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籃球館內的小男孩(感謝南妹子和讀心讀人的打賞)
對視了半響,她退入教室,消失在視線中。
「哥,鬼校名不虛傳吧?」胖子搓搓手,一臉的興奮。
「虛你個頭!」我給了胖子一巴掌,這地方我以前就來過,不過我那時候還小。
這貨的腦迴路一向清奇,干我們這行的,最怕的就是麻煩,可胖子不,哪有麻煩他往哪鑽。
他能平安活到現在,我都驚訝。
可能這種無所謂的態度能唬住人,胖子比我名氣還大,別的地方我不知道,在龍門市,行內都管胖子叫胖爺。
上次來黎陽一中,太奶奶說,這裏太亂,什麼都來湊熱鬧,建議當時的校長,最好換個校址,否則還會出問題。
一晃八年過去了,我又回到這裏。
「走,趁著天還沒黑頭,先轉一圈!」我緩緩吐出一口氣,帶着胖子去籃球館。
按照當地人的說法,黎陽一中的空氣都飄蕩著鬼魂的味道。
男女宿舍是禁地,死的人最多,每到晚上,都能聽到裏面有吵鬧聲。
教學樓也不太平,總有人看見,教學樓晚上有燈光,似乎是有學生在上課。
要知道,這裏的電,早在八年前就斷了。
還有籃球場,因為靠近南大門,臨近街道,看起來是最安全的一處地方,但是最近幾年,有傳說,裏面有人拍球,總能聽到砰砰砰的聲響。
我和胖子要探查的第一處地方就是籃球館。
籃球館黎陽一中當年是當做標桿來建的,建成后舉辦過很多次比賽。
實木地板,成片的鋼化玻璃,佈滿座椅的看台,如果不是鬧鬼,這座場館確實會成為一個標桿。
幾年沒人打理,實木地板變的坑坑窪窪的,滯滿了污垢,看台的座椅損壞大半,就連籃球架都被人推倒一座,橫在地上。
唯一完好的是那幾大扇鋼化玻璃,落日的餘暉透過玻璃射進來,在籃球館內形成大片大片血色的條紋。
「白瞎了這麼好的一塊地方!」胖子一邊看一邊咂嘴,悄悄給我打了一個手勢,表示有人盯着我們。
「確實白瞎了!」
我轉了一圈,自打進入籃球館起,我就有這種感覺,有雙眼睛在暗中窺視,赤裸裸,不加掩飾。
「天陰了!」
胖子這時來了一句,瞄向那幾扇鋼化玻璃。
天邊,大片大片的雲堆上去,遮住太陽,館內斑駁的地面上,血色條紋褪去,光線暗了下來。
砰!砰!砰!
就在這時,幾道拍球聲自我們身後響起。
「大哥哥,你們打籃球嗎?」
隨着拍球聲響起的,是一道稚嫩的童聲。
我回過頭,籃球架旁,一個八九歲大小的男孩正歪著頭,一板一眼的拍著籃球。
「小朋友,你在這裏幾年了?」我問道。
「四年!」
小男孩甜甜的一笑,脖子扭了一下,腦袋歪下來,掛在脖子上,手上卻沒停,依舊在拍籃球,砰砰砰的聲響響徹整個籃球館。
「小朋友,你想你爸爸媽媽嗎?」我問道。
小男孩沒回答,一隻手拍球,另外一隻手扶起腦袋,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我半響,說道:「不想!」
說完,他又道:「大哥哥,你們陪我玩一會籃球唄,我一個人在這裏,一點意思也沒有!」
他一邊說,一邊拍著籃球走向我和胖子。
「為什麼不想?」我也在同時走向他。
「爸爸媽媽總是吵架,我討厭他們!」小男孩神色一黯,好似想起了什麼,突然大喊起來:「我討厭他們,討厭他們!」
隨着他的叫喊,那張小臉變得猙獰,漆黑的眼眸充滿了血色,小手一揮,抓向我的手腕。
「敕!」
我想都沒想,一張鎮邪符甩出,打在他的小手上。
符紙瞬間自燃,將那隻伸過來的小手燒成灰燼,小男孩那張小臉因為痛苦而變形,眼眸中的血色卻更濃了,將他整個淹沒,那隻燒成了灰燼的小手,也再次出現,重新向我伸來。
「媽蛋的!」
我暗自罵了一句,向後退了一步,拔出黑皮,向上一撩,一隻蒼白的小手斷裂。
「來吧你!」
與此同時,胖子大手一撒,五六張鎮邪符就這麼灑了出來,打在小男孩身上,火瞬間燃了起來,將他包裹在其中。
