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四十二章 老山村

五百四十二章 老山村

杜康似乎還想說些什麼,我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探討下去,就搶先一步問道:「杜前輩,你知道不周山請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嗎?」

杜康捋了捋下巴上的鬍鬚,沉思片刻才開口:「不周山能請動的人,應該都是些名聲不限的散修和隱修,這些人在行當里名聲不響,但修為未必就弱。早幾年我還聽說,不周山和葬教之間聯繫相當密切,估計這一次,葬教的人也會來助陣吧。」

看樣子他也不清楚對方的底細。

我在心裏無奈地嘆口氣,接下來,就只能看吳林的了。

整整一個晚上,我手裏一直攥着手機,只等著吳林來信,可等到了朝陽東升,他那邊還是沒有動靜。

老胡夫婦起得很早,七點鐘我們吃過了早飯,繼續開車朝貴州進發。

進入貴州境內的時候,杜康問我要不要先聯繫一下龍家,我說暫時不用,因為就算現在聯絡了龍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調配他們,還是等一等吧,等到我的內線發來了信息,再聯絡他們也不遲。

即便我這麼說了,可杜康顯然有着自己的打算,他還是和老龍家的人牽上的線,說他在貴州這邊有個案子,可能需要老龍家那邊提供一些助力。

由於杜康離我稍微有點遠,電話里的人是怎麼回應他的,我也聽不到,不過看他一臉輕鬆的樣子,對方應該沒有拒絕。

2009年元旦,我開這車走了很長一段山路,終於趕在正午之前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當時我正將車子開下山腳,老胡就指著沿路的一排小樹嚷嚷起來:「到了到了,前頭有條小路,拐進去就是。」

他老婆也突然變得興奮起來,瞪大了眼望着窗外的路,嘴上歡喜地說着:「快點快點,小東還在家裏等我們呢?」

我稍稍側了一下頭,想問老胡,小東究竟是誰,卻見杜康沖我搖了搖頭。

我心裏有些疑惑,但看到杜康那一臉鄭重的表情,也就沒好意思多說什麼。

車子沿着樹叢前行大約五十多米,就見左側有一條狹窄的土路,貼著灰色的天際蜿蜒延伸,一直通往遠方的小山村。

等我將車子開進了村口,杜康就讓我先停一停,說老胡要下車。

我回頭看了老胡一眼,就見老胡正憨憨地笑着,沖我點頭。

後來還是杜康打開了車門,先一步下去,老胡夫婦才前後腳地跟了下去。本來我也打算下車來着,卻又看見杜康朝我搖了幾下頭。

從進入貴州開始,我就總覺得杜康和老胡怪怪,現在他們兩個的樣子,就像是有什麼要瞞着我去做,在他們眼裏,我似乎也只是個不相干的外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出於禮貌,我沒有多問什麼只是拉上了手剎,從後視鏡里看着老胡和杜康的種種舉動。

老胡拉開了後備箱,將包袱和腌菜罈子抱了出來,他老婆則早已邁開了步子,急匆匆地朝村子深處走去。

等老胡拿好的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杜康又一把將他拉住,湊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當時杜康的聲音非常低,加上車窗都關着,我根本無法聽清他說了些什麼,只是看到老胡時不時朝我這邊看上幾眼,起初他臉上的表情還有些猶豫,可最終還是下定了很大決心似的,沖杜康點了點頭。

在這之後,杜康就走到駕駛室的門旁,抬手敲了敲車窗玻璃。

我搖下車窗:「有事嗎?」

杜康指了指村子的入口,對我說:「你們先在村子裏轉轉吧,一個小時以後咱們還在村口碰頭。」

說完,他也沒等我回應,就帶着老胡朝村子深處走了。

李淮山目送他們走遠,扭過頭來問我:「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啊,神神叨叨的。」

我搖了搖頭:「誰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一邊說着,我就拉起手剎,將車子開上了一條正西方向的小路。

眼下這個村子,依山而建,村南是大片老山區,村北和村西就是大片大片的農田,由於村子周圍種著一排很高的老樹,即便是在這萬物凋零的季節,樹上的枝葉凋落,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杈,可陽光還是很難照進村子裏去,加上今天的天氣又一直陰著,整個村子都給人一種灰暗沉寂的感覺。

我開這車在村裏轉得時候,發現偌大的村子裏只住了很少的人,偶爾有渾身然泥的臟孩子從道路旁急沖而過,他們總是會在消失之前停下腳步,轉過頭來朝車子這邊看一看,眼神中透著深深的好奇,不過也只是短暫的一瞥,身影很快就隱沒在貫穿房舍的小路盡頭了。

