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有心無力

第八十五章 有心無力

師華蔭身上的念力本來就很弱,冰蠶蠱又召出了他體內的蟲群,也連帶着將他身上那點念力徹底抽空。

他現在就像是消失了一樣,沒人知道他究竟是走遠了,還是就在附近。

將冰蠶蠱吃掉以後,我身上正以很快的速度回暖,肩膀和後背漸漸有了一點知覺,但還是無法隨意動彈。

就在這時候,我突然感覺到後頸一涼,接着又感覺到一陣刺痛。

意識到情況不對,我立刻擰著腰,在地上滾出半個身位的距離。

師華蔭就站在我背後,陰風席捲下,我看到他手中好像握著一支匕首,在我和他拉開距離之後,他還邁出一步,朝我這邊逼了過來。

當時我的胳膊和腿腳還是僵的,幾乎沒有還手的餘地,只能強行嘬出一股舌尖血,朝師華蔭噴了過去。

師華蔭用肉身養蠱,體質早已經發生異變,帶着煞氣的舌尖血一沾到他的手,頓時就傳來一陣嗤嗤啦啦的聲音,周圍還揚起一股很重的腥臭。他疼得倒吸一大口涼氣,匕首也落在了地上。

我沒想到僅憑一口舌尖血就能給他造成重創,他應該也沒想到,竟然愣在了原地。

這是個難得機會,我用力嘬出第二口血,正要噴,他就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隨後又調轉腳步,朝着陰風陣外圍跑了過去。

他這是要逃了,我有心想追上去,可腿腳不聽使喚,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越走越遠。

師華蔭的身影最後還是消失在了陰風陣外,我用手扶著膝蓋,想要站起來,可小腿和腳踝還是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前後過了一個多小時,我才能正常行動,可師華蔭早就跑遠了,現在就是有心去追,恐怕也追不上他。

我活動了一下手腳,又湊到仉亞男身邊,看了看她的情況。

剛才我只顧著對付冰蠶蠱和蟲潮,也不知道仉亞男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現在還是昏迷不醒,我試着晃了晃她的肩膀,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無奈之下,我只能將她扛在肩上,朝着陰風陣外慢慢地挪。

不是我不想走快,而是怕仉亞男身上萬一有什麼傷口,如果顛簸得太厲害,說不定會讓她的傷情變得更糟糕。

回到溶洞,我又進老鳳祥72號看了看,之前被仉亞男控制住的那個中年人已經不知所蹤,估計是師華蔭把他弄走的,只不過兩人走得太急,竟然把手槍落在了地上。

我蹲下身,剛想將那把槍撿起來,仉亞男就在我胳膊上用力拍了一下,我側過頭去看她:「你醒了?」

仉亞男一臉痛苦的表情:「快放我下來,你的肉跟石頭疙瘩似的,硌死人了!」

我趕緊將她放在地上,她剛才還是深度昏迷,剛一醒過來,竟然就能自己站立了,她一邊揉着自己的腹部,一邊埋怨我:「怎麼說也不說一聲就把我扛起來,不知道你那身肉有多硬嗎?」

我直接避開了她的埋怨,沒話找話似地問:「你怎麼昏倒了?」

仉亞男嘆了口氣:「唉,學藝不精啊,師華蔭在冰蠶蠱上加持了巫術,我幾乎耗盡了念力,才把它身上的術給破了。對了,師華蔭呢,沒抓住嗎?」

我朝着她攤手:「他跑了。當時我整個身子都被凍僵,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仉亞男:「冰蠶蠱呢,也被他帶走了?」

「被我嚼碎吃了。」

仉亞男盯着我的臉,過了好半天,才翻翻白眼:「你真行。不過吃了也挺好,至少從今以後你就不怕冷了。唉,也不知道二爺到底是怎麼調教你的,吃了冰蠶蠱,竟然都沒被毒死。」

她一邊說着,一邊從掏出一塊手帕和一個半透明的膠袋,先是用手帕裹着手,小心將地上的手槍撿起來,又將它塞進了袋子。

仉亞男這麼做,似乎是怕弄散了槍柄上的指紋。

他將裝槍的袋子收好,回頭問我一句:「你會游泳嗎?」

我說:「會啊,水性還不錯。」

仉亞男嘆了口氣:「可惜我不會,咱們還是原路返回吧。」

其實我很想看看俞大猷為盜墓者留下的那條暗道什麼樣,可黃真業說了,那條暗道通水路,既然仉亞男不諳水性,我們也只能原路返回了。

我也是想到了這,才回想起來,剛才從隧道中出來的時候,沒有見到黃真業的屍體,師華蔭明明已經很虛弱了,他是怎麼將黃真業的屍體挪走的?

