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第一夜
小河村不大，一共三十多戶，一百來口人，接待我倆的是死者的二叔，姓趙，我和胖子叫他趙二叔。
第一個讓我感覺不對的，就是趙二叔，他的臉好像打了一層膩子，僵白僵白的。
漸漸的，我發現不對，隨着往村裏走，路上碰到的村民，有一個算一個，都和趙二叔差不多。
我沒吭聲，和趙二叔一起進了趙家。
趙家小院不大，靈棚還在搭著，靈堂已經搭好，沒有棺材。只有一個由木板搭成的簡易靈床。
院裏有幾個幫忙的村民，見到趙二叔，紛紛打招呼，我看了眼睛縮了縮，相比於外面碰到的那些村民，這幾位更像是死人。
他們的臉是僵白色的。嘴角扯著詭異的笑，眼裏帶着一股死氣，就好像在冰櫃里放了好幾天。
胖子倒是一切如常，好像根本沒發現異常。
「我大哥大嫂在縣裏處理後事，晚一點回來，這是訂錢。你先拿着，先把妝化好，時辰到了，再躺上去！」趙二叔拿出一沓錢，推了過來，嘆了一口氣說道。
胖子沒拒絕，把錢收下，說道：「二叔，你就放心吧，這個活，肯定不會出岔子！」
「嗯！」
趙二叔點點頭，說道：「化妝的馬上過來，你們先待着，我去外面招待招待！」
「行，您去吧！」胖子忙說道。
趙二叔又嘆了一口氣，出門去招待那些搭靈棚的村民。
「胖子，你看這些村民，有沒有啥異樣的地方？」
趙二叔一走，我立即開口問道。
「沒有啊！」
胖子搖搖頭，問道：「哥，你是不是發現啥了？」
「你拍張照片給我看看！」我朝着外面努努嘴說道。
「好！」
胖子拿出手機，找了找角度，拍了幾張照片，給我看：「哥，你看看，我看着挺正常的！」
我接過手機，胖子說的沒錯，照片看着是挺正常的，如果胖子的眼睛沒問題，手機也沒問題，那隻能是我的眼睛出了問題。
我揉了揉眉心，我開了天眼，也就是說，胖子看到的是正常的一面，我看到的是另外一面，我看到的是他們身上的死氣，他們很可能都要死。
剛才進村的時候，一共碰到六個村民，院裏有七個，加上趙二叔，一共十四個，他們身上都帶着死氣。
集體性死亡，要麼是出車禍，要麼是中毒，別的我想不出來。
等了不到十分鐘，一個四十多歲，一臉愁容的女人走入院子，趙二叔招呼了聲。帶着女人進屋。
「小任，這是化妝師，姓蘇，你叫她蘇姐就行！」趙二叔簡單介紹了一下。
「任姐！」
胖子嘴甜，當即叫了一聲。
我則是笑了笑，點了一下頭，算是打了招呼。
「小任是吧，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咱們就化妝！」蘇姐也沒廢話，點了點頭便直入主題。
「行，化吧！」胖子笑着說道。
蘇姐悶聲不語的開始往外掏化妝品，趙二叔這回沒走，拿出一盒煙，給我一根，自己一根，悶聲抽煙。
一時間，房間內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除了蘇姐化妝發出的沙沙聲，什麼動靜也沒有。
趁著這個機會，我打量起蘇姐來，蘇姐應該沒有面相上的年紀大，只是因為長著一張哭面，顯得有點老。
和其他村民不同的是，蘇姐的臉在我的眼中是正常的。沒有那一股僵白色的死氣。
妝斷斷續續的化了半個多小時，化好妝，外面的靈棚也搭好了，趙二叔打量了胖子半響，說道：「行，化的挺好！」
「叔。你滿意就行！」
蘇姐一邊說，一邊收拾東西。
「二丫，你別走了，飯都好了，在這吃一口吧！」趙二叔勸道。
