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一三章 你不是人吧？

澄縣和龍門市之間不過一百多公里，雖然是夜裏，慢一點的話，一個半小時也到家了。

剛出澄縣，一個女人突然從下面的岔道中沖了出來，我一腳剎車踩下，車輪在地上拖出一道焦痕，發出一道刺耳的聲音，胖子更是咕咚一聲，從座位上跌下，哼唧了一聲。

「不要命了？」

我放下車窗，對女人喊了一嗓子。

「救、救命！」

女人上氣不接下氣的哀求着，眼中透著一股絕望。

「救什麼命？」

我狐疑的看着女人，打開車門下車，手上捏著黑皮。一旦不對，隨時準備動手。

「我兒子病了，求求你幫幫我！」女人紅着眼睛哀求道。

「兒子病了你可以打12，找我有什麼用，我又不是醫生！」

我一邊說。一邊轉到中間車門處，開門后把胖子重新搬到座椅上，說道：「你看看，我這也有一個傷員！」

「不是那種病，是得了癔症。我要帶孩子去找大神！」女人急了，繞着我來迴轉，話音裏帶着一絲哭腔。

我遲疑了一下，問道：「你們村裏沒人了嗎？」

「村裏本來也沒幾戶人家，還都出去打工了，就剩下幾個老人！」女人哀求的看着我，眼裏噙著淚珠。

我打量了她半響，半新半舊的花襯衫，黑色的運動褲，腳上是一雙略顯破舊的運動鞋。

她出來的時候應該很急，有一隻腳的鞋跟沒有提上，臉上的淚痕也很明顯，不像是裝的。

我暗自嘆了一口氣，道：「上車吧！」

「謝謝，謝謝！」

女人連鞠了兩個躬。

我擺擺手，示意她趕緊上車。

順着岔道往下開，開了大約一里多地，一個村子進入視線中。

村子不大，零零散散的有二十多戶。

「前面亮燈的那家就是！」女人伸手指著一間房子叫道。

「你出來，孩子和誰在一起？」我把車停在門前，隨口問道。

「孩子奶奶！」

女人很急，下車趕忙往屋裏跑。

我想了想，跟着進屋。

要不是這事出現的太巧了，這種隨手可以幫人的小忙我是不會遲疑的。

我剛從澄縣出來，就碰到這麼一碼子事，稍微長點腦子，就會懷疑。

等我走到門口，女人已經抱着孩子跑出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太太。

「不用急，先讓我看看！」我攔住女人，目光看向孩子。

孩子五六歲大小，閉着眼睛，嘴裏嚼著一根筷子，牙齒在筷子上來回磨著，身體微微顫抖著。

這種癥狀，羊癲瘋多過癔症。

「別看了，再看孩子耽誤了！」老太太語氣很急，明顯不願意。

「不是我耽誤你，這孩子是癔症嗎，你們別把他耽誤了！」我沉聲說道。

「我孫子上次發癔症就是張大神治好了！」老太太振振有詞的說道。

得。一看這情況，我沒和這老太太硬犟，她說什麼就什麼吧，我把人送到即可。

「您別在意，我婆婆也是替孩子着急！」女人忙解釋道。

「沒事！」

我擺擺手，這是我自討沒趣。

上車后，按照女人的指示，一路向西開，不到二十里地，又一個村子到了。

「就是前面那家！」老太太隔着挺遠就開始指揮。

我沒說什麼，按照老太太的指揮把車一戶門前，女人和老太太立馬抱着孩子下車。

我跟在他們身後，打算看看這個大神是怎麼救孩子的。

「老張大姐，老張大姐！」

老太太敲了幾下院門，屋裏亮起了燈，一個滿頭銀髮，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從屋裏走出，問道：「怎麼，孩子又出問題了？」

