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二十五章 荊棘叢生

九百二十五章 荊棘叢生

我數次提到過,對於危險,李淮山有一種天生的敏銳。

可回想一下,昨天晚上我們在山包上紮營的時候,李淮山都沒有提醒大家小心,可到了這裏,他卻明顯變得焦躁不安了,他說出「大家多留神」這幾個字的時候,我都能隱約感覺到他的嘴唇在抖。

「二狗?」我有些擔心,忍不住沖李淮山吆喝一聲。

李淮山只是擺擺手:「我沒事。」

說着,他就從背包里抽出了開山刀,在前面幫我們開路,我還是有點不放心,就朝老左使了個眼色。

老左會意,快速走到隊伍前列,和李淮山一起打頭陣。

此時和我並排走在一起的人是梁厚載。

梁厚載低聲問我:「李淮山的狀態不太對啊。」

我說:「二狗天生就有預知危險的能力,看他這麼緊張,這一帶肯定隱藏着咱們難以應對的兇險,小心點兒吧。」

對於我的話,梁厚載似乎不是很滿意,他撇了撇嘴,還翻了翻白眼。

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他就是想說昨天夜裏形勢那麼危險,李淮山都沒有提前預警,現在我卻說李淮山能預知危險,梁厚載覺得我在說大話。

其實仔細回頭想一想的話,昨天晚上的經歷的確算不上兇險,狼群壓根就沒碰到我們,林子裏的黑影也只是和我們對峙,並沒有對我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那一夜,我們實際上沒有任何損失,只是被嚇得膽顫而已。

走着走着,隊伍前方的李淮山和老左突然停了下來,我看到李淮山彎下了腰,甩動開山刀砍開了身旁的一小片荊棘。

在這片荊棘下方,有一隻陷入土壤里的牛皮靴子,半截靴身埋在土裏,半截露在外面,上面附着了大量泥土。

李淮山將那隻靴子拔了出來,並用力拍打幾下靴面,將上面的泥土打落下來。

靴子看起來有些破舊,但沒有腐蝕的痕迹,另外,鞋碼很大。

沒有被腐蝕,就說明它才剛剛陷入土壤裏頭沒幾天,破舊,是因為它的主人比較節儉,而且經常穿着它走路,鞋碼大,說明這隻靴子是約達的。

前幾天,約達才剛剛從這裏走過!

李淮山再次蹲下身,仔細看了看靴子被拔出來以後,地上留下的深槽,之後他又仔細掃了眼周圍的荊棘叢,片刻,他才回過頭來沖我吆喝:「這地方有古怪。」

這地方確實怪得很!

荊棘叢下方的土壤本是乾的,靴子不算硬,必須在地上掏個洞,才能將靴子扎進去,因為洞是認為掏出來的,洞口的形狀和靴子肯定不會特別合,可地上的槽卻明顯呈現出了靴頭的形狀,靴子放進去,正好能嚴絲合縫地和土壤扣在一起。

那就像是這地方原本是片泥潭,靴子陷進去以後,沼澤幹了,才形成了現在的干土地。

可這也說不過去,這些天沒有下雨,也沒有出現陽光暴晒的情況,土壤不至於濕成一腳插進去就拔不出來的泥潭,就算變成了泥潭,也不會幹涸得這麼快。

還有就是,如果約達曾經走過這條路,還把靴子留在了土壤里,那麼他走過的地方應該有荊棘叢被劈斬的痕迹,就算約達沒有帶刀,他這麼重的身體,踩在荊棘叢上,也能踩出一條路來。

可事實情況是,在我們抵達這裏之前,所有的荊棘叢都完好無損,既沒有被砍翻,也沒有被踩踏的痕迹。

約達究竟是怎麼進來的?

正想着,站在我前方的黃玉忠就突然回過頭來,望着旁側的一大片荊棘說:「夜裏頭的聲音。」

這一次我也聽到了,在離我們不遠的一片荊棘叢里,隱約傳來了如同玻璃杯被筷子反覆敲擊的聲音。

叮哐——叮哐——

那聲音看似清晰,卻又時遠時近,時大時小,聽得久了,直讓人的腦袋都有些發昏發脹。

老左自然也能聽到這陣異響聲,他只花了極端的時間去思考,隨後就沖劉尚昂和梁厚載吆喝一聲:「警戒!」

話音一落,梁厚載和劉尚昂以及貼到了老左身邊,一個手持符籙站在老左的右側,一個給狙擊槍上了膛,端槍站在老左左側,而老左則倒提青鋼劍,全神貫注盯着聲源的方向。

他們好像是下意識組成了這樣的陣型,期間沒有任何商量,也沒說其他多餘的話,一切都是渾然天成。

反觀我、李淮山還有黃玉忠,三個人依舊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有點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的局促感。

