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買壽衣

葬在家裏？大娘你啥意思啊，你可別嚇我啊？」胖子一副我可不是嚇大的表情，樂呵呵的說道。

「我嚇唬你幹嘛，還留在村裏的，基本上都是這麼想的，入不了祖墳，又不想死後被火燒，能咋辦？死在家裏正好！」

老太太哼了一聲，捋了捋頭髮，話順了很多，不像剛開始時，慢悠悠的。

「山裏真有鬼？」我故意做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又問了一句。

老太太斜了我一眼，道：「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騙你們有啥好處？我勸你們啊。哪來回哪去，在村裏待時間長了，想走也走不了嘍！」

「大娘，您這是話裏有話啊！」胖子馬上順桿爬，問了一嘴。

「小夥子。我也不瞞你，我穿壽衣，一是圖死的時候方便，二是被逼的！」老太太拿着爐鈎子，捅了捅爐底。翻出兩個埋在爐灰裏面的土豆，遞過來一個，問道：「吃嗎？」

胖子沒客氣，接過土豆問道：「大娘，怎麼個被逼的，您能說說嗎？」

「行，我就和你說道說道！」老太太撕開土豆皮，露出黃色的果肉，一股香氣冒了出來。

胖子也沒閑着，一邊吹着一邊把土豆掰成兩掰，遞給我一半。

老太太把土豆湊到嘴邊，吃了一口后，舒服的眼睛眯了起來，緩了半響，開腔道：「山裏的鬼會進村，不穿壽衣，身上的人味太重，會被帶走的！」

「您是說，穿壽衣是為了裝死人，好騙過那些鬼？」胖子驚詫問道。

「是！」

老太太痛快的點點頭。

我和胖子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魑魅將見面的地點定在永平村，又要求我和胖子要在這裏住三天，肯定有內情，這點我倆早就料到了，只是沒想到，如此直接。

「所以說，小夥子，聽我一句勸，吃完土豆就走吧！」老太太指了指土豆，又勸了一次。

胖子苦澀的一笑，說道：「大娘，您不知道，我們哥倆也是身不由己，我們就是干這個活的！在村裏住三天，然後接到人，帶着去山裏轉兩圈，十萬到手！現在走了，不但賺不到錢，還得賠錢！」

「多少？」老太太聽到錢，一下子來了精神。

「十萬！」胖子伸出手掌。前後翻了翻。

「外面的人現在都有錢沒地方花了嗎？」老太太嘀咕一句，看着胖子問道：「小夥子，要是我能幫你們在村裏住上三天，你能出多少錢？」

「大娘，您要錢幹什麼啊？」胖子哭笑不得的問道。

「我給我孫子啊！我那三個兒子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可孫子是好孫子，可孝順了！」

老太太眯起眼睛，笑呵呵的說道。

「那成，只要您能讓我們哥倆在村裏安全待上三天，我給您五千，怎麼樣？」胖子試探著開了一個價。

「六千吧，我有三個孫子，這樣好分！」老太太伸出三根手指說道。

「行，六千就六千！」胖子被逗樂了，一口應下來。

「成交！」老太太拍拍手，在膝蓋上拄了一下，站了起來，說道：「走，我帶你們在村裏轉轉，找一找過夜的東西！」

「過夜還找東西？」胖子不解的問道。

「不找東西怎麼瞞過那群鬼？」老太太反問道。

「成。都聽您的！」胖子堆著笑臉說道。

老太太很滿意胖子的態度，樂呵呵的在前面帶路，嘴裏嘀咕著：「又能給我孫子攢點錢了！」

出門之後，老太太帶着我們沿着門前的青石小道向著村口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先給你們倆弄套衣服！」

「壽衣嗎？」胖子問道。

「壽衣！」老太太點點頭。伸手向前指了指，說道：「就在村口，老張家是賣壽衣的，去他家買兩套！」

從老太太家道村口得有一里多地，胖子本想開車過去。老太太不坐，非要走路。

以老太太的速度，怎麼也得十多分鐘。

藉著這個機會，胖子和老太太聊了起來，把老太太的情況打探的一清二楚。

老太太姓路。今年六十三，老伴早年病死了，她那三個兒子都在外地打工，兒媳婦帶着孫子在縣裏上學，算是陪讀。

大孫子最大。十七，高三，成績很好，最孝順，給老太太買了一個老人機。每天打一個電話，問一下情況。

二孫子和三孫子剛上初中，對老太太也很好。

倒是那三個兒子，一年到頭，對老太太不聞不問的。兒媳婦也是如此，甚至盼著老太太早點死了。

「我知道她們想我死，可我偏不死，我就這麼熬著，我氣死她們！」

提起兒媳婦。老太太氣性很大。

「大娘，您不吃她們的，喝她們的，她們為啥盼着你死啊？」胖子問道。

「為啥？還不是為了我那幾件首飾，我死了她們好分首飾！」老太太哼了一聲說道。

說完。伸手向前一指，「喏，到了！」

老太太指的是一間磚瓦房，按順序來看，是進村之後的第三家。

我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煙囪，煙囪沒冒煙，也就是說，沒燒爐子。

大冷的天，沒燒爐子，怎麼熬過去的？

強行壓下心頭的疑惑。我和胖子跟着老太太，來到了這戶人家前。

大門也是木頭的，門上簡單套著一個繩套，當做門閂。

老太太沒喊人，直接解下繩套。推開大門，對我和胖子招招手：「來，進來！」

跟着老太太進院，來到門口時，老太太同樣沒叫人。自來熟的拉住門把手，向外一拽，門開了，一股陰冷的氣息自屋內吹了出來，刺激的我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屋裏的溫度比外面還要冷。人是怎麼待的？

和老路太太家不太一樣，這戶人家屬於開放式的，有些類似於賣衣服的商鋪，正屋就是大廳，兩側牆壁上掛着一件件壽衣，正中擺着一口棺材，最裏面是一鋪炕。

炕上坐着一個帶着老花鏡的老頭，老頭躬著腰，手上拿着一根針，正在認真的縫製一件灰黑色的衣服，看樣子是件壽衣。

「老張，我給你介紹生意來了！」

一進屋，老路太太就喊了一聲。

炕上的老頭頓了一下，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了我們一眼，淡淡的吐出一個字：「哦！」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重新低下頭，又將目光放在了那件衣服上。

老路太太也沒在意，對我倆招招手說道：「來，老張的手藝遠近聞名，附近幾個村子要買壽衣。都來這裏！」

「呵呵！」

胖子勉強扯了扯嘴角，跟着老路太太往裏走。

來到那鋪炕跟前，我的眼睛縮了縮，這個老張，絕對不是活人。

在他身上，我沒感覺到活人的那股氣，他的皮膚呈一種不正常的青紫色，臉上滿是老年斑。

最重要的是，屋裏的溫度很低，一呼一吸之間，帶出一股白氣，我們仨都是如此。

可老張，我沒看到他吐出的氣，或者說，他根本就沒喘氣。

「老張，有現成的壽衣，給我推薦兩件，這兩個小夥子要穿，要死氣足的，能瞞過山裏的那些鬼！」老路太太沒在意老張頭的態度，熟門熟路的提出要求。

老張頓了一下，放下手裏的針，抬頭仔細打量起我和胖子。

被那雙眼睛一盯，我汗毛瞬間立了起來，一股寒意從脊椎骨往上竄，這位不是活人！

胖子和我差不多，身體瞬間繃緊，隨時準備動手。

「是得找兩件死氣重的，他倆身上的活氣太重！」

盯了我倆半響，老張點點頭，喃喃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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