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開竅
從地下室出來，我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回家休息一下，這裏交個我，我來處理！」陳曦欲言又止，最後也只是捏了捏我的胳膊。
「嗯！」
我茫然的點點頭，抱着小黑向外走。
回到香店，我還在想着地下室內發生的那一幕幕，耳邊一直回蕩著嫁衣的話，「前世你負我，你說是為了天下，今生我不再給你償還的機會！」
嫁衣恨我，又愛我，愛恨交織之間，她再次選擇了為我付出，她要我永遠欠她的。讓我永遠也還不清。
這是一個女人，愛到了極點，也恨到了極點的表現，我前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我揪了揪頭髮，我的心空了。
我知道我和嫁衣前世是一對。我知道我負了她，可我想不起任何有關於我倆之間的事情。
這種感覺很糟糕，就好似一個人發了低燒，身上哪都難受，沒有一處舒服的地方。但偏偏檢查不出來有病，只能硬扛着。
「喵！」
小黑咖啡色的眼眸中露出一抹擔憂之色，伸出舌頭舔了舔我的手。
「我沒事！」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揉了揉小黑的腦袋，努力將所有的負面情緒吐出，重新整理精神。
陳曦說，太奶奶不會坐視嫁衣消失不見的。
她說的很對，太奶奶布這個局，布了幾十年，為此甚至不惜將自己的後代全部犧牲掉。
這種手段，這種心性，怎麼可能會放棄嫁衣。
其實直到現在，我也搞不清楚，太奶奶到底要幹什麼！
唯一的可能就是，太奶奶是一個狂熱的一貫道教徒，相信所謂的白陽末世，為了即將到來的紅陽盛世，她才布了這樣一個局。
這樣就可以解釋，太奶奶能把自己的後代全部犧牲，對於宗教瘋子而言，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犧牲的。
想了一會，我拿出紙筆，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一寫在紙上，最後的重點，定在了盧克還有秦梅身上。
盧克自稱烏衣一脈，身上又有五雷符，在我的認識里，能畫出五雷符的，有極大可能是道家正宗。
不過有一點，我不大理解，如果是道家正宗，為什麼採取如此陰詭的手段？
還有陳曦，她知道的遠比我想像中的要多。
就這麼默默的想着，沒有等來陳曦，倒是等來了龍婆。
相比於以往，龍婆的狀態很差，身上帶着一股死氣，即便是帶着一層人皮面具，也掩不住虛弱。
「你怎麼來了？」我故作驚訝的問道。
「再不來。你就要把天翻過來了！」龍婆啞著嗓子說道。
我神色一動，問道：「你受傷了？」
我聽的出來，龍婆的聲音不是故意裝出來的，她的聲音帶着一股血腥氣。
「嗯！」
龍婆哼了一聲，懶洋洋的窩入陳曦的椅子內，閉上眼睛，一副懶得說話的模樣。
「我把天翻過來，不正是你希望的嗎？」我若有所思的看着龍婆，她和太奶奶一向不對付，怎麼今天改性了呢？
「我改主意了，不行嗎？」龍婆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太奶奶這次派你回來，有什麼指示？」我問道。
「沒有！」龍婆吐出兩個字，重新閉上眼睛，我還想再問一些問題，龍婆打起了輕鼾，她睡著了。
我搖搖頭，繼續發獃。
半個小時后，陳曦回來了，看到龍婆。她臉上沒有任何吃驚之色，好像早就料到了她會回來。
「都解決了，官面上沒問題了，但是烏衣一脈，有可能會找你麻煩！」陳曦對我點點頭。聲音放的很輕，她在擔心吵醒龍婆。
「哦！」
我點點頭，沒往下問，有些話，即便我問。陳曦也不會告訴我的，我指了指龍婆，說道：「我去後院了！」
說完，我挪開椅子，轉身向後走。
院子正中。那口青銅棺材還放在那裏，黑背趴在棺材旁，舒服的眯著覺。
我來到棺材前，推開棺材，躺了進去。合上棺材的一瞬間，我體內已經平息的陰氣炸了。
「噗！」
我沒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去。
嫁衣消失時，我腦子裏都是她，已經將陰氣這回事忘記了。現在看來，是嫁衣幫我暫時穩定住了體內的陰氣。
不比在地下室內，那會我被凍僵了，感覺不到疼，而現在。我只感覺自己好似被一輛大卡車來回碾壓。
挺了大約十秒后，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我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睜眼后，眼前一片黑暗。我摸索著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喂！」
這一開口，我嚇了一跳，我的聲音說不出的沙啞，還帶着一絲腥甜的味道。也就是俗稱的血腥氣。
「哥，我給你打好幾遍手機了，你咋不接啊？你沒事吧？」胖子焦急的問道。
「我沒事，可能有點感冒了！」我故意咳嗽一聲，那股子腥甜味又濃了一些。
「沒事就好，那我掛了！」胖子說道。
「好！」
我喘了一口粗氣，掛斷手機，仔細感覺了一會，那股劇烈的疼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酥麻感。很像結痂時長新肉的那種感覺。
我試着推了一下棺材蓋，意外發現，力氣好像大了一些。
推開棺材蓋，頭頂是一片銀白色的月光，天已經黑了。
「汪汪！」
坐起來的一瞬間。黑背沖了出來，繞着棺材叫了起來。
「我沒事！」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忍着那股酥麻感，從棺材裏爬出來，對黑背招招手：「過來！」
黑背遲疑了一下。尾巴一搖，蹭的一下縮回它的狗窩裏。
片刻后，又伸出頭，一邊聳動着鼻翼，一邊嫌棄的看着我。
「怎麼了？」我好奇的問道。
話一出口。我聞到一股濃烈的腥臭味，味道來源，正是我自己。
藉著月光，我抬手看了看，上面粘著一層黑紅色的痂皮。
「卧槽！」
我罵了一句，趕忙回屋洗澡，洗到一半，浴室的門被人打開，陳曦走進來，淡淡道：「我給你搓背吧！」
「嗯！」
我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陳曦從我手裏拿過浴巾，我背對着她，扶住貼著瓷磚的牆壁，背上傳來一股力道，響起一陣沙沙聲。
「好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曦的聲音響起。
「哦！」
我哼了一聲，沒有轉身。
「老太太想幹什麼，我不知道，她也不會告訴我，我能為你做的不多。你要小心保重自己！」
「你在棺材裏時，我查看了一下，你的天地人鬼四門，如今已經全部打通，老太太肯定會對你加壓，萬事要多考慮！」
「烏衣一脈出現了，接下來肯定還會有各種勢力找上來，遇事不要衝動，要冷靜。」
「老太太那頭，暫時不會採取什麼行動！」
「還有，想要獲得情報，可以去我姐那裏！」
陳曦絮絮叨叨的，和一個管家婆一樣，一邊說一邊取下噴頭，沖洗着我的後背。
「好了，我能做的就這麼多了！」
沖洗完畢，陳曦從後面貼上來，抱着我喃喃道：「如果我們早一些認識該有多好！」
說完，陳曦放開我，轉身離開。
門關上的那一刻，我轉過生，緩緩吐出一口氣。
陳曦身在局中，她只是太奶奶布在我身邊的一顆棋子，身不由己。
龍婆也是，這次回來，她的態度改變很多，這段時間，她身上一定發生了很多故事。
我閉上眼睛，將水流開到最大，溫熱的水流打在身上，我只感到一股淡淡的悲傷。
「嫁衣，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找回來的！」我喃喃道，拳頭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攥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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