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九十二章 地下水渠

一千零九十二章 地下水渠

?程老漢也知道屋子裏的人大多是行家裏手,便主動解釋道:「路上兇險,不得不帶上防身的家什。」

我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程老漢讓夥計們看好店面,然後就引着我們出了門,說是要去侃侃道人常待的地方。

臨出門時,梁厚載朝我投來一道擔憂的目光,我朝他閉了閉眼,示意他不用太過擔心。

這裏怎麼說也是羅浮山,我就不信,這個程老漢會提前在哪裏布個陣法等着我們。

再說了,就算他布了陣,我們應該也能破得掉。

程老漢一出店門,就筆直朝着羅浮山的後山走去,他的腳步非常幹練,速度算不上太驚人,但也着實不慢。

我們繞過了幾條山路,直接進了後山的密林里,此時程老漢的拐杖就開始發揮作用,每到一些比較崎嶇的地方,他都要用拐杖撐着地,以便維持重心平衡。

進林子之前,我們曾在半路上遇到幾個下山化緣的和尚,這些和尚看到我們,大多會稍微停下腳步來觀望一下,但他們似乎對程老漢不敢情緒,視線主要在老左身上遊離。

老左身上的靈韻渾厚,正氣又足,確實是個化緣的好對象,可同時他又一臉的威嚴,和尚們觀望半天,卻都不敢湊近。

期間我留意到,程老漢似乎有些妒忌老左,他朝着老左瞥了兩眼,眼神中滿滿的不甘。

再者,這個程老漢體格相當硬朗,走了那麼久的山路,大氣都不喘一下,腳下也依然輕靈迅捷,按說他根本用不着拿拐杖去維持平衡,可到了林子裏以後,他卻突然擺出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樣,好像不用一下拐杖就站不穩似的。

這要是放在三四年……也別三四年前了,就是放在一兩年前,我可能都看不出他身上的問題,但這些年常常在外行走,見得多了,想得自然也多了,在我眼裏,這個糟老頭子的演技實在不怎麼高,最起碼比影帝級別的老左差遠了。

看到他那副扭捏作態的樣子,我愈發肯定,這老頭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這時梁厚載又朝我這邊瞥了過來,眼神中的擔憂比之前更深了。

我抬起手掌來,平著向下壓了壓,做出一個「沉沉心」的手勢,讓梁厚載不用太慌張。

其實我也知道梁厚載在怕什麼,他是怕,山裏頭除了程老漢,實用還有可能安置了其他暗哨,如果我們走到山林深處,程老漢聯合暗哨一起發難,我們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另外,他也擔心山裏頭可能提前佈置了對付我們的陣法。

梁厚載就是這麼一樣小心到極點的人,要知道這裏可是羅浮山,在這種地方,是隨隨便便就能佈陣的嗎,你剛布個陣出來,山上的同道很容易察覺到林中炁場異常,然後就找人搜山,順便把你的陣給清理了。

實用也不太可能在這裏設置暗哨,羅浮山佛道兩家的同道都不少,其中也不乏修為、手段高超的好手,在這裏放置暗哨,要是讓這些同道發現了,那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當然,陣法確實可能存在,暗哨也有可能存在,只不過幾率都很低而已。

應該說,按照實用的性格,這兩件事發生的幾率無限趨近於零。

「快到了。」

這時隊伍前方突然傳來了程老漢的聲音。

他站在半山腰上,一邊轉過身來喊話,一邊抬起手,指向了西北方向的一條小山谷。

老左用手在眼眶上搭了個涼棚,朝着山谷方向觀望片刻,而後問程老漢:「那是侃侃道人隱居的地方嗎?」

程老漢搖頭:「不能說隱居,應該說閉關,他的小徒弟也在那。」

說着,程老漢就邁開腿,朝着山谷方向走,老左跟在他身後,閑話家常似地問:「侃侃道人的道號究竟是什麼,我在山裏轉了好幾圈了,甭管問誰,都沒聽說過侃侃道人的名號。」

程老漢笑得很不自然,但他背對着老左,老左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的語氣中摻雜着笑意:「嗨,他呀,連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道號是什麼了,這些年大家都叫他侃侃道人,叫慣了。」

老左接着問了句:「你認識青崖子嗎?」

程老漢眼中閃過一道凶光,但語氣依舊十分平穩:「聽說過,但我只知道他是侃侃道人的朋友,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老左先是點了點頭,隔了小片刻,又問了句:「程先生應該是個用劍的高手吧,我也用劍,有時間,咱們可以切磋切磋。」

