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2.火焚百里傷離別

穿過了層層的灌木叢，在一處不起眼的峭壁之下，我看到了一個只能容納一個人匍匐進去的洞穴。

這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狗洞一樣，十分狹窄，塊頭大一點，估計都要被卡死。

錦衣衛道：「主人，就是這裏。」

「是要匍匐進去么？」

「對，匍匐進去。」他說道。

我咬了咬牙，就先爬了進去，不過剛到裏面，我就看到了一陣火光，原來在這裏面，還有一個延伸向地下的洞穴，那洞穴很深，道是到了底部的時候，卻是一個寬敞的地下空洞。

這地方足足有兩個籃球場大小，而這時候的村民都在裏面。

人群中大多都是傷者，大家在這裏休息，看起來非常的虛弱。

「相公！」一聲驚呼，從遠而近，我一看，是潘金蓮來了。

她看到了我，立刻埋身在了我的懷裏，我也牢牢的抱着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可是我爹……我娘他們……」潘金蓮向後看去。

我這才發現了，潘老全身都是傷，還好都是皮肉傷，但是旁邊一個四十不到的中年女人就不太妙了，她一條手臂已經沒了，焦黑一片，顯然是這一場大火導致的。

原來是秦軍來的時候，魏忠賢的錦衣衛在附近探聽消息，結果發現了秦軍要過來，就通知了這裏的大家。

一部分不相信消息的人，拒絕離開，但是秦軍可不會跟人講道理，火焰蔓延，基本上沒走的人都被火焰吞沒了。

全村三百多口人，只出來了三分之一，這也讓人唏噓萬分。

我說道：「鍾離眛去了哪裏？」

「鍾將軍帶着兵馬，先去了柴縣，畢竟我們這些人對付秦人，那就是以卵擊石，而鄉親們都拖家帶口來不及撤退，就躲到了這深山之中。」賈詡說道。

我握著拳頭，我說道：「是項羽要致我們於死地，相比之下，我們不過是他的棋子而已，可有可無，如今我們處境很不妙啊，本來是打算跟項羽合作，但那項羽似乎是有了那所謂的九連環猛將，將我們看的很低。」

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眾人聽得也是義憤填膺，憤慨不已。

魏忠賢說道：「主公，其實投靠楚國不一定要選擇項羽……」

「哦？」

「主公別忘了，現如今楚懷王可是對主公印象不錯，而楚懷王非常忌憚項羽，如果主公去投靠楚懷王，楚懷王豈能不接受？！」魏忠賢說道。

賈詡看着他：「魏公此言差矣，要知道現在主公和項羽已經撕破臉皮了，安能有好結果？」

「賈先生，您仔細想想，這行動是項羽和范增的主意吧？現在項家軍真正的領袖是誰？」

「項梁。」

「那就對了，項梁是一個顧全大局的人，如果是項梁主導，必然會庇護主公，而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們沒必要因為這麼一個爭端而互相起矛盾，畢竟強秦面前，楚國的團結才是真……現在項羽年少，年少氣盛，自然是不會顧全大局，但是他聽他叔父的。」魏忠賢說道。

賈詡皺眉：「假設，這個項梁知道內幕呢？那主公去投靠楚懷王，無異於以卵擊石，楚懷王不可能因為現在羽翼尚未豐滿的主公去得罪楚軍中堅力量項家軍的。」

「這就是一場賭博，就賭響亮會不會顧全大局。」魏忠賢毫不猶豫的說道。

兩個智將顯然是有了正直。

我說道：「現如今我們要做的事情只有兩個，第一個……將楚國人的旗幟張羅起來，第二個那就是將暴秦消滅……其實我們不一定要對付秦國，也不一定對付項家軍，我們還有另外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眾人看向了我。

我說道：「別忘了，現在朝廷正在尋找陳勝吳廣，這兩個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朝廷必然會派人追殺，而我們現在是去救人，這兩個人手下缺猛將，但是他們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兩人看着我，紛紛點頭，賈詡說道：「主公大智。」

