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九十七章 被磨損的碑文

七百九十七章 被磨損的碑文

在大家的不懈努力下,一個月以後,終於在河南商城找到了一塊梁代的舊石碑,上面記載了洛成己人生中的最後一段經歷。

這塊石碑是在商城境內的一個村子裏找到的,擁有它的農戶並不知道這東西是古董,還把它當成普通的石頭砌了羊圈。由於常年受磨,碑面上的文字幾乎要被磨光了,實用找了好幾個修復古董的師傅,才將其中一部分內容還原出來。

這塊石碑是壟山附近的幾個「牛角販子」刻制的,至於「牛角販子」到底是幹什麼的,他們為什麼要給洛成己立碑,我也不清楚。

碑文上說,有一年壟山一帶鬧飢荒,大家都沒東西吃了,村子裏就打算收拾家當出去逃荒,當時只有洛成己打算留下來,有人勸他一起走,他還用髒話罵人家,村子裏都覺得洛成己弄不好是瘋了。

說來也巧,就在大家準備離開壟山的時候,有一個外地來的糧商運著新收的糧食路過壟山,他一看這一代已沒了糧食,就連山都快被村民吃空了,片刻的猶豫都沒有,立即讓下人們分糧賑災。

在村民眼裏,這位糧商自然是「活菩薩」、「大善人」,可唯獨洛成己對着糧商破口大罵,說這個糧商是「里碌山(不知道什麼意思)來的大蟲(老虎)」、「食人的畜生」,本來村民就覺得洛成己瘋了,起初也沒在意他的話,可後來他罵得越來越狠,竟還拿了火把,想要將糧商運來的糧草一把火給燒了,這下村民可忍不了了,洛成己成了他們的眼中釘,人人除之而後快。

誰承想,村民們剛想收拾洛成己,洛成己又突然恢復正常了。

碑文到這裏出現了斷層,不過大概能猜到其中的內容,應該是說洛成己開始接納糧商分發的糧食,並善待糧商之類的。

這可不是隨意推測,碑文的後半段說,鬧飢荒的時候,正趕上村長的女人要生孩子,糧商來了以後沒多久,這孩子就出世了,當時的人可能有生兒擺宴的風俗,村長得子擺宴的時候,不但請了糧商,也請了洛成己。

碑文上說,那時候洛成己和糧商的關係已經很好,開宴前不久,他還從糧商手裏買了一架牛車,那車子有年頭了,車轍、車輪都是已經開始腐爛,拉車的牛也是一隻年紀很大的老黃牛,洛成己買車的時候,大家都弄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宴會剛開始的時候,在坐的客人一團和氣,可到了後半夜,卻有人在宴席上無故發狂,甚至有幾個正當壯年的男人打了起來,還險些鬧出人命。

至於這些人發狂的原因,石碑上沒有寫,又或者寫了,但由於文字缺損太厲害,已經無法將其還原出來。

好在這樣的瘋狂沒持續多久,當大家沉靜下來以後,才發現糧商已經在剛剛的混亂中殞命。

他死得很蹊蹺,渾身上下不但沒有半點傷痕,而且在耳垂、後頸上,還長出了一撮撮黃黑色的硬毛,乍一看就像是身上鑽出了一茬一茬的乾草。

在場的人就說,放眼整個村子裏,只有洛成己能無聲無息地殺死一個人,而且被他殺死的人,死相都很怪異。

加上當時所有的賓客都在,唯獨洛成己不知所蹤,於是在坐的人一口咬定,人就是洛成己殺的。

恩人被殺,村民徹底被激怒了,他們拿上了利器、火把,到山腰上的小房子裏找洛成己討命,可這些村民怎麼都沒想到,洛成己早就死了。

當他們衝進那座小房子的時候,發現房子裏有一口怪異的棺材,棺材的板料都是用快腐壞的舊木頭打的,在棺材表面,還裹了一層老黃牛的牛皮,棺材蓋放在地上,洛成己就躺在棺材裏頭。

而洛成己的死狀,也和那個糧商一模一樣,渾身上下沒有傷痕,耳垂和後頸上都長了一撮撮黃黑色的硬毛。

之前我提到過,這個村子裏的人員結構可以說魚龍混雜,大多都是些草寇、逃兵,要麼就是些朝廷在緝的犯人,唯獨正經人沒幾個。

第一批衝進洛成己家中的人里,就有兩個靠盜墓為生的斗爺,他們一看到洛成己的棺材,再看洛成己的死相,就大呼這棺材有邪性,放久了就為害鄉親,必須儘快處理掉。

怎麼處理的?先用七寸釘將棺材蓋楔結實了,再用牛筋將棺材綁結實,扔進了壟山山頂的水潭裏。

按這兩位斗爺的說法,壟山是黃龍破土的地方,水潭裏站着真龍真氣,能鎮住棺材上的邪氣。

先不說這樣處理一樽邪棺到底對不對,我估計,這兩個盜墓賊之所以說棺材有邪,應該是在棺材上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畢竟像這種常年下墓的人,對這類東西都有一種特殊的敏銳。