人家畢竟是共同在行當里混跡了整整十年,那樣的默契不是我們仨能有的。

可能有人會問我,都到了那樣的節骨眼兒上來,我還有心思去想什麼合作默契?不是我願意想,也是當我看到老左他們三個的協調和默契時,不自主地就會想這些東西,真的,在這種時候,思想幾乎是不受控制的。

當時我就感覺李淮山和黃玉忠的臉色不太好看了,可能是因為我們三個沒有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他們覺得自己被劉尚昂、梁厚載他們給比下去了。

我立即朝李淮山和黃玉忠招招手,讓他們倆過來。

「能判斷出地底下是什麼東西嗎?」我問黃玉忠。

黃玉忠眉頭緊皺地說:「判斷不出來,不過在這陣噪音裏頭,能聽到隱約的磨砂聲,應該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地底下躥動。」

如果黃玉忠不說,我還真沒聽到什麼「磨砂聲」。

李淮山則在一旁說道:「危險的源頭和聲源好像不在一個方向。」

別人聽到這句話會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我們老仉家本來就是兵家出身,加上這些年我也沒少看了兵書,李淮山這話一出,我腦子裏立即浮現出了四個字:「聲東擊西」。

也就是剛剛想到這麼四個字,就聽老左他們那邊傳來「嘭」一聲悶響,像是什麼東西破土的聲音。

我是先聞其聲,后見其影。

就見一個尖銳的棕黑色長影順着地面疾馳而出,直攻老左的后脖頸。

老左的心思不在身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險些中招,得虧我靠着一隻鬼眼看到他身後的光景,立即將業火催了過去,從地底下鑽出來的東西瞬間被業火欺成碳粉,散了一地。

說真的,我打不過老左,主要是因為老左太能算計了,你第一招還沒亮出來,他就知道你後面十招會出什麼招,並提前做好應對策略,但要是單論反應速度和出手的速度,老左其實不如我。

我這單說的身手啊,沒說修為的事兒。要是論修為,我和老左比還是有點差距的。

一直到業火散了,老左才回頭朝身後看了眼,見到那一地的炭灰,他抬頭問我一句:「什麼東西?」

我簡短地應一聲:「小心腳下!」

在那東西被燒成灰的身子之前,我也看清了它的模樣。

那就是一根從地底下鑽出來的樹根,底粗頭銳,根尖閃著寒光,似刀鋒般鋒利,而在樹根的側面,還長著一排排類似於錐齒的小牙,黑色,有金屬亮澤,像是鐵打的一樣。

現在我終於知道,先前李淮山從地下挖出來的那枚火機是怎麼回事了。

在火機的根部,就有一小片像是被小錐鑿出來的坑窪,那些窪,應該就是被樹根上的錐齒壓出來的。

我估計剛才那條樹根也是想先把老左的後頸戳穿,待老左沒了氣息,再用佈滿錐齒的根枝將老左卷到地底下去。

第一條樹根被我燒成灰以後,荊棘叢中就陷入了一片死寂,就連之前一直回蕩的那陣「叮哐——叮哐——」聲也消失無蹤了。

寂靜,有時候會帶來巨大的壓力,在場的每個人都鑽進了自己的武器,緊張的氣氛快速在荊棘叢的縫隙里瀰漫。

沒多久,周遭就傳來了海浪般的大片沙沙聲,原本牢牢生長在土壤中的荊棘叢,竟同時動了起來。

它們就像是被暗流催動的浪花一樣,打着漩渦朝我們圍了過來,之前我們開闢出的一條路,也被移動的荊棘叢重新掩蓋了。

李淮山擔心退路被封住,立即舞動起飛爪,要將那些重新聚攏到坦路上的荊棘打散。

我趕緊伸手扯一下李淮山的胳膊:「留意腳下!」

李淮山這才收回心思,將視線放在了腳下的土壤上。

漸漸地荊棘叢已經徹底壓了過來,並在極短的時間內裹住我的小腿和腳踝,有些荊棘上的齒刃很鋒利,瞬間就能將褲子和皮肉割破,但對於經常受傷的我們來說,這點兒傷不疼不癢。

荊棘有毒,但所有人都已經吃過御毒丸,瘴霧和棘刺里的毒汁對他們沒有任何威脅,但凡是附在我身上的荊棘,都已經被我的血毒死了。

一直到聚攏而來的荊棘徹底將我們的視線擋得死死的,低頭朝腳下看,只能看到荊棘上的紅綠色時候,周遭終於傳來了別的動靜。

噗!

樹根破土的聲響剛一出現,我立即咬破左手,將大捧毒血灑向周遭的毒荊棘。

這些毒物一碰到我的血就以極快的速度四散逃避,剛剛破土的根須也在瞬時間露出了原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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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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