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山塌
怎麼了？」
陳曦發覺了我的異常，問了一嘴。
「屍體在笑！」我說道。
陳曦默然半響，說道：「如果你想回家，我陪着你！」
「說什麼呢？」我抬起手，親昵的捏了捏陳曦的臉蛋。
「我說的是真的！」陳曦看着我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我知道！」
我揉了揉她的頭髮，轉過身重新將目光定格在屍體上。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想岔了，太奶奶或許根本就沒想遮掩，是我總是將事情想的複雜。
十三具屍體被衝出，不是小事情，如果狄鋼不求我，或者我不答應，出現在我面前的或許就是龍婆。
如果龍婆告訴我，大河口的屍體和嫁衣有關，我來還是不來？
答案是肯定的，我一定會來。
陳曦說如果我回去，她會陪着我，先不說我會不會回去。一旦我回去，她又沒有勸阻，以太奶奶的性子，陳曦會遭遇什麼，我可以想像的到。
不提這個，單說大河村內發生的變故。不是因為我的到來而發生，而是這一切註定發生。
我不來，蛇胎依舊會降生，人還是會死，太奶奶的計劃不會停。
我來了，也只是一個見證者。我阻止不了蛇胎降生，也阻止不了徐婭報仇。
我面前的這具屍體是弔頸而死，一根細鐵絲勒入他的脖子，將他吊在大門上，鐵絲入肉很深，可以看見翻滾的肉芽和白色的筋膜。
因為痛苦，他的臉已經變形，眼睛向外凸著，詭異的是，他的嘴角向上揚，扯出一個弧度，他在笑。
笑與猙獰，組成了一幅詭異的畫面。
「走吧！」
看了半響，我對胡小俏皮話，老實的在前面帶路。
出了大河村，青石板小路變為了泥沙路，這條路，白天的時候，我走過一遍。
和白天不同的是，路上多了很多招魂幡，每隔十米左右，便有一根招魂幡立在路邊。
一路往裏走，這一次，沒碰到人，也沒碰到鬼，更沒碰到那些仙家，胡小九之前說的山魈更是連影子都沒有。
十分鐘后，大河口到了，我終於見到了一個活人。
他跪在冰面上，頭低垂著，徐婭站在他身側，手裏拎着一把砍柴刀，靠的進了，我才發現，這人有些像是老王。
之所以說像，是因為這人的皮被扒了下來，我只能憑藉着他大致的模樣來判斷他是誰！
他的膝下墊著東西，我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那是一張人皮，他自己的皮。
對於我們的到來，徐婭沒在乎，她盯着那顆血肉模糊的頭，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我估算了一下距離，徐婭和老王距離暗河口大約二十米左右，這個距離，冰面剛好可以承載他們兩人而不塌陷。
除了這兩人，我沒看到一個活人。
那位自稱一貫道的邢堂王恕不在，之前碰到的黃小六也不在。但我能感覺到，兩側的山林里，有很多道目光正盯着這裏。
我想了想，指了指前面的暗河口，對胡小九說道：「繼續向前！」
胡小九人立而起，兩隻小眼睛緊緊盯着暗河口，對於我的命令，好似沒聽見一樣。
就這麼盯了片刻，它轉過身，對我搖搖頭，說道：「恩公，不能過去，有危險！」
「危險？」
我盯着面前隱在黑暗中的小山包，心裏忽然一突。
就在這時，徐婭動了，她掄起砍柴刀，對着老王的脖子砍了下去，發出一聲悶響，一顆人頭滾出，血噴了出來。
艷紅色的血灑在冰面上，激起一層白霧，冰面上響起一陣霹咔聲，出現一道道裂紋，向著暗河口處蔓延。
與此同時。一根根招魂幡無風自動，原本一片漆黑的山包上，突然亮起了近百盞白燈籠。
「喵！」
始終趴在我肩頭的小黑這會終於動了，它抬起頭，發出了一道刺耳的尖叫聲，叫聲中蘊含的感情很複雜。有驚疑，有喜悅，還有那麼一絲憤怒。
胡小九很真實，那些白燈籠亮起的一剎那，它直接躥了回來，抱着我的腿。躲在我身後。
「退！」