看到這些孩子,李淮山不由得大皺眉頭:「這個村子是怎麼了,怎麼給人感覺陰森森的。」

我說:「村子裏的風水,傍陰抑陽,人在這種地方住久了,心性和氣質都容易變得陰鬱,就連運勢都會受到影響。」

李淮山有些不解:「什麼人會把村子立在這樣的地方?」

我指了指車窗外的老林和天地,一邊向李淮山解釋道:「這個村子應該有年頭了,要是我沒估計錯的話,第一批在這裏安家落戶的人,應該是明末清初的時候來的,在當時,這裏的物產還很豐富,土地也十分肥沃,住在這兒,至少能吃上一口飽飯。」

李淮山又問我:「你怎麼知道第一批村民是明末清初的時候過來的?」

我說:「剛才過來的時候,我看到村子中心有個老山龍王廟,一般來說,古人祭祀龍王,祭的都是水龍王,那時候的人認為龍王就是江河裏的神,立廟宗祭,可以保風調雨順,可到了明朝末年,黔湘一帶的人開始祭奠山龍王,希望能藉著老山龍的穩重,保天下久安,國境不破。後來滿人入關,大部分山龍廟都被拆了,沒想到如今還能在這裏看到。」

李淮山嘆了口氣:「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啊,都是從西堂的古籍上看來的嗎?可老仉家的古書那麼多,你能記得過來嗎?」

我笑了笑:「比較感興趣的東西看一遍就能記個七七八八,不感興趣的,就是看十遍我也記不住。」

李淮山朝我這邊湊了湊腦袋:「哎,仉若非,其實我發現吧,你腦袋瓜挺靈光的……」

「先別說話。」我擺了擺手,將李淮山打斷,隨後就放慢了車速,將臉壓在窗戶上,朝着村子西側的一片空地上觀望。

在眼下這個村子裏,除了幾條用石頭或硬泥壓成的路,其他地方基本都長著植被,唯獨在村西的外圍,有這麼一篇光禿禿的空地,看起來格外扎眼。

在空地上方,我隱約看到有邪氣流竄,只不過那些炁場很弱,對活人幾乎無法造成影響,按說這麼弱的邪氣,應該會在天地大炁的流動中慢慢消解殆盡,可空地上的炁場卻又凝而不散,好像有某種力量在悄悄加持,防止它們徹底散盡一樣。

觀望了半天,我也沒再看出其他門道來,於是又慢慢踩下了油門,讓車子跑了起來。

李淮山在一旁問我:「怎麼了?」

我咂了咂嘴,說:「這個村子確實有點古怪,可我一時還看不出古怪的根源在哪。」

在這之後,我又開這車,在村東和村南轉了轉,在村子正東方向的山坡上,立着一座看起來有些破敗的老宅,估計是清朝年間的時候,村子裏曾經有人做了官,衣錦還鄉之後建了這麼一座宅子。我大體估了一下宅門的位置,如果站在門檻後面朝村子裏觀望,應該一眼就能看見村中心的那座山龍廟。

在村子的南外圍,我和李淮山找到了一條半乾的斷河,河源在山裏,河道順着山腳,一直延伸到村外的一個小土包下,按說像這樣的河流,最後應該流入一口湖泊,或者流入一個和地脈相連的水潭才對,可這條河卻被土丘截斷了,河道里已經看不見水,只有大片爛軟的濕泥,當我開這車從河旁走過的時候,還能聞到一股刺鼻的臭味。

那味道就像是魚放久了,肉質大面積腐爛時散發出來的一樣。

由於氣味實在太過刺激,我也沒敢在河道旁待太久,很快就開車離開了。

離河道遠了一些,李淮山才長喘了兩口氣,對我說:「這個村子到底怎麼回事啊,打一進來,我就覺得渾身不自在,跟你轉了這麼一圈,這種感覺也越來越強烈了。」

我搖了搖頭:「我也沒看出什麼玄機了,就是覺得吧,村裏的風水好像是有意佈置成這樣的,但又覺得,這裏的風水可能被人破過。」

李淮山眨了眨眼:「被人破過?什麼意思?」

我說:「就是說,當地的風水,曾多次受到人為的改動。」

一邊和李淮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我的視線一邊在村路兩側遊走,大部分的村舍已經荒了,只有少數幾個屋子裏還有亮光,期間我發現,當我開車從路上走過的時候,有不少人拉開了窗帘,朝着我這邊觀望,即便被我發覺了,他們也不迴避,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車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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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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