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零二章 仉如是現狀

九百零二章 仉如是現狀

仉恆能這麼說,就說明他對我的底細還不夠了解。

長老會不是快要無法撼動我這棵大樹,而是已經無法撼動。

別忘了,實際上我也是長老會的一員,雖說我是以傳話人的身份進入長老會的,但實際上,長老會裏原本就沒有「信使、學徒」這一類職位,只要進了那地方,就必然有你的一席之地,說白了,我現在就是家裏的諸多長老之一,只不過有實無名而已。

二十多歲自稱長老,彆扭嗎?我也覺得彆扭。可當初長老會為了掣肘我,非拉着我入會,我有什麼辦法?

如今,在仉家以外的地方,長老會管不了我,在家裏,我不但有大爺和二爺罩着,還坐擁舊貨店和資糧坊,家裏的諸多小輩,以及和小輩們關係旁根錯枝的諸位長輩,或者直接就是我的人,或者和我有着極深的利益關係,長老會要是敢動我,這些人十有八九是要造反的,更別說我和九爺關係這麼好,景字脈可以任我調遣,就算是在長老會內部,大家也是平起平坐,誰也別想為難誰。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對於長老會來說,我現在就是銅牆鐵壁一塊,他們想給我使絆子,到最後疼得還是他們自己。

不過長老會顯然看不清這一點,我也不打算提醒他們,畢竟,糊塗的人要比清醒的人更容易對付,另外啊,有些事兒你要是說得太明白,反而弄得大家都不好看,還不如不說。

這些話,我同樣也沒有對仉恆說起。

這時仉恆又開口說:「說起來,咱們老仉家,也該為行當做點貢獻了。先前對付葬教,我們家只有老二參與進去了,現在老二去閣皂山調養,估計得有個兩三年才能回來,若非啊,老二這麼一走,家裏就得靠你來挑大樑了。」

仉恆這兩句話,前一句和后一句似乎沒什麼必然的聯繫啊。

我就問他:「大爺,依你的意思,咱們老仉家該怎麼做貢獻?」

仉恆笑了:「這種事你還用得着問我么?現如今,家裏頭的資源十有八九都攥在你手上,還不是你想怎麼用,就怎麼用?不過嘛,景字脈你是不能再隨便調用了。」

我現在最怕的就是這句話,沒想到仉恆還是說出來了。

景字脈實在太好用了,如果沒有他們,苗疆也不能這麼快就平定下來,可要是將景字脈從我手裏頭抽走,以後很多事情辦起來,恐怕就沒這麼順利了。

不過仉恆接着又說道:「其實景字脈還不是咱們老仉家最鋒利的一把刀。」

說着,仉恆就從懷裏摸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牛皮本子,將它塞進了我手裏。

我展開一看,本子上記錄的都是些人名,以及這些人現居的具體位置,順帶一提,記在本子上的這些人,都姓「掌」。

「這是什麼?」我合上本子,疑惑道。

正巧也到了飯點兒,食堂里已經開始進人,仉恆似乎不方便解釋,就擺了擺手:「你去問掌維國吧,這上面的人他都熟得很。」

眼見來到食堂的小輩越來越多,我也不想久留,便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吃了中飯再走吧?」仉恆說。

我擺擺手:「手頭事兒多,不敢耽擱啊。」

仉恆倒也沒強行挽留我,只是對我說:「如是在老糧局那邊也待了一段日子了,你要是有時間,就去看看他吧。」

算起來,自從仉如是被我打發到老糧局大院到現在,也過了八九個月了,聽仉恆這口氣,是打算將仉如是提前放出來么?

我隨口問了句:「他現在什麼狀態?」

仉恆的回應也意外的隨意:「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點了下頭,將牛皮本子揣進口袋便離開了食堂。

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一路上時常有人和我打招呼,面對這些人的熱情,我還是無法適應,但這樣的場面見多了,多少已經有些麻木,眾人上來套近乎,我勉強也能應付下來。

離開修車廠以後,我思來想去,還是打算晚點兒再去找掌東海,前陣子他一下子搬空了整個景字脈,這會兒回到渤海灣,我估計長老會的人可能會找他麻煩,由於掌東海在家裏的身份比較特殊,像這種事我也沒辦法幫他。

不管我混的怎麼樣,從輩分上來講,我只能算個小輩,可掌東海卻是景字脈堂堂定門,論輩分,他和大爺、二爺平起平坐,我一個小輩,為了一個爺爺輩兒的人去和長老會硬杠,不合適,也容易引起一些風言風語。

正巧還沒吃飯,不如就去老糧局大院逛一圈,順道嘗嘗仉如是打的火燒是個什麼味兒。

我記得那天正好碰上市裏的幾條北幹道搶修,路上大堵,等抵老糧局大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

