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檮牙

第二十九章 檮牙

我想了想,覺得不對:「可是,剛才……我心裏頭確實很靜啊。」

「心理作用而已,」二爺將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笑着對我說:「附近有兩家不錯的燒烤店,一家烤魚做得不錯,另一家,串兒的味道很正。你是吃魚還是擼串?」

我問:「哪一家的酒比較好喝?我想喝酒了。」

二爺頓時樂了:「那還是去擼串吧,他們那家店裏有自釀的麥芽酒,味道很有意思。」

既然二爺都這麼說了,我也沒廢話:「那就擼串吧。」

我和二爺回到馬路上的時候,手錶的時針已經走到了十點和十一點之間,看樣子,今天晚上我和二爺都回不了鬼串子了。

對於此,二爺就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背着手,很悠閑地走在馬路牙子上,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朝着道路兩旁撒望。

我不得不提醒二爺:「二爺,眼看快過十一點了。」

二爺點了點頭:「嗯。」

我又說:「今天晚上咱們睡哪?」

他先是嘆了口氣,可隨後說出來的話,卻和我剛才問的問題完全不相干:「我也有好幾年沒好好喝頓酒了,在我年輕那會吧,五湖四海,遍地是朋友,每到了一個地方,總能湊上一桌。可現在呢,那些老傢伙過世的過世,剩下的不是身子不頂用了,就是早就戒了葷腥。」

說到這的時候,他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燒烤鋪:「若非,過去問問,問他們有沒有自釀的麥芽酒。我好幾年沒到南區這邊來了,也不確定是不是這家店。」

我一路小跑地來到烤爐前,朝正在烤串的夥計喊了一聲:「你們這釀麥芽酒嗎?」

那夥計正抓着一把肉串來回翻烤,他明明聽到了我的聲音,卻不理我,臉上還露出了很不耐煩的表情。

就在這時候,二爺來到了我身邊,他沖着那個烤肉的夥計揚了揚下巴,對我說:「錯不了,就是這家。上次我來的時候,也見到這張鞋拔子臉了。」

那人聽到有人罵他,才抬起了頭,他本來怒瞪雙目,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可當視線落在二爺身上的時候,又以極快的速度堆起了一個大大的笑臉:「仉二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二爺也還了他一個笑臉:「饞你們家的麥芽酒了。上次我來的時候,記得你們家有自己釀的麥芽酒來着,現在還釀嗎?」

那人趕緊點頭:「釀囔。你們先找地方坐,我給你們弄串。這次還是四斤羊肉,一斤羊雜?腰子還要啊不?」

二爺拍了拍我的肩膀:「今天你至少得給我弄十斤肉,這小子可比我能吃多了。腰子也給他弄點,哈哈,補補。」

完了二爺又問我:「你酒量怎麼樣?」

我說:「很一般。」

二爺點一下頭,告訴烤串的夥計:「酒給我上十紮,要陳的。」

夥計咧嘴一笑,接着又朝鋪子裏喊:「十紮麥芽!拿窖子裏的!」

二爺帶着我來到了靠南的一張桌子前,我一邊給二爺遞馬扎,一邊對他說:「我還真是頭一次聽說,燒烤攤賣肉是按斤賣的。」

「只有我來的時候他們才按斤賣。」二爺擺擺手,示意他不需要馬扎。

我這才反應過來,以二爺的身板,這麼一個小木扎子也扛不住他的重量。

沒過多久,店夥計就端著兩紮啤酒過來了,放下酒以後,他又跑回鋪子裏,搬來一張結實的椅子。

二爺坐在椅子上,沖夥計笑了笑,那夥計又對我們說:「我先拿兩紮,你們喝完了我再拿。」

說完他就忙裏忙慌地跑到烤爐那邊去了,二爺則將手探到了鞋跟處,因為有桌子擋着,我也沒看清他手上的動作,只不過當他直起腰來的時候,我發現他手中多了一把檮牙。

和我手中的檮牙一樣,二爺手中那把,也是一個十厘米長的刀柄,頂端鑲著一個長度不足兩厘米的刀頭。

在刀柄上也紋刻了一道道深邃的紋路,刀頭同樣沒有開刃。

其實我一直想不明白,這種外形和手術刀幾乎沒有太大區別的小刀,為什麼會被三爺稱作「檮牙」。

二爺將檮牙的刀頭沒入了麥芽酒中,原本呈亮白的刀頭立即變成了淡淡青烏色。

「嗯,還行,挺乾淨的。」二爺一邊說着,一邊將檮牙收了起來。

我耐不住心裏的好奇,問二爺:「二爺,你這是在幹嘛呀?」

二爺沖我笑了笑:「我看看他們家的酒干不幹凈,剛才檮牙變成了青烏色,就說明這一紮酒還是比較乾淨的。如果檮牙變成了紅色,就說明酒裏頭有毒,如果它變成了黑色,就說明酒里被注入了邪氣。」

