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靈廚
第二天上午，依舊是陽光明媚的日子。
桑子明走到內城最繁華的興隆街，發現這裏來往的人，似乎比以前多了一點，面色也變得好看了一些，不像去年那樣頹廢。
畢竟新城主上任之後，為荒谷城牽引來一條小型靈脈，雖然還沒有靈石產出，但是帶來的靈氣變化，還是顯而易見的。
對於修真人來說，最重要的便是靈氣了。有了靈氣，才能加快修鍊的步伐。有了靈氣，才可能出現靈田。
荒谷城的西北，有一座小山，跟城池連在一起，也被大陣包括在內。
那唯一的一條小型靈脈，便被鎮壓在小山之下。
山腰的部位，有一個小型的靈石礦，往年鼎盛的時期，雇傭了五百位礦工，每年出產幾萬塊靈石。如今新的靈石還沒有生成，舊的靈石都快被挖光了，所以只留了十幾位礦工，一年挖不到一千塊靈石。
小山腳下，有一片靈田，大約二十來畝，自從有了新的靈脈牽引到位之後，靈田之中又有了靈氣，可以種植靈草和靈谷了！
這對荒谷城來說，顯得非常重要。
城主郭燦雇傭了幾位靈植師，專門照看這些靈田，每年都有幾千斤的靈谷。
這些靈谷收割之後，除了城主府收走一半外，荒谷城總共六七位築基修士，每個人能分到兩百斤，至於那些鍊氣期修士，沒有資格領取靈谷，只能自己拿靈石購買。
當然，只要你有足夠的靈石，想買靈谷還是不缺的。
興隆街上有不少的店鋪，其中包括「靈谷店」、「靈草店」、「靈金店」、「靈器店」、「靈材店」、「靈獸店」、「奇珍店」，還有亂七八糟、什麼都賣的「雜貨店」。
桑子明一面走一面看，不知不覺走進了靈谷店。
一個年輕的夥計贏了上來：「哎呦，這不是桑公子嘛！您是過來購買靈谷的？歡迎歡迎，您可是稀客啊！」
桑谷城的人口，總共只有兩三萬，除去生人旅客之外，常駐人口連一萬都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就更少了。
桑子明作為桑靈醫館的少主，曾經跟着靈醫桑長，在妖獸攻城的時候，救助過很多修士，而且他每天去學宮，都要從興隆街走過，所以很多人認識他。
年輕的夥計打量着他，心想：「你還沒有開靈，買了靈谷之後，怎能吃得下去？」
凡人每天只能吃一顆靈谷，若是吃多了，會有靈氣在身上亂竄。那就相當於走火入魔了。
在他印象中，桑子明既然是靈醫桑長的孫子，不應該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不過，他是靈谷店的夥計，只管往外賣靈谷，賣出去的越多，得到的好處越多，至於別人買回去之後，是自己吃還是拿去喂靈獸，跟他一個夥計有什麼關係呢？
所以他還是希望桑子明多買一點的。
桑子明看見柜子上擺着三個竹編箱子，裏面似乎盛放着靈谷，便走過去看了看，問道：「都有什麼靈谷品種？你能否跟我介紹一下？」
夥計笑道：「桑公子，你來看，我這兒有珍珠米、翡翠米和瓊玉米。珍珠米呈白色，形如珍珠，晶瑩如玉，飽滿圓潤；翡翠米就像碧綠的翡翠，誘人無比；瓊玉米彷彿羊脂白玉，微微有些發黃，散發出一種異香，蘊含的靈氣最豐富。」
桑子明挨個瞧了瞧，問道：「這三種靈谷，除了看外表不同，還有什麼區別？」
「珍珠米的靈性稍微低一些，屬於一階的靈谷，適合鍊氣中前期的人吃；翡翠米乃是二階靈谷，適合鍊氣巔峰的修士；瓊玉米有不同的等級，我這裏只有最低等，相當於三階靈谷，適合築基以上的人吃。」
「這麼說，瓊玉米還有更高等級的說法？」
「那是當然。有人將瓊玉米，培養成九階靈谷，給地仙級別的大人物享用。我們連看都看不到。」
「你這些靈谷，都是打哪兒運來的？」
「我家主人千辛萬苦，從郡城購進一批靈谷。你也知道，這一路上不平靜，千里迢迢運進來，花費了很大的代價，所以賣出的價格也不低。桑公子，你想買哪種靈谷？要多少？」
桑子明笑道：「每樣來兩三斤，讓我拿回去嘗嘗味道。」
夥計吃了一驚，道：「桑公子，是不是令祖回來了？要不然，你買這些靈谷做什麼？」
桑子明微笑搖頭：「他老人家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不過，我家有一些親戚朋友，都是爺爺當年結交的，偶爾會來家裏拜訪。所以我過來買幾斤靈谷，留在家裏備用，否則人來了沒法招待。」
「喔，我明白了。珍珠米最便宜，一塊靈石能買二十斤；翡翠米比較貴，一塊靈石只能買五斤；瓊玉米就更貴了，一塊靈石，只能買一斤。」
桑子明微微皺眉：「這可真不便宜啊。」
他裝模作樣的咬了咬牙：「算了，我給你三塊靈石，你幫我稱兩斤瓊玉米，兩斤翡翠米，剩下的折算成珍珠米。」