落日時分，錦衣衛來報，說是秦軍已經走了，外面也下起了大雨，我帶着眾人來到了村子的廢墟中，看到焦屍遍佈，一片人間煉獄的景象。

不少村民控制不了情緒，崩潰的哭了出來，這也難怪，這一片被焚毀的地方，是他們的家。

「環兒……」潘金蓮抱着一具焦屍哭了起來。

我過去說道：「金蓮，這是怎麼了……」

「她是我的丫鬟，貼身丫鬟……我一直找不到她，沒想到她已經……嗚嗚嗚……」金蓮淚流滿面，此時我很想去安慰兩句，但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好的借口，只能就此作罷。

清理了一下殘局，將該掩埋的人全部掩埋，當一切準備做好之後，忽然有一個小孩拿着石頭就砸了過來。

我沒有躲閃，小孩的石頭打在了我的臉上。

旁邊一個婦人立刻護住了孩子，制止他，何止他。

但是他卻大罵了起來：「都是你們，你們來到了我們村子就沒有發生什麼好事……我姐姐，我姐姐她都被……嗚嗚嗚……」

他身邊躺着一具焦屍。

「你個小混蛋！」說着，彭越攬起了袖子就將大刀拿了起來。

巨大的刀子讓小孩臉色煞白一片。

我立刻說道：「兄弟，別傷害這些無辜的村民。」

「可是……可是我也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若不是大哥你來到這裏，恐怕之前的徐子陵已經將這個村子攪得天翻地覆，他可沒少殺人！」彭越氣憤不平的說道。

我揚起了頭說道：「但是我，卻害死了大半的村民，我是罪人……」

「大哥，你怎麼就那麼傻呢，有罪的不是你，是那個項羽，若不是項羽公報私仇，引來的秦軍，這裏的人也不會死，是他們混蛋，大哥你大義，若不是你帶來了魏忠賢總管，這裏還會有活口？都是錦衣衛們提前得到了信息，我們這才逃出生天，他們不感謝你也就罷了……現在竟然變本加厲，還……還……」彭越氣的渾身發抖。

我走到了金蓮身邊，我說道：「金蓮，你打算……」

「我不走。」金蓮咬着嘴唇，緩緩的抬起了頭，「相公，我不能走，我爹需要我，這裏的人都需要我……我走了，他們的身體就沒人治療了，村裏的大夫已經被燒死了，就剩下我一個人會治療人了。」

「你要……離開我？」我一手抓着自己的胸口，十分痛苦的看着她。

金蓮淚流滿面：「相公，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了親情的存在，我爹……我娘，他們都很愛我，如果讓我選擇，我……我想選擇家庭，如果我選擇愛情他們都會受傷，那……那我寧可不要！」

咚！

我的心口彷彿被重擊了一下，整個人都獃滯在原地。

這一刻，彷彿天空都昏暗了下來，這種感覺更是讓人幾乎瘋狂，幾乎絕望。

金蓮和我在水滸戰場一路走來，可以說她是我在楚漢戰場上最親的人，可現如今她卻……

「也罷……」我長長的嘆了口氣，從懷裏面拿出了一千兩黃金，那都是我在水滸戰場上收集，一直存放着，準備拿來當做這地方的軍資。

但現如今，它卻有更加重要的用途。

金蓮毫不客氣的拿過去了黃金，拿的很決絕。

雖然我很痛苦，但我很快釋然了，這是戰場……接下去我還不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麼災難，如今金蓮離開了我，也不算永別，至少她是安全的。

這不是……裏面的女人，跟着男人不離不棄那隻不過是人的童話而已，而這裏是現實，這是一場殺戮，此時金蓮的內心已經承受不了任何壓力，離開了……或許也是好事吧。

她低着頭，不敢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