我撓了撓頭:「檮牙還有這種用途?」

二爺:「怎麼,老三沒告訴你嗎?」

我說:「三爺將檮牙交給我的時候,只是說,如果我沒由來地感覺遍體生寒,就趕緊將檮牙拿出來。不過他也囑咐我,除非感覺到遍體生寒,不然的話,絕不能將檮牙輕易拿出來,還說什麼,一旦祭出檮牙,就有可能將邪祟給驚走了。」

二爺皺起了眉頭:「然後呢,他就沒再說別的?」

見我搖了搖頭,二爺很無奈地嘆了口氣:「老三這傢伙,太糊弄事了,我明明囑咐過他,讓他和你好好聊聊檮牙的由來。」

正好二爺聊到這了,我就趁機問他:「二爺,其實我一直挺好奇的,這麼一把還不到十五公分長的小刀,到底有什麼用?」

「用處可多了,」二爺朝我這邊湊了湊,壓低聲音對我說:「你知道這玩意兒為什麼叫檮牙嗎?」

我立即搖頭。

二爺說:「我也是聽老太爺說,這種小刀的刀頭,是取檮杌的獠牙,配合硃砂、玄鐵鍛制出來的。」

我從口袋裏拿出了檮牙,仔細看了看,又對二爺說:「這種刀的刀頭,不就是用普通的白鋼打出來的嗎?」

二爺接過我手中的檮牙,指著刀頭對我說:「老太爺說,這東西是從夏朝的一個古墓里挖出來的,在那個朝代,咱們的老祖宗還沒有掌握鍊鋼的技術。」

我也朝二爺那邊湊了湊,壓低聲音問:「二爺,聽你的意思,老太爺是盜墓的啊?」

二爺點頭:「咱們老仉家一直到上世紀四十年代才金盆洗手,從土夫子的行當里退了出來。」

我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又問二爺:「檮杌是啥?」

二爺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你沒聽說過檮杌?那你聽說過上古四大凶獸嗎?」

我說:「我只知道四大凶獸里有饕餮。」

二爺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嘆了口氣,說:「看樣子,你現在要學的,不只是手藝啊。唉,麻煩了。」

在我和二爺說話的時候,有人端著一大堆肉串過來,二爺抓起三根肉串,吃一口肉,喝一大口冰扎,大呼爽快。

我也將嘴唇湊到碩大的酒杯前,猛灌一大口。

剛入口的時候,我感覺這種酒的味道和普通扎啤也沒有太大的不同,可當酒水入喉,舌根處竟然浮現出了一股清新而甘甜的餘味。

二爺說得沒錯,這家鋪子釀出來的麥芽酒,味道確實很有意思。

這時候二爺將一把肉串塞進了我手裏:「趁熱吃,一會涼了。」

我美美地扯下一大塊肉,一邊在嘴裏咀嚼著,一邊還問二爺:「二爺,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二爺沖我眨了眨眼:「我剛才說什麼了?哦,對了,咱們剛才在聊檮牙的事來着。我跟你說啊,檮牙雖然有辟邪的功效,但它本身就是一個邪物。要不是硃砂和玄鐵壓住了它的邪性,你光是將它拿在手裏,三魂七魄就有被吞噬的危險。」

其實我問的不是這個,不過既然二爺聊起來了,我也沒打斷他,就坐在他對面,默默地聽着。

二爺還在繼續說着:「你注意看檮牙上的這些紋路,如果紋路上發出藍光或者不發光,就說明檮牙的狀態很穩定,如果紋路上紅光大綻,就說明邪氣外露了。」

一邊說着,他又將自己的檮牙拿出來,抓住刀柄,猛力一晃,檮牙上的紋路立刻散發出了血紅色的微光,而二爺也在同一時間撒開了渾身的煞氣。

周圍的人察覺到了二爺身上的這股子煞氣,紛紛朝着這邊側目,但也僅僅是快速看一眼,接着就將視線轉向了別處。

二爺朝我這邊傾了傾身子,指著血光四溢的檮牙對我說:「我身上的煞氣夠強,檮牙上的這道邪氣不但傷不了我,還能為我所用。你和我的天賦不一樣,不太可能擁有這麼強的煞氣,所以在使用檮牙的時候,你就要格外小心了。不過你也不用灰心,雖說你的煞氣註定沒辦法超越我,不過天生奇脈的人都比較適合修習術法,所以嘛,以後你在術法、念力上的造詣肯定比我高。」

一邊說着,他就將其中一把檮牙放在了桌子上。

我拾起檮牙,又問二爺:「二爺,你剛才說,我現在要學的不只是手藝。我就想問,除了手藝,我還要學什麼?咱們當初可是說好了,只要我學好了手藝,不管我問你什麼,你都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嗯,我當初說的話,現在依然作數。」二爺說:「對了,有件事我得囑咐你一下。小魔王那群人現在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我離開仉家的這段日子裏,他們肯定會找你的麻煩,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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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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