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蛙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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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忙衝上前去,奪下了她手中的瓷壺,讓她冷靜一些。
她看到我,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對我說道:「姑娘,有件事,我沒有告訴你,我也怕你以為我是個瘋子!」
「什麼事?」我一邊問,一邊掃視着屋內的每一個角落。
「我的孩子死後,我便經常能聽到嬰兒的哭泣聲,剛剛,我又聽到了哭聲。」蘇梅兒捂著耳朵,情緒已經崩潰。
靈烏在這屋內轉悠了一圈,不住的搖晃着腦袋。
「這是水蛙的巢么?怎麼這麼潮濕?還有腥氣也太重了。」靈烏說罷,聞着腥味兒,就朝着蘇梅兒睡覺的內卧走去。
我也連忙跟了進去,隱約聽到了孩子稚氣的「哼哼」聲。
這聲音,好似是從床榻底下傳來的,我伸出手將垂下的絲綢布墊掀開,結果便看到了康寧躺在這床底下,手中還握著一個綠色的東西。
看到我她仰起頭沖我呵呵的笑着,我連忙將康寧從床下抱了出來,緊緊的貼在心口上。
她那白胖的手,卻抓着綠色的東西,搖晃着好似在玩耍。
「寧兒,這是什麼?」我看着她手中的東西,小心翼翼的將她的手攤開,發現她握著的,居然是一條比我半個巴掌還要粗大的蛙腿。
「主子,快看,水蛙。」靈烏俯身從床底下抓出一隻碩大的水蛙,它已經現出原形,因為少了一條大腿也跑不動了,正苟延殘喘的張著大嘴呼吸著。
而這床下居然綠油油的一片,都長出了青苔,並且,青苔上還有一大團的蛙卵,那孩子的哭聲就是從蛙卵里傳出來的。
「饒命,饒命,我只是一隻小妖啊。」水蛙開口說道。
蘇梅兒本就是一臉驚懼的站在一旁,結果聽到水蛙開口說話,就直接驚叫了一聲,然後便昏厥倒地。
「你個小水蛙修鍊成精是你的造化,居然出來吞噬嬰孩兒的靈魂?」靈烏鄙夷的看着它:「對付奶娃子,真是有能耐啊!」
「饒命,饒命,我也只是受了供奉,才收了這些嬰孩的魂魄。」水蛙仰起頭,一個勁兒的沖着靈烏作揖,希望靈烏能夠放過它。
「受人供奉?還有人如此歹毒供奉你殺嬰么?」靈烏蹙眉問道。
「是,是,秦家大少奶奶,她已經供奉了我六年,主要是替她吃掉那些妾室孩子的魂魄。」水蛙的小命在靈烏的手中捏著,也不敢說假話。
而那些看似好像是卵的東西,其實就是孩子的靈魂,因這水蛙是初得道行的小妖,一時之間無法將所有的魂魄全部吞下,只能放着慢慢享用。
「不過,你為什麼要傷我家小主子?」靈烏質問道:「我家小主子,可跟秦家沒有關係!」
「嗚嗚嗚,哪裏是小妖我傷了她,是她追着我不放,硬是爬到我的背上,讓我顯了原型不說,還卸了我的一條腿啊。」水蛙很是委屈。
我想,這水蛙追到客棧,應該是因為康寧身上,沾染了那些布料衣裳的氣息,而那些衣裳上應該還殘留着蘇梅兒孩子的氣味兒,所以它才追到了客棧,想吃了康寧的魂魄,可沒有想到,卻?
我低下頭看着康寧,康寧此刻,正抓着我的頭髮,玩的很是高興。
「哼,該,不過像你這種連嬰孩都不放過的東西,若是讓你有了道行,還了得?」靈烏說完,抬起拇指就按在了水蛙的圓肚上。
緊接着,水蛙的嘴裏就吐出了一枚淡紅色的內丹,這內丹比我的小指甲蓋兒還要小。
「誒呦,就這麼點兒?」靈烏嫌棄的說着。
他懷中的那隻水蛙,則「呱呱」的叫了兩聲之後,便跳到了地上。
而屋內的水汽,幾乎是一瞬間就「干」了,完全消失不見,床底下的青苔,也全都憑空消失,只留下了幾枚「卵」。
「主子,您幫忙超度了,還能積陰德。」靈烏開口對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將那些「卵」都收入了自己的袖中,然後讓靈烏將那蘇梅兒抱到了床榻上,又叫靈烏去院子裏等著,這畢竟是內卧,他一個男人在這不方便。
靈烏走了,我才掐了蘇梅兒的人中,把她給弄醒了。
蘇梅兒醒來之後,便十分激動的抓着我的手腕,叫嚷道:「成精了!成精了!」
「小嫂子,你怎麼了?做噩夢了?」我望着她,故意問道。
「不是,青蛙,說話了!」她瞪圓了眸子,驚恐的說着。
「青蛙怎麼能說話?你是做噩夢了。」我說着給她倒了一杯水。
她有些混沌,凝眉對我說:「我明明聽到一隻青蛙開口說話了。」她說完又立即拉開了被褥,爬下床,看向床底下。
床下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
「你真的只是做噩夢了,我是抱康寧過來讓你幫忙喂她的,結果看到正門沒關,你又昏倒在了堂屋裏。」我編著謊話,這也都是為了讓她今後能安安心心的生活下去,而不是被那些妖邪給嚇著。
蘇梅兒聽了,有些恍惚,點了點頭,嘴裏喃喃的說:「難道我真的瘋了么?」
「小嫂子,你只是身體不佳,精神恍惚而已。」我說完,讓她喝下水冷靜一下。
她喝過了水,平靜了許多,抱過康寧,再次替我餵飽了之後,還抱着康寧玩了一會兒。
「其實,小嫂子你長相秀麗,當人外室,未免委屈了些?」我趁着她同康寧玩耍時,撇了一眼她的手相,從手相上看,她命中應該還有良人才對。
那秦少爺家有善妒的正房,只怕,她就算進了秦家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蘇梅兒聽了微微點了點頭,說是此次失了孩子,他的「相公」卻不聞不問,她已經死了心。
我聽到這,默然垂下眼眸,覺得這蘇梅兒的遭遇與我真的十分相似,不過我總比她要幸運些,至少我的孩子,還活着。
「你這孩子是同洋人生的么?這鎮子上也有些來做生意的洋人。」她看着康寧湛藍色的眸子,說道。
我只能笑着敷衍,心中想着難怪那日她看到康寧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同蘇梅兒聊了半晌,因放心不下顧少霆,才同蘇梅兒道別。
出了她的小院,看到靈烏還在外頭等著,見我出來,連忙跟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