下車以後,我先去福林烤鴨店看了眼,本來是想看看烤鴨店被誰盤下來了,會不會改了行,變成了別的店面,沒想到一年多沒來,烤鴨店的牆頭上已經長出了雜草,掛在門口的那塊小牌匾也掉了漆,原本乾乾淨淨的院門如今幾乎完全被銹跡覆蓋。

這家店,算是徹底荒了。

萬老闆前些年就過世了,遲先生又將心思放在了陰市那邊,店面無人打理,沒想到已殘破成了這個樣子。

回想當初,我一旦得閑就喜歡跑到這兒來找萬老闆聊天,至今還記得他在鴨皮上刷油的神情,以及從掛爐里飄來的陣陣香氣。

一想到這些,我心裏也不禁唏噓。

朝福林烤鴨店的院門瞥了最後一眼,我才嘆一口氣,轉身離開。

太陽西晒,整個糧局大院都是熱騰騰的,路上我就在琢磨,火燒鋪里也沒有空調,大夏天的燒着活路,仉如是從小嬌生慣養的,能吃得下這份苦么?

自從實用不管這家店了以後,店裏就只做火燒,不做其他菜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平時只有實用一個人炒菜,夥計們只負責打下手,沒有炒菜的手藝,只會打火燒。

也好在夥計們的手藝得了實用的真傳,火燒味道奇好,雖說生意變得單一了,但也不愁沒客人。

不過眼下這會兒,正是老衚衕里生意最淡的時候,火燒鋪早就滅了爐火,幾個夥計正坐在院子裏乘涼,看到我進來也懶得招呼一下。

這家店就是這樣,夥計們雖說服務不算熱情,但都很實誠,不管你買什麼,絕對不會缺斤短兩。

我拍了拍其中一個夥計的肩膀,並拿來菜單,指了指上面的肉火燒,用手型告訴他,我要十二個。

夥計的手腳很麻利,立即進了廚房,用力敲了敲廚房角落的桌子,隨後就抱着一紮柴禾去給爐子生火。

除了燒火的夥計,廚房裏還有一個年紀和我相當的年輕人,本來他正躺在一條長板凳上睡覺,被夥計敲桌子的聲音吵醒,才迅速揉揉眼睛爬了起來。

剛才我進院子的時候就看到廚房裏有人睡覺,但我沒想到,這個人就是仉如是。

九個月過去,他就像是完全換了個人,放在過去,他總是特別講究排場,身上穿的、戴的,不是古董就是奢侈品,臉盤也總是收拾得很乾凈,可是現在,仉如是身上卻脫去了以往的張揚,變得有些不修邊幅,渾身上下隱隱透著一股邋遢卻又淳樸的氣質。

我知道仉如是在火燒鋪里待久了,一定會有所變化,但我沒想到他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也是到了後來我才知道,仉如是在火燒鋪幫工的這段時間裏,仉家沒有給他發過一分錢,衣食住行全都靠他自己,生存的壓力,以及每日干細活兒磨礪出來的心性,確實足以讓人發生蛻變。

等到火燒出爐,仉如是便端著一個盤子來到院子裏,一看到我,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就浮現出了一絲厭煩。

看樣子他還是恨我,不過我無所謂。

我笑着沖他招招手:「過來陪我一塊兒吃吧,自己一個人在這大熱天裏啃火燒,心裏怪彆扭的。」

仉如是倒也沒拒絕我,只不過他走到我跟前的時候,就將裝火燒的竹盤用力扔在桌子上,裏面火燒都被震了出來,得虧我手快,才沒讓火燒掉在地上。

「這是你做的?」我抓起一個火燒,問仉如是。

仉如是陰陰地點了一下頭,那表情真是,一如既往的讓人不舒服。

我估計啊,他肯定是認為我這次來,是專程來找他麻煩的。人嘛,都喜歡以己度人,仉如是也免不了俗。

他不太想和我說話,我也沒再啰嗦,專心地品評着手裏的火燒。

先將火燒皮咬破,吹兩口涼氣進去,等餡兒沒那麼燙了,嘬一口餡汁,再咬一口火燒,麵皮混著肉餡兒一起吃下去。

我手裏這枚火燒,皮酥餡嫩,肉汁鮮咸,如果沒有足夠的耐性和細心,可做不出這麼好的東西來。

「明天你就收拾收拾東西,回家吧。」我放下手裏的火燒,對仉如是說。

仉如是先是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盯着我看,良久,他才嘆了口氣:「家裏哪有這兒好啊,我活着么大,從來沒像現在這麼安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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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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