的事就順利多了,景字脈花了幾天時間,只是摸清了王迪的黑色脈絡,吳林加入進來以後,不到一天時間,王迪的境內、境外賬戶信息,每一條脈絡里的人員結構,以及這條黑色產業的規模、運營方式,全都被摸了個底兒掉。
吳林說,如果我沒意見的話,他打算把王迪給活颳了,這話我權當沒聽見。
掌東海那邊的人也查證了六具女屍身上的種種冤情,她們確實是先被王迪控制住,之後又在音美樓建立的時候遇害,而將她們「獻」給王迪的人,竟然是她們的一個學長,大概也是報應不爽,這個所謂的學長剛從王迪手裏拿了錢,還沒等花就嗝屁了,據說是死於車禍。
但掌東海也說,當年在音美樓施工的人,似乎和王迪沒有任何關係,這個施工隊是王慧茹找來的。
王迪已經被徹底摸透了,可王慧茹依然是個謎,就連吳林都看不出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關於這個王慧茹,掌東海和吳林反饋來的信息幾乎一模一樣,都說她這段時間一直和酒保膩在一起,兩個人在老城區那邊租了一個很小的房子,除了上班時間,平日裏就是做家務、吃飯這些瑣碎事,兩個人就像是一堆平平凡凡的小夫妻,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異常。
酒保身上也沒有任何問題。
不過吳林說,王慧茹每天放學以後,都會先去一趟城北區,她在那裏有一套大房子,裏面到處擺滿了攝像頭,吳林之找到了王慧茹電腦里的監控錄像,發現她每天回到這裏以後,會現在衛生間待上十到十五分鐘,等她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就會變得非常年輕,看起來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樣子。
唯獨這個衛生間內部,是么有攝像頭的。
為了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吳林也曾到衛生間里查看過情況,雖說沒能發現太多異常,但吳林在那裏聞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味,而且這股味道總是會在王慧茹進入衛生間之後才出現。
聽吳林說起這些的時候,我又一次想起了停車場里的六具屍骨,當初王慧茹將她們扔進樁模的時候,為什麼要在她們脖子上放血呢?
一直到星期六的晚上之前,我們對王慧茹的調查沒再取得任何實質性的進展。
順帶一提,最近這些天王迪連續派了幾撥人來找我的麻煩,不過這些人不是被景字脈的人給截胡了,就是被吳林給綁了,想要走進學校大門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一種奢望。對於此,王迪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周五的時候他曾試圖離開渤海灣,但沒等抵達機場就被景字脈的人抓了回去。
這麼一幫社會垃圾想和我們行當里的人斗,那就是癩蛤蟆跳油鍋——尋死。
而且掌東海向我保證,王迪只記得自己曾有過離開渤海灣的念頭,但已經忘了自己去沒去過機場,也不會記得曾有人襲擊過他。
掌東海辦事,我還是放心的。
周六晚上,老遲打來了電話。
正好掌東海也在,我就開了免提。
這些天老遲一直在和陶藝店的黑蝠精接觸,這傢伙自從被青城山的道長們加固過魂魄以後,就變得愈發老謀深算,兩三次禮來送往之後,黑蝠精竟將老遲引為知己,不管老遲問它什麼,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老遲從黑蝠精口中得知,早在三十年前,不周山就已經開始在渤海灣佈置暗線了。之所以這麼干,可不是為了什麼長生秘訣,不周山有一個更為狂妄的想法——控制仉家,讓仉家成為不周山的附庸。
而且不周山確實知道景字脈的存在,老遲的原話是這麼說的:「聽黑蝠精那意思,你們仉家除了春夏秋冬四脈,好像還有一脈被隱藏起來了……」
聽到這番話,掌東海驚得張大了嘴,我擺了擺手,示意他冷靜。
老遲說,不周山原本是想暗中將景字脈控制在他們手裏,再藉助景字脈的特殊能力將家主替換掉,從而控制整個仉家。
只不過當不周山將暗線全部埋好以後,他們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最關鍵的人。
他們忽略了二爺。
不周山在渤海灣佈置暗線的那段日子裏,二爺一直在外面跑,很少回渤海灣,可就在十年前,二爺就像感覺到了異常似的,突然回到渤海灣,並在渤海灣逗留了很長一段時間,如今二爺雖然也很少回來,但也不會像十年前那樣連着幾年都不踏入渤海灣一步。
不得不承認二爺的威懾力確實太大了,有他坐鎮渤海灣,不周山儘管佈置了大量暗線,卻也不敢動手。這說明不周山還是有聰明人的,他們很清楚二爺的底線在哪裏,也很清楚暴怒下的二爺有多可怕。
在這十年裏,不周山早已不再和渤海灣的暗線聯繫,黑蝠精說他自己是最後一個被埋下的暗線,王慧茹不是,她進入七中,是因為當初有幾個仉家的孩子在七中上學,不周山讓她過去,是想讓她觀察一下,這幾個孩子有沒有可能成為摧骨手傳人。王慧茹和黑蝠精本不是同一個體系,他們兩個能認識,說起來也是機緣巧合,並非不周山刻意安排。
十年過去,不周山好像已經忘了他們這些暗線的存在。同樣也是在這十年裏,不周山暗藏的力量已變得越發難以琢磨。
換句話說,這些滯留在渤海灣的不周山暗線,其實就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但這個問題我又不能不解決,如今的不周山可是今非昔比,如果他們現在調動這些暗線,指不定會激起什麼樣的驚濤駭浪。
我必須把隱患扼殺在搖籃中!
在這通電話的最後,我囑咐老遲,一定要搞清所有暗線的具體位置,老遲承諾會盡全力幫我。
掛了電話以後,我長舒了一口氣,掌東海卻還沒從驚愕中回過神來。
在好半天的沉默之後,他才開口問我:「不周山怎麼會知道景字脈?他們怎麼知道,景字脈里有人能替代家主?」
我摸出一根煙來點上,悶悶吐一口雲霧,說:「估計是清朝覆滅那會兒,有一部分景字脈門人為了生計轉投到了不周山門下,又或者是不周山主動招募的他們。」
掌東海越來越煩躁:「如果這些暗線里也有景字脈的舊人,想要將它們連根拔除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別多心,我不是質疑你的能力啊,可在咱們老仉家,有你這種能耐的人太少了,二爺現在又不在家,只靠你自己的話……」
沒等他說完,我就笑着將他打斷:「還記得那個城邊儈子手嗎?」
掌東海先是愣愣地看着我,片刻,他突然興奮起來:「他也會出手幫咱們?那太好了,雖說我沒見過他,不過要是你們兩個能聯手,那這事兒就靠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