陳曦的反應很簡單，拉着我向後急退，直接退了將近二十米，才停下來。
變化，才剛剛開始。
冰面上的裂痕越來越多，最終崩潰。徐婭和斷頭的老王一起墜入河中，河面瞬間被血染紅，並且冒起一陣氣泡，好似開鍋了一樣。
「河下有東西！」我馬上判斷出來。
河面的變化才剛剛開始，視線所及之處，整個冰面都發出了一陣霹咔聲。冰面碎裂，有東西正從河底高速向前衝擊，目標是正是暗河口。
山上，燈光陡然擴大，變為了火光，百多盞燈籠同時自燃。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在火光中浮出，痛苦的掙扎著。
「一百多盞人皮燈籠，好大的手筆！」我喃喃自語着，一股明悟也自心頭升起，我現在明白，太奶奶前一陣拘禁的那些陰魂用在哪裏了！
無論之前的白骨寺廟。還是後來的地下監牢，裏面的凶魂惡鬼，都不在少數，除了嫁衣吞的，有極大一部分被太奶奶收取，原來用在了這裏。
火焰中。那些痛苦掙扎的厲魂發出一道道痛苦的哀嚎聲。
很快，燈籠燃盡，火光熄滅，哀嚎聲戛然而止，一股無形的吸力自山峰內部傳出，將百餘個厲魂瞬間吞噬。整個世界瞬間陷入了一種令人心悸的死寂。
打破沉默的，是依舊響起的霹咔聲，冰面還在碎裂。
片刻后，哀嚎聲再次響起，這一次，哀嚎聲來自身後。
回過頭的一瞬間，我看到的是一名名支離破碎的村民，還有一盞盞飄蕩的人皮燈籠。
三十餘盞人皮燈籠，壓着帶着衝天怨氣的村民陰魂，沿着冰面，繼續前沖，目標正是前面的小山。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切。心裏升起一股難言的滋味，太奶奶到底要幹什麼？
片刻后，三十餘盞人皮燈籠帶着決死的氣勢，裹挾著那些村民的陰魂，撞在了山上，發出呼的一聲。
火苗再次躥起。陰魂的哀嚎聲也再次響起。
但就如之前一樣，來得快去的也快，燈籠燃盡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
大河口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我們誰也沒開口，而是死死的盯着這座小山包。
前後加起來，有將近二百個厲魂這座小山吞了。太奶奶會做無意義的事情嗎？
答案是不會。
我能感覺到一種悸動，好似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般，空氣幾乎凝滯，讓人喘不上氣來，壓抑的讓人難受，想要吐血。
轟隆！
下一刻。這座數十米高的小山崩了。
整座山瞬間垮塌，發出一道如同雷鳴般的悶響，河水瞬間沸騰，碎石亂飛，塵土飛揚。
大約一分鐘后，一切終於平靜下來，一座小山就這樣消失在我面前。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太奶奶竟然搞塌了一座山，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還在發獃，一道橘紅色的小小身體嗖的一聲從我身邊躥出，奔向那座垮塌的山峰，是胡小九。
這只是一個開始，隨着胡小九的躥出，兩側的山林里，也躥出了十餘道身影，奔向那座垮塌的山峰。
「趕着去死嗎？」
我喃喃道，不管太奶奶為什麼搞了這麼一出，但我可以確定。搞出這麼大的場面，太奶奶不可能讓別人收取她的成果。
所以，在這個時候衝出去的，即便是不死，也不會有好下場。
我沒動，前面到底有什麼。還看不清。
霧氣，水汽，塵土，碎石，各種東西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灰色的霧障，根本看不清裏面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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