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國破人亡家何在

到了這門口，眾人都走了，西門黑臉給我爹拿去文化了，為歐陽小月卻不急着離開，她瞅着我，臉色陰晴不定：「我說林大少爺，還有兩個月，我哥就要去考試了，你能不能不來找我哥啊，跟你混跡的這些年，我哥耽誤了多少事情了！」

「我說大妹子啊……」我咳嗽了一下，低頭看了她一眼，「其實這事情呢，我也想說說話，你哥現在膽子那麼小，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麼？」

「咋地，還因為我不成？」歐陽小月說道。

旁邊的歐陽悶騷臉拉扯了她一下：「老妹兒，別說了，咱們都是一起長大的，雄圖他心直口快，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什麼不一般見識？整個虎頭縣的百姓都怕他，憑什麼！我就不怕了，他林雄圖平日裏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你們一棒子兄弟都是給他帶壞的！事情都做了，還不讓說了，憑啥呀？」歐陽小月還嘴上不饒人了。

「妹兒，你也看到了，雄圖最近抄了那山賊狂豹的老家，也算為民除害了，現如今雄圖已經變好了，你看他不還收留了無家可歸的蘇幼幼嘛！」悶騷竭力的為我辯解。

「悶騷，算了，你們先回去吧，要怪也是怪我以前沒醒悟過來。」我說道。

「那我還真要說了！誰不知道，當初你追那蘇幼幼到了土地廟，然後蘇幼幼就逃跑，她們是無路可退才憋屈做你府上的丫鬟，聽說還成了你的通房丫鬟，這明顯是你逼迫她的，而且那狂豹你又不是不知道，狂豹平時也就是攔路搶劫而已，他們不會殺什麼人，但是他狂豹不是有個大哥叫做狂獅么，在江南一帶惡貫滿盈，無惡不作，殺人越貨，對於他來說那都是信手拈來的！你殺了他弟弟，他要是發怒起來，整個虎頭縣都會遭殃！」

一連串的話，顯示了歐陽小月強硬的態度。

這時候在旁邊的蘇幼幼出來，她抓着我的衣服，連忙說道：「歐陽小姐……你，你們誤會了，不是少爺強迫我，是少爺收留了我，我和我娘平日裏流浪江湖，少爺給了我們落腳的地方，給了我們一個家！」

「哼，誰信，明顯就是現在你人命了，甘願圍繞着這紈絝子弟轉圈圈！」歐陽小月哼道。

我說道：「妹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狂獅的事情你們放心，我不會讓他傷害我們的縣民，至於其他的，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咯，話說最近小月你是長得越來越標誌了啊……」

說着我故意在她身上用眼神掃動了一圈。

歐陽小月大怒，立刻拉扯著歐陽悶騷走了，悶騷一邊走，一邊朝着我招呼道：「兄弟，別介意哎！我老妹兒就是這個脾氣……哎哎，老妹兒你掐我幹啥……」

兩人漸漸消失在了我的視野之中，我苦笑了一下，心說這些印象果然不是那麼容易就消除的。

不過這樣也好。

「少爺，老爺交代了，今天先生過來了，你得去聽先生講課。」蘇幼幼跟在了我的身後說道。

我打了個哈切，我說道：「講課就不用了，如果按照學識來說，我都足夠給先生上課了。」

蘇幼幼非常勉強的笑道：「這已經是第十三個先生了，現在先生很難找，若是再把這個先生氣走，這會讓老爺很難看，夫人也會生氣。」

「是么……那就為了我娘，勉為其難吧。」我說道。

蘇幼幼大喜。

來到了書房，果然這一次來了個新的先生，先生看到了我，一臉不屑，而這時候胖頭陀和瘦頭陀也在旁邊。

胖頭陀看到了我，小聲說道：「自從上一次少爺將一個先生打的半死之後，全縣的先生都不敢過來了，這個先生還是老爺用三十兩銀子請來的呢。」

「三十兩？那都夠普通人家半年的花銷了，喂喂喂……不用這樣吧。」

「少爺您還是少說兩句。」胖頭陀給我鋪墊了紙筆說道。

我嘆了口氣，心說我這個爹也是夠擔心我的，估計是怕我變成文盲吧。

「在下是八方書齋的周禮，你叫我周先生就可以了。」鬚髮皆白，有幾分道骨仙風的先生說道。

我看了看身邊的書籍，無非是一些四書五經的東西：「你好啊，先生，不知道你要教我什麼？」

「我在少爺這般年紀的時候，早已經考中了秀才，少爺既然有這麼負責的父母，應該好好努力才是……」

「打住，我不是來聽你說大道理的，我且問你，讀書人，為什麼而讀書？」我說道。

先生說道：「那當然是為了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錯！」我站了起來，「讀書是為了天下之興亡而讀書！」

我說道：「文化固然重要，但不如保家衛國重要！」

「你這是歪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那才是讀書的真諦！」先生氣得發抖。

「你這說法太片面了，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兩面性，一個人選擇也都是有各自的道理，重文有重文的好處，輕武也有輕武的優點，就和治國一樣，一定時期也確實能帶來國家的繁榮與民族的興旺，但好的政策如果不隨時勢的變化而變化，一味因循守舊，固步自封，則好處會衍生為壞處、優勢會衍生為劣勢。」

「如果天下人都去讀書了，那就沒人學武了，若是沒人學武，你讓文人騎馬持槍保家衛國么？」我眯着眼睛看着他。

先生放下了書卷說道：「那你說說你的觀點。」

「晉朝的事情，先生應該都知道，當時的經濟是如此之繁榮，這導致了每一個晉朝子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安居樂業一輩子，在這一狀態下，別說成年人會無比畏懼死亡了，更會捨不得讓自己的兄弟手足、兒子去為國捐軀，然後呢？八王之亂，那時候晉朝都是文人，士兵寥寥無幾，中原大地差點成為一片廢墟！」

「現如今大唐的少年幾乎全都成了小皇帝、小公主，正是因為在這個年代，在這個國度，一個大唐想要安居樂業實在是太容易了，人們都以為，妖族入侵，就有士兵打仗，所以久而久之，人們就更傾向讀書了，因為讀書不用上戰場，但這麼一來，士兵就越來越少了，遲早有一天，我們會防不住我的陣線，到時候大唐的子民都會！」

「還記得咱們高祖嗎，他把監獄里的重刑犯放出來，讓他們去浴血奮戰，告訴他們，如果打勝了，你們身上背的所有罪名，一筆勾銷，如果打輸了，該坐牢的繼續坐牢，該殺頭的立即殺頭！作為大唐子民，就應該有所血性，而不是一味的讀書，你別看現如今大唐周圍都安穩寧靜，但實際上暗流涌動，按照現在的態勢，敵人一旦入侵，我大唐必然會遭受非常嚴重的損失！」

我的話讓先生陷入了沉默，先生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但這是天下大勢，你也改變不了，現如今武將都在邊疆駐守，而在國內的百姓，可都想當官享受俸祿，就算你有如此見識，那也無濟於事。」

「咱們可以適當的將授課內容改一下，先生可以召集一些弟子，畢竟先生是八方書齋的人，八方書齋在咱們虎頭縣那可是文人墨客最認可的地方，如果先生到時候能夠進行危急教育，也許對於虎頭縣，乃至於對於整個大唐都有很大的用處。」我說道。

先生又拿起了書卷，他遲疑了一下，將書卷給合上了：「一直聽聞林少爺是一個紈絝子弟，看來是世人誤會了，只不過林少爺所思所想和一般人不同，林少爺想的是顧全家國的大事，而我等迂腐讀書人卻一直以自身利益出發，真是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