這樣的事,我能想到,仉亞男當然也想到了:「從隧道出來的時候,黃真業的屍體還在嗎?」

我搖了搖頭:「沒看到他的屍體。」

「鬼陰山的人,果然個個都很麻煩。」

仉亞男簡單說了這麼一句,就轉身朝着樓道口那邊走了。

我們順着原路回到了最初的那條墓道中,仉亞男一路上常常左顧右盼,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我問她在找什麼,她又不理我。

直到再次進入墓道旁的墓室,她才有些泄氣地指了指裏面的三口大缸,說整個地宮裏,也就這三口大缸能帶走了,但因為浴缸下面的洞口大小,現在還無法將這些大缸帶出去,只能讓寄魂庄的人來幫忙。

常常聽仉家人提到寄魂庄的人,我卻從來沒見過他們,心裏未免會對這個宗門感到好奇。

我試着問仉亞男,老仉家和寄魂庄到底是什麼關係,仉亞男只是說,關係複雜,一句話兩句話根本說不清楚,還說運氣好的話,我今天就能見到寄魂庄的人。

她說得沒錯,當我們順着浴缸下的暗道返回地面上時,就發現老別墅里的各個屋門口都拉起了警戒線,有不少穿着警服和軍裝的人正在搬挪屋子裏的傢具,還有兩個穿中山裝的人站在浴室門口,交頭接耳地說着什麼。

這兩個人看起來都是四十歲左右的年紀,其中一個相貌堂堂,舉止平和,另一個則剃著禿頭,滿臉橫肉,一看就不像個好人。

仉亞男湊上去和他們打招呼:「庄大哥,包大哥,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那個面容溫和的人沖仉亞男笑了笑:「接到你的電話就往這邊趕,今天走早上才到,你身後這位是……」

他一邊說着話,一邊朝我這邊看了過來,還給了我一個禮貌的笑容。

仉亞男立即介紹:「他叫仉若非,是摧骨手的傳人。」

禿頭頓時瞪大了眼:「摧骨手有傳人了?可喜可賀啊。嗨,我剛才還在想呢,那麼小的洞口,二爺怎麼鑽得進去?原來是派自己的徒弟來了。」

仉亞男伸出一隻手,朝禿頭那邊攤了攤,對我說:「這是包大哥,他是寄魂庄豫咸一脈的門人,咱們這個行當里有名的消息通。」

禿頭笑着朝我伸出了手:「我叫包有用,你叫我老包就行。」

我也伸手和他握了一下,臉上刻意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

先不說包有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單說他這個名字,怎麼聽都有點王婆賣瓜的意思。

隨後仉亞男又對我說:「這位是寄魂庄屯蒙一脈的大弟子,行當里出了名的筮卜大家,以後你在命理方面有什麼不懂的,要多向他請教。」

「庄有學。」

一個溫和的笑容,簡單地報上名字,就算是庄有學的自我介紹了。

他沒有湊上前來握手,但你又一點都不會覺得他是在疏遠你。

實話實說,庄有學給我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做完了介紹,仉亞男又回過身去問庄有學:「聽說這棟老宅子裏常年鬧鬼,查實是怎麼回事了嗎?」

庄有學點點頭,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透明的玻璃瓶,他晃了晃瓶身,我就看到裏面有很多蟲卵似的棕色顆粒在來回晃動。

「這是苗疆比較常見的蠱蚤,瓶子裏總共七十二顆,被擺放在屋子裏的七十二個角落,每個角落都對應地煞凶位。」庄有學將玻璃瓶交給仉亞男,一邊說着:「就是這些蠱蚤封住了鬼物的出路,讓它們滯留在這裏,每天都做着臨死最後幾天做過的事。」

仉亞男看了看瓶子裏的東西,問道:「當初宋先生為什麼要殺死妻兒,又自殺呢?」

包有用接上了話頭:「具體的原因暫時還不明朗。不過我找人查過,在宋先生殺妻的前一個月里,不周山的人曾在這裏出現過,而那位宋先生自殺的前一晚,不周山又出現在了東海一帶。所以我推測,宋先生殺妻、自殺,應該都和不周山有關。」

我問他:「西閣樓你們去過了嗎?」

包有用說:「去過了,牆上的血手印看似毫無章法,其實每一個手印的位置都有講究,它們七七八八地湊在一起,組成了幾個小型的血煞陣。」

仉亞男:「血煞陣?血手印應該都是那位宋先生的吧,他還會佈置血煞陣?」

包有用搖了搖頭:「那件事時隔太久了,很多事已經查不出頭緒來,目前我們也不確定那些手印是不是宋先生的。可如果是,那他應該是個混跡於市井的隱修,而且和不周山有着很深的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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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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