「是啊！」老太太見到出來人，明顯鬆了一口氣。

「來。我看看！」

老張太太過來，把孩子的右手抓過去，在孩子虎口上一掐，孩子突然翻了個白眼，發出啊的一聲。嘴裏的筷子掉了下來。

「沒事，好弄，我給畫一張符，喝點符水就能好！」老張太太笑了笑，轉身往屋裏走。

女人和老太太趕忙跟上。我也跟了上去。

女人和老太太關心孩子，沒在意我，老張太太可能以為我和女人是一起的，也沒在意。

進屋之後，一股濃郁的燒香味躥入了鼻子。熏得人有點難受。

我揉揉鼻子，覺得有些不舒服。

「不習慣這個味道吧？」老張太太突然回頭，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嗯！」

我下意識點點頭，感覺有點不對。

她在前面領路，怎麼看到我不習慣的？

還有。她為什麼不問女人，不問老太太，單單問我。

「不習慣就對了！」老張太太詭異的一笑，那張臉開始出現了一絲變化。

「草！」

我立即意識到，我中計了。想都沒想，便向外拉黑皮。

一抹冰涼感自手腕處升起，我低下頭，剛才還在女人懷裏的孩子正呲牙沖我笑，他的手。此時正掐在我的手腕處。

「躺下吧！」

再次抬頭，看到的女人和老太太奸笑的臉，還有一張蓋過來的花手絹。

暈過去之前，我耳邊響起一道虛弱的聲音：「哥，你咋把車開到墳地了！」

意識恢復的時候。我沒睜眼，而是仔細感覺著周圍的環境。

我沒在野外，身下應該是一鋪炕，身邊有人，好像還不止一個。

「這是什麼陰毒。有點意思！」

就在這時，一道略顯尖細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輕點，輕點！」

隨即是一道帶着哭腔的聲音。

第二個聲音我知道，是胖子。

「你一個大男人，這點疼都忍不了，輕什麼輕啊！」那道尖細的聲音不屑的說道。

「嗨，還有你，醒了就甭裝睡了！」一隻手在我臉上拍了拍。

我沒睜眼，覺得這次真是太他媽倒霉了，又被人設計了。

其實這次不能怪我。我已經夠小心了，但是對方利用了我的同情心，而且那個女人和老太太的戲演的太好了。

「嗨，你再裝，我把這胖子的肚皮刨開！」還是那道尖細的聲音。「再說了，我下的葯，劑量我還不清楚嗎，你頂多睡兩個小時！」

聽到這，我知道裝不下去了。只能睜開眼睛。

「奶奶，他真是在裝睡！」一個童稚的聲音立即響起，然後是一張蒼白的小臉，是那個孩子。

「乖孫！」

這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是老張太太，她摸了摸孩子的頭。問道：「不裝了？」

我沒理她，側頭看了一眼，胖子仰面躺在一旁，身邊是那名找我求救的女人。

胖子衣服掀著，傷口暴露在外，縫合處沒有破損，沒有什麼事。

「哥！」

胖子見我看他，苦澀的一笑。

「沒事！」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轉過臉看向老張太太，沉聲道：「說吧，把我弄到這裏來幹什麼！」

老張太太呲牙一笑，道：「想和你打聽點事！」

「打聽事用得着用這種手段吧？」

我抬了抬手和腳，對着她比了比，順便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間破舊的老房子，窗戶用木板當着。炕上沒有炕席，周圍點着兩根蠟燭照亮。

外面隱隱的有一陣打鬧聲，還有一陣嘰嘰喳喳的尖細叫聲。

「不用這一手請不到你啊！」

老張太太用她那特有的尖細聲音說道。

「說吧，想打聽什麼事？」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直接問道。

老張太太轉了轉眼珠。問道：「知道胡凡真嗎？」

「你問誰？」

我一下來了精神，實在沒有想到，老張太太費了這麼大週摺，竟然是要問一隻狐狸，這實在是出乎我的預料。

忽然，我心裏冒出一個想法，直接問道：「你不是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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