「好嘞！」夥計小心的稱量出來，裝進三個袋子裏。
「桑公子，要不要我幫你送回家去？」
桑子明伸手抓起三個袋子，稍微掂量了一下，笑道：「不麻煩你了，總共不到二十斤，我還能提得動。」
他出了靈谷店，又去不遠處的靈草店看了看，結果沒找到靈樹杜仲的樹皮。他跟店主交代一聲，叮囑對方多留心。
店主答應下來：「放心吧，桑公子，只要有新貨，我立馬派人，前去通知你。」
桑子明在街上走了一圈，一抬頭看見了「天鮮居」，於是邁步走了進去。
此時還不到飯點兒，這家餐館里沒有客人。但是廚師和跑堂都已經提前到了，正在準備材料。
大廚是一位年約四旬的中年人，四方臉，一字眉，面色發紅，身材有些消瘦，顯得頗為精幹，跟一般肥頭大耳的廚師不同，聽說桑子明要找菜譜，禁不住笑了。
「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我看你眼熟，是不是靈醫桑長的孫子？呵呵，你小瞧我們做廚子的人了！」
桑子明趕緊拱手致歉：「在下桑子明，年輕不懂事，如有冒昧之處，還請您多海涵。」
中年人笑道：「廚師這一行，也分成不同等級。不但有凡人廚師，分成一二三級和特級，還有靈廚和仙廚呢！這個行當，跟靈醫一樣，都有很多學問，可謂博大精深！豈是你看看菜譜，就能學會的嗎？」
桑子明滿頭冒汗，說道：「小子愚魯，胡言亂語。請問大師，您是靈廚嗎？」
中年人笑了笑：「靈廚還算不上，我只是特級廚師，到了凡人廚師的頂峰，略微觸摸到靈廚的邊緣。如果是真正的靈廚，烹制出的菜肴，能提升修士的功力，就跟吃下靈丹一樣，那才了不起呢。」
「不好意思。我只想學一點家常菜，沒敢想做什麼大廚。貿然登門，得罪大師您了。」
中年人上下打量著桑子明，道：「你若是想學廚藝，也不是可以，因為你懂得藥理，這是成為靈廚的關鍵之一。怎麼樣，你要是願意拜師，我可以將你收下來！不過我得跟你說，這一行當，並不容易。必須下苦工，才能有所得。」
桑子明心裏一動，覺得做靈廚也很有意思，然而轉念一想，還是拒絕了：「多謝大師好意，我還在學宮讀書，暫時沒有精力，跟您學習廚藝。」
「你稍微等一下。」
中年人進入一個房間，很快從裏面走出來，遞過來一卷書冊，笑道：「桑家小子，我跟你爺爺見過幾面。當初他在我這裏用餐，隨口指點了幾句，讓我窺見一絲進階靈廚的機會。所以我很感激他，決定將多年整理的一卷『廚藝心得』送給你！裏面有幾道我最拿手的菜肴。你若是有問題，還可以過來問我。」
桑子明大吃一驚：「哎呀，使不得！這東西落我手裏，辜負了您的一番心血。」
中年人微微一笑，道：「這只是『廚藝心得』的基礎篇，我剛剛讓徒弟抄了幾份，你拿走一份便是。真正高深的部分，除非你願意拜師，而且發下天道誓言，不能將廚藝外傳，不能開店迎客，我才會教你。」
桑子明接了過去，問道：「多謝大師，請問您貴姓？」
中年人答道：「我叫董青。我們董家，乃是靈廚世家。我只是董家側枝子孫，主家遠在京師呢。將來你若是去了郡城，那兒有一家更大的天鮮居，主廚是我嫡親大哥！他比我厲害，已經是靈廚了！」
「啊呀，沒想到靈廚一行，還有這麼深的水！小子孤陋寡聞，讓您笑話了。多謝大師賜下心得，祝您早日進階靈廚！」
「呵呵，桑子明，你爺爺啥時候回來？我還想登門拜訪呢。」
「對不起，我也不曉得啊。」
「可惜了！若能得到他指點幾句話，勝過我數年冥思苦想。」
「大師，小子有些不解，廚藝和醫道有何關係？」
中年人望着他道：「我要研究的，不是簡單的廚藝，而是靈廚大道。靈廚所用的材料，出自於妖獸的肉，或者是靈草、靈菜，我必須明白這些原材料的藥性，才能將廚藝發揮出來。
說起來也奇怪，即便是同一種妖獸，身上不同的部位，取下來的肉，都有不同的效果，有時候還跟妖獸的年齡、等級、心性有關係。
這玩意非常玄奧，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即便我去請教兄長，他也沒辦法教我。
我們董家雖然有一些心得，但都被主家一脈珍藏起來了。
我作為側枝子孫，必須靠自己的能力，進階靈廚之後，才能鯉魚跳龍門，離開荒谷城。
採用放養的方式，最大程度的激勵後輩子孫，這也是我們靈廚世家，不斷發揚光大的原因之一。」
聽了這番話，桑子明感到一絲震撼：「原來是這樣啊，看樣子每個世家，要想長存於世，都有特殊的培養後人的方法，不會豢養出閑人米蟲來。」
這一刻，他有些明白爺爺離去的用意了。
如果爺爺不走，一直陪着他，他就算年紀再大，也很難完全獨立，走上自己的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