片刻后,符燒成了灰,小男孩消失在我和胖子面前,偌大的籃球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我和胖子對視一眼,誰也沒動。
「嗚嗚!」
過了大約五六秒,籃球館內想起了一陣嗚咽聲。
我仔細傾聽了片刻,對胖子道:「走吧!」
「地縛靈?」胖子問道。
「嗯!」
我點點頭,小男孩就在那座籃球架下,我和胖子過去滅掉他不難,難的是消除小男孩身上帶的那一抹怨氣。
怨氣不消,會落在我和胖子身上,到時候,輕則倒霉數月,重則斷胳膊斷腿,當然也可以清除掉,但是很麻煩。
正因為這一點,我很少直接使用黑皮。
黑皮是以鬼頭刀的一截刀片製成的,鬼頭刀是前清時候,在菜市口砍頭用的,上面凝聚著陰煞之氣,稍弱一些的怨鬼,一刀下去,很可能就被滅掉。
這樣一來,怨鬼所帶的陰怨之氣就會被黑皮所吸收,時間長了,積攢的怨氣越來越多,誰拿着這把刀誰倒霉。
用太奶奶的話來說,萬事都有因果,殺鬼其實和殺人一樣,只不過殺人犯法,殺鬼不犯法,甚至在某些方面,殺鬼承擔的因果更大。
所以很多時候,太奶奶都是選擇封印,而不是除掉。
這次也是如此,這個小男孩明顯心懷怨氣,不把他的怨氣消弭掉,而是強行滅掉,這份因果就會由我和胖子承擔。
幸好,這個小男孩是地縛靈。
地縛靈有壞處,也有好處,壞處是被束縛在斷氣之地,無法離開,好處是他受這片地界的保護,輕易不會消散。
出了籃球館,我回頭看了一眼,沉聲交待道:「明天讓楊哥去查查,籃球館是不是死過一個小男孩,查到之後找到小男孩的父母,把他倆帶來,哪怕是裝,也得裝一回夫妻和睦,讓這個男孩把自己的心愿了了,怨氣發出去。」
「我這就打電話!」胖子拿出手機,開始撥號。
耽誤了這麼一會功夫,天眼看着黑了下來。
夜探黎陽一中,危險很大。
前後不過半個小時的功夫,我便感覺到,黎陽一中的變化很大。
相比於別處,黎陽一中似乎黑的更早,也更徹底,溫度也更加低一些。
遠遠望去,教學樓和宿舍樓好像蒙上了一層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教學樓內,一間間教室亮起了燈,打開了窗戶,傳出一陣學校特有的翁名聲,就好似有數千學生在課間吵鬧。
「哥?哥?」
胖子的叫聲讓我回過了神,抬頭再看,前面的教學樓一片漆黑,剛才的是幻覺。
「哥,你沒事吧?」胖子又問了一句。
「沒事!」
我搖搖頭,看了一眼時間,說道:「我有點餓了,先出去吃點飯!」
「行!」
胖子沒說什麼,和我一起向左拐。
黎陽一中有三座大門,分別是東、南、北,三座大門,南大門最大,這次開發,物料就是從南大門拉進來的。
從南大門出來,一眼就看見街對面的麵館。
我有些意外,看麵館的樣子,應該是開了很多年了。
這老闆有意思,在貴校對面開麵館,我來了一絲興緻,和胖子奔著麵館走去。
一是見見這位老闆,二是想打聽一些消息,收集第一手資料。
「老闆?」
進入麵館,胖子喊了一嗓子。
我則是打量屋裏的佈局,麵館不大,屋裏擺着八張塑料桌,雖然是飯點,但是根本沒人。
「來了!」
隨着一道應和聲,后廚出來一位精瘦的中年人。
「老闆,給我來兩碗炸醬麵,再來兩個小菜!」胖子眼睛掃著掛在牆壁上的菜單,開始點菜。
點好菜,老闆去后廚忙活,不到十分鐘,老闆把面端了上來,笑呵呵道:「請慢用!」
說完,他就要回后廚。
「老闆,你先別走,店裏也沒別人,咱們聊會!」我叫住想要離開的老闆。
「聊會?」老闆擦了擦手,臉上堆著笑。
「聊會聊會!」胖子又拖出一把凳子,放在一邊。
老闆一屁股坐下,笑呵呵的道:「那就聊會!」
我抽了抽鼻子,這個老闆身上有一股土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