「叔，你忘了我這行的規矩了。不能再僱主家吃飯！」蘇家動作沒停，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看看，我真給忘了！」趙二叔苦笑一聲，拿出一個白包，遞過去道：「錢你拿着！」
「嗯！」
蘇姐接過白包，沒說什麼。帶上東西走了，沒看我和胖子一眼，腳步也挺匆忙的。
透過窗戶，我若有所思的看着蘇姐，我總覺得，她好像看出了什麼！
蘇姐不吃。我們得吃。
農村每逢紅白喜事，主家要供幫忙的人吃飯，不過這一次，胖子不能吃，他要裝死人，一趟就是一天。如果吃多了，方便是個大問題。
裝死人，每天只有一次方便的機會，那就是卯時整，也就是早上五點，所以這三天。他盡量不吃東西，如果是在太渴了，可以用吸管少喝一點水。
如果可能，盡量一次廁所都不要去，所以這頓飯，我能吃。胖子不能吃，他只能看着。
農村有一點很好，誰家有事，整村的人都來幫忙。
這次也一樣，搭靈棚的看着沒用上幾個人，但是準備飯。得把全村的都準備出來。
趙家一共擺了八桌，飯菜上來，能來的都來了。
我和趙二叔坐在一桌，一邊吃一邊觀察著，村裏一百多口人，留在村裏的有八十多，身上帶着死氣的有二十多。
這二十多人，基本上都是四五十歲的壯年，而且他們和趙二叔的關係都不錯，聽話音，多少都有點親戚關係。
一頓飯吃完，趙二叔的哥嫂回來了。胖子正式履行責任，躺在靈床上裝死人。
我陪坐在一旁，算是守靈的。
趙老大，也就是趙二叔的哥哥看着不像是一個農村人，臉白白凈凈的，手上也沒多少繭子。
他媳婦也不像。怎麼說呢，之前我看到的那些身上帶着死氣的，都不太像農村人。
胖乎，白凈，手上沒有繭子，一點也不像是干農活的。這就有點不對了。
我看了一眼躺在靈床上的胖子，暫時熄了打探的念頭，我這次來是為了配合胖子，至於趙家人有什麼秘密，不是我應該考慮的。
其實裝死人這個活，看着容易。其實很難。
躺在由木板搭成的床上，三天之內，只有那麼兩次活動的機會，還不能吃東西，這個錢並不好賺。
時間很快來到了晚上八點，天黑透了，守靈的人不多，一個是我，一個是趙二叔。
來之前，我們已經談好，可以直播，我把設備支起來，攝像頭對準靈床上的胖子，保證大半個靈堂能被拍進去。
架好設備，開啟直播后，我沒理會那些粉絲，退出攝像頭的範圍，拿出手機進入直播間。
一進入直播間。彈幕已經爆了，一個又一個卧槽飄滿了屏幕。
還有打666的，也有詢問要不要這麼拼的，彈幕各種各樣，說什麼的都有，打賞的也不少。
來之前。胖子給了我直播間的管理許可權，我站在麥序上，開啟鎖屏模式，除了少數的貢獻高的，全體禁言，然後開始打字，解釋這次裝死人的由來。
當然，胖子得了多少錢，我沒說，只是說明，僱主家的兒子被車撞死，面目全非，無法供人瞻仰，由胖子代替。
解釋完，我解開了鎖屏，彈幕瞬間炸了，打賞人數直線飆升。
我一邊手機一邊看胖子，胖子這次賺到了，這麼一會的功夫，打賞已經有一萬多了，怪不得這貨要直播！
隨着時間一點一點走過，打賞漸漸少了，彈幕倒是沒停，不過也少了不少，畢竟沒人說話，他們能看到的也只是胖子如同死人一樣躺着。
快到凌晨的時候，直播間的彈幕已經少了將近九成，就在這時，一條彈幕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條彈幕是這樣的：遺照裏面的人好像笑了，你們注意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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