程老漢敷衍似地說道:「您真是好眼力,我確實是練劍的。不過都是閉門造車,沒什麼實戰經驗。」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表情中是帶着輕蔑的,那樣子分明就是「像你這樣的後生仔,沒資格跟我切磋」的意思,不過我聽得出來,他這番話也不完全是傢伙。

比如提到「閉門造車」這四個字的時候,他的語氣就比較誠懇。這貨一看就是實戰經驗嚴重不足,他要是實戰經驗足,不用比試就能看出來,老左的劍上功夫比他厲害多了。

大家都是練劍的行家,孰強孰弱,一眼就能看出個大概。

進了山谷以後,程老漢先是帶着我們來到一座約莫也就兩米多寬的小瀑布前,隨後又順着瀑布旁邊的山坡一路向前爬,還示意我們跟緊點。

一直到了臨近山頂的時候,程老漢才停下腳步,說「到了」。

這地方就是個傾斜角度很大的坡道,坡上的植被很茂盛,但大多枯了,除了植被,還能看到一些突起的大石,可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要說侃侃道人在這種地方閉關,鬼都不信,不但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關鍵山坡上濕度很大,比較滑,連長時間站立都非常難。

李淮山嘴最快,這會兒直接質問程老漢:「我說老頭,你這是逗我們玩兒呢么,這地兒連個山洞都沒有,侃侃道人在哪兒閉關啊?難不成他把自己埋在土裏頭了?」

程老漢也不和他鬥嘴,只是徑自走到了一塊拱形的大石後面,用拐杖戳了戳石根下的土壤。

只是這麼輕輕地一戳,拐杖竟然直接沒入了土中,而且一下子就沒進入大半截。

這片看似尋常的土層下面,竟是中空的!

程老漢之前好像也不太確定石頭後面的土壤是不是中空的,此時見拐杖的大半截都輕鬆沒了進去,臉上立即浮現出了十分興奮的神情。

就跟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似的。

他的這種表情加深了梁厚載擔憂,我看到梁厚載用力皺了兩下眉頭。

程老漢轉過頭來對我說:「咱們得進去找他。」

不等我開口說話,他便將拐杖夾在腋下,縱身一躍,整個身子都扎入了土中。

石頭後面土壤就像是沼澤里的泥漿一樣,程老漢沉進去的時候,土壤上竟還出現了漣漪,現在程老漢已經消失了,可漣漪還沒有完全消失。

我和老左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是副眉頭緊皺的表情。

到底該不該跟下去?

在小片刻的思考之後,老左就做出了決定:「你先下去看看情況,我拉着陽線。」

這番話說得很簡單,但不妨礙我明白老左的意思。

讓我先下去,這個選擇是正確的,因為我們不能確定土壤下的空間里有沒有毒氣,一般的機關、術法,老左他們都能抵擋一下,唯獨毒氣,是他們難以防備的。

我撒開手腕上的陽線,將八卦錢交給老左,讓他拉着我,隨後我也縱身一躍,整個身子陷入了土層之中。

這片土層就是到虛無的幻象,我身子下墜的,沒有感覺到丁點的阻力。

穿過土層只有,就是一條筆直向下眼神的通道,通道的深度也就是三米左右,下方是條人工修建的水渠,渠中有水,而且流速還不慢。

落地以後,我便在黑暗中搜順了一下程老漢的蹤跡,他並沒有如我想像中那樣,在渠岸上的等着我們,方圓五百米的黑暗中,已經找不到他的蹤影。

本來我還以為,他會趁着我落地的瞬間殺過來,沒想到竟然提前跑了。

眼見暫時沒有危險,我就用力扯了一下手臂,直接將老左也給拉下來了。

他這麼一下來,其他人肯定會前後腳地跟下來,也省了我再回地面上給他們報信了。

老左落地時,青鋼劍已經出鞘,但見渠岸上只有我一個人,才鬆了口氣,長劍歸劍鞘。

我正端着手電筒,朝水渠里打光,就見渠中奔騰的流水呈現出一種過於鮮艷的淡綠色,水中不時有大量氣泡湧出來,就像是水面下有什麼東西在快速換氣。

老左走到水渠旁,感應了一下水中的炁場,說道:「是死水,裏面的屍氣比較重。」

說着,他也端起手電筒,讓光束筆直照向了水渠的上游。

渠中的水明明是流動不息的,老左卻說它們是死水,那就說明,這些水實在一個封閉的環境裏反覆循環,我懷疑,水中浮現出來的綠色,應該來自於銅銹,在地底的某一個區域,肯定存在大量的青銅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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