處理了棺材以後,村民們又本着賊不走空的心理洗劫了洛成己的家財,值錢的全部拿走,不值錢的也都聚在一起,一把火給燒了。

在洛成己家裏,除了金銀細軟,最多的就是一張張活靈活現的畫像,過去他只畫山川草木不畫人,到了壟山以後,他卻只畫人像,沒再畫過別的東西。

碑文上說,村民在整理人像的時候,發現了一張非常怪異的新畫,之所以說怪異,是因為這人穿着人的衣服,卻長著一張花貓的臉,說是新畫,是因為這張畫被找到的時候,畫上的墨跡都還沒有干透。

接下來的碑文都是大面積的斷層,我只能從一些零星的文字上判斷出,在洛成己被沉入壟潭以後沒多久,壟山村就因為一場地震消失了,只有這兩個為洛成己立碑的「牛角販子」活着離開了村子。

石碑早就被移交到了博物館,我看的這篇碑文,是匠人們反覆拓印、修整出來的一份拓本。老溫從河南將這份拓本帶回來,實用看過以後,又讓李淮山將拓本帶到學校,交給了我。

這一個月來,我一直在學校里任教,這是仉恆的意思,他說,正事固然很重要,但我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談戀愛也很重要,既然都很重要,那我就在學校里辦正事吧。

我剛把拓本看完,邵可唯就進了歷史辦公室,那天中午正趕上學生休周末,別的老師回辦公室收拾收拾東西就走,如果邵可唯不來,碩大的辦公室里就只有我和李淮山。

見邵可唯進來,我抬頭問了句:「你怎麼跑來了,不是說要和劉璐一起去逛街嗎?」

邵可唯嘆了口氣:「劉璐又相親去了,我現在也是孤家寡人一個。」

說話間,邵可唯朝李淮山瞥了一眼,李淮山立即咧嘴沖她笑:「弟妹好。」

邵可唯翻了翻白眼,對我說:「你不正經,你身邊的人也沒一個正經的。」

我說:「那麼正經幹嘛,多累啊。」

邵可唯說:「你下午有時間嗎?劉璐相親去了,要不你陪我逛街唄。」

正好,我也想和邵可唯道個別,於是就點了頭,答應陪她逛街。

中午我找了個地方請邵可唯吃了頓飯,藉著吃飯的檔兒,我告訴她,接下來我要去河南辦事,學校這邊怕是必須離職了。

聽我這麼一說,邵可唯有點小失落,問我什麼時候回來。

我說:「不好說,快的話估計也就幾天,慢的話,弄不好得一兩個月,不過前提是我能活下來。」

邵可唯立即瞪我一眼:「烏鴉嘴!」

我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吃完飯,我陪着邵可唯在市中心逛了一下午。其實我就想不明白了,就是逛個街而已,明明沒走多少路,也沒費多少體力,可為什麼這麼累呢,心理生理都累,從頭到腳,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似的。反倒是邵可唯,穿着高跟鞋走一下午,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不得已向仉亞男請教,仉亞男告訴我,逛街是絕大多數女人的福音,也是絕大多數男人的天敵,這無關乎體力,而是大多數女人一聽到「逛街」這兩個字就亢奮,而我是一聽到這兩個字就萎靡。以亢奮的狀態做一件事,和以萎靡的狀態去做一件事,感覺當然不一樣。

在我回到老巷子之前,掌東海幫我將離職神情發給了校方,由於我急着去河南,離職手續肯定不能親自辦了,掌東海說辦不辦都行。

晚上,我召集所有人開了個短會,決定讓李淮山、黃玉忠、孫路遠、青崖子跟着我一起去河南,剩下的人駐守渤海灣,在分配掌東海的任務時,我猶豫了好一陣子,後來考慮到他還要保護仉恆,最後只能讓他留下來。

散會以後,我就回卧室收拾行李,這一次我打算把大小黑和鐵鎚也帶上,並特意給它們也準備了三個小行囊。

就在我剛收拾完三個小傢伙的行頭,打算着手捯飭自己的裝備時,卧室門被推開了,掌東海單肩挎一個背包,站在門口笑呵呵地看着我。

我問他:「你這又是玩得哪一出啊?」

掌東海說:「這次去仙人洞,帶我一個。」

「你走了,仉恆怎麼辦?」

「我和他聊過了,他說最近用不到我,讓我跟着你。」

「那你就跟着吧。」我笑着點了點頭,繼續收拾東西。

過了一小會兒,掌東海又在門口探著頭問我:「那個『城邊儈子手』也會參加行動吧?」

我不由地蹙了一下眉,轉身望向掌東海。

掌東海沖我一笑:「我想見見他。」

我沉思了小片刻,才慢慢點了一下頭。

想見就見吧,反正就算你見到了吳林,吳林也會施展手段讓你把見過他的事兒忘得一乾二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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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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