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有一種病叫做窮
我是誰?你問我是誰?」
矮胖子好像遇到了非常可笑的事情,又一次笑了起來。
這一次,他笑的更加誇張,笑聲裏帶着一股大仇得報的暢快。
「笑你麻痹啊!」胖子指著矮胖子罵了起來。
我對胖子搖搖頭,凝神看着一樓半的矮胖子。
他認識我,或者說認識我的前世,有極大的可能是我前世的敵人,否則的話,他對我不會是這個態度。
他還是認識小黑,知道小黑想要幹什麼!
也就是說,這個人很可能是一個活了數百年的老怪物。
人不可能活這麼久!
那麼只剩下兩個可能,鬼或者殭屍。
在我看來,有極大的可能性是鬼。
這次雲縣之行,我越發確認,是太奶奶故意的。否則的話,不會這麼巧!
「往事如煙啊!既然你把我忘了,那麼曾經的恩怨便一筆勾銷,你走吧!」矮胖子的笑容停歇,故作大方的揮揮手。
「走?」
我笑了笑。把我當傻子嗎?
「怎麼,不想走?」矮胖子的神色陡然一冷,臉上露出一抹猙獰,「不想走,那便別走了!」
說完。他手上掐了一個劍指,吐出一個字:「敕!」
話音剛落,我身側連續爆出兩道悶響,那顆正在蠕動,努力和身體融合的女孩頭顱爆了,一道金紅色的光芒自其中射出。
另外一邊,陳曦身下那名厲鬼的頭也爆了,同樣是爆出一道金紅色的光芒。
「種符術!」
我腦子裏瞬間浮現出三個字,這個矮胖子她們的腦子裏種了符,他是通過這道符控制他們的。
道家術法,不只是能驅鬼滅魔。
有光明的一面,便有黑暗的一面。
嚴格來說,流傳在外的控屍,養鬼,下咒,降頭等一些邪術,從源頭來看,很多都是從道家術法發展而來。
比如東南亞流行的養小鬼,下降頭等一些邪術的源頭便是茅山下茅宗。
茅山三宗,上茅修氣,中茅修符,下茅修術。
種符術,便是下茅宗養鬼控鬼的一種術法。
這個矮胖子,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會下茅宗的術法?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兩道金紅色的光芒消散,兩團黑霧蔓延開來,將我們籠罩在其中,一幅幅畫面在我眼前展開。
「怨念侵體!」
我馬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矮胖子引爆了那裏兩個厲鬼,怨念爆發,第一時間沖向我們仨。
一旦我們仨無法從怨念中擺脫,輕則神經錯亂,重則死亡。
我咬了一下舌頭,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可當一段段記憶襲來,我還是有些疑惑。
「嚯嚯!」
我躺在病床上,搭在一邊的手腕上打着吊針,身上沒有一處不痛,好像被針扎了一樣。
「這半個月。已經花了兩千多,一天一支杜冷丁,還得打葡萄糖,再熬下去,還得花多少錢啊!」一個女人略顯尖銳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那咋辦,我不能眼瞅著爹疼死餓死吧?」一個男人有些煩躁的回道。
「你想當孝子,你得看看自己兜里有幾個子,小彤馬上要交補課費了,這個錢從哪裏來?」女人質問道。
「我去借!」男人悶聲道。
「借?你去哪借?之前為了手術和化療,你已經借遍了,現在人家一看到你就躲,你不知道嗎?」女人繼續質問。
「那你想咋辦?停葯嗎?你想咱爹活活疼死嗎?」男人火了,壓着嗓子問道。
「這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女人馬上反駁道。
「你?」
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過了片刻,一個略顯老太的男人走了進來,來到我床邊,對我道:「爹,還疼嗎?不行的話別挺著,我去找大夫給你開藥!」
我沒回答,只是失神的看着頭頂的點滴管。默默的告訴自己,這是幻覺,這只是那些病人的一段記憶。
畫面至此再次一轉,我變成了一個老太太,躬著腰窩在床上。用手頂着自己的胃部。
即便這樣,痛苦依舊如同潮水一樣湧來。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站在我身前,噙著淚對我道:「媽,你放心,哪怕賣房子。我也要把你治好!」
「你敢?」一個男人厲喝一聲。
「我怎麼不敢?這是我媽!」女人尖叫着反駁。
「你敢賣房子,我就離婚!」男人威脅道。
「離就離!」女人毫不退縮。
我縮在床上,嘴唇蠕動着,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不治了!」
我知道,這依舊是幻覺。但意識已經有些迷糊,接連兩段記憶,帶給我的,除了痛苦,還是痛苦。無路是身還是心。
畫面至此又是一轉。
我拿着一沓化驗單,失魂落魄的從主任室中走出,耳邊回蕩著醫生的話:「肝癌晚期,樂觀的話,還有三個月!」
肝部的疼痛將我喚醒。我哆嗦著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接通后,我盡量保持平靜的語氣,說道:「燕子。錢還夠花嗎?不夠爸打給你!」
「夠花!爸,你聲音怎麼有點不對勁?」
「沒事,爸剛才上樓走的有點急,岔氣了!」
「爸,你著啥急啊?」
「呵呵!」
「爸。你看我也上大學了,媽也走了那麼多年了,你自己一人多寂寞啊,要不你再找一個吧,我不介意的!」
「行了。爸不和你說了,掛了!」
男人掛斷電話,淚水悄然掛在眼角。
「這不是真的,都是幻覺!」
我喃喃著,抵抗的聲音越來越弱,畫面至此又是一轉。
我虛弱的靠在床頭,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的風景,身邊傳來一陣啜泣聲。
我緩緩的轉過頭,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媽。我不疼的!」
「妮兒,媽對不起你!」女人聞言眼淚再也止不住。
「我沒事的,媽!」我伸手替女人擦去眼淚,伸出的手掌透著一種病態的蒼白,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凸著。讓人有種錯覺,似乎可以看見血液的流動。
「怎麼又哭上了?」
一個男人在這時走入病房,皺眉說道。
「爸,你回來了!」我對男人點點頭,打了一聲招呼。
「嗯。出院手續我辦好了,你們倆收拾一下!」男人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不耐煩的說道。
「她爸,妮兒還有希望,要不咱們在等等?」女人哀求着看向男人。
「等什麼?都花了多少錢了?二十萬已經沒了。再等,等的起嗎?」男人臉色一變,怒氣沖沖的說道。
「出院妮兒就完了啊?」女人哭着說道。
「完了我也對得起她,都知道我李老三重男輕女,可你看看,我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錢了?前後加一起,二十多萬了吧?還想讓我怎麼樣?」男人拿着一張單子在女人面前晃着,語氣越來越激烈。
頓了一下,男人繼續道:「再說了,救了她,兒子怎麼辦?你不是不知道,學美術費錢,兒子馬上就要高三了,出去培訓要花一大筆錢,救了她。培訓費怎麼辦?不培訓,萬一考不上大學,去給人端盤子嗎?」
「媽,爸,你們別吵了。我不治了!」我很想大罵一句,很想對他說,是我的命重要還是培訓重要,可話一出口,變了調,這不是我想要說的話。
我馬上反應過來,我不是她,我只是在經歷着她生前的一切,她懂事的讓人心疼。
「妮兒,媽對不起你!」女人再次痛哭。
「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男人氣急敗壞的說道。
我輕拍著懷中痛哭的女人,嘴角掛着一抹看淡生死的的笑,喃喃道:「我欠你的,會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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