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八十七章 生死簿
我先把車開到羅浮山,將侃侃道人和青崖子放下,臨別的時候,青崖子對我說了一番沒頭沒尾的話,讓我心裏有點納悶。
當時他是這麼說的:「陰陽兩界的交界,應該就在盛陰之極、盛陽之極,陰陽兩極點,就是兩界之緣。」
我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說他也不知道,還說什麼,這句話是他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
後來我和青崖子又簡短地交流了幾句,他就和我辭別,與侃侃道人一起進了山。
路上我一直在琢磨青崖子的話,同時也在想,他是怎麼知道我正在尋找陰陽邊界的?
一直到將車子開出了廣東,才忽地想起了一件事。
去年李淮山剛剛被舍子花寄生的時候,我曾帶着他走了不少地方,千方百計尋找冰冥草的下落,記得大概是去年八月還是九月份的時候,胡南茜曾讓我去找一個叫陳霄漢的人,胡南茜說,這個隱修曾在夢裏見到過陰陽邊界。
我記得那時候胡南茜好像說,陳霄漢住在青海,對就是青海,我就是在去青海的路上接到了包有用的電話,才不得不改變行程,轉而帶隊去了野人山,被野人山的事這麼一攪和,我就把陳霄漢這茬給忘了。
青崖子的名字,就是陳霄漢!
想到這,我當場就想掉頭回廣東,可高速路上是不能回頭的,無奈之下,我只能先向前走,等找到高速路的出口再說。
不過還沒等看到出口,我又回過神來了,就算現在回去找青崖子,說實話也沒什麼用。
他要是真知道陰陽兩界在什麼地方,就直接告訴我了,剛才他說的那番話,應該就是他對陰陽兩界的所有了解,我再回去找他,也無法從他嘴裏的得到更多線索。
不管怎麼說,有線索總比沒線索強,還是先回渤海灣吧,六姑父和二爺他們說不定能解開「陰陽之極」的秘密。
一邊這麼想着,我就打消了回羅浮山的念頭,專心開車。
半路上,仉寅又打來了電話,催我抓緊回渤海灣,說是仉如是已經對濱海東路下手,我問他實用那邊是什麼態度,仉寅急吼吼地說,就是因為實用現在什麼態度都沒有,完全就是一副坐以待斃的樣子,所以他才着急。
既然實用沒有動作,就說明濱海東路的事並不着急。
我讓仉寅別急躁,安心做自己的事就好。
不這麼安慰他還好,這話一說出口,我隔着電話都能感覺到仉寅的火氣,當時我感覺他都快罵我了,好在這傢伙還算克制,沒說髒話,但還是不停地催促我回去,我說我再有小半天就到渤海灣了,他才氣沖沖地掛了電話。
第一次進入陰陽道之前,我曾讓李淮山畫過一張枝灣路的地圖,仉寅那邊掛了電話以後,我就將這張地圖拍成照片,發給了包有用,讓他想辦法調整一下枝灣路那邊的風水。
包有用是寄魂庄豫咸一脈的門人,他們那一脈在風水堪輿上的造詣很深,加上身後的力量足夠大,應該有能力調整枝灣路上的風水佈局。
信息發出去以後,包有用那邊長時間沒給回復,我也沒再聯繫他。
以寄魂庄的行事風格,枝灣路的事,老包是一定會管,現在他不回復,估計是被事纏住了,沒工夫搭理我。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天回到渤海灣,應該是下午四五點鐘的樣子,江老闆的西點店一般是五點整關門,小麵館則會一直經營到深夜,聽江老闆說,我還沒來老巷子的時候,小麵館六點就關門,也是因為我特別愛到她的店裏吃面,有時候一天三頓都在那吃,為了滿足我這張嘴,她才推遲了麵館的打烊時間。
那天,我一回到老巷子,就跑到她店裏買了好幾袋甜食,出門的時候,西點店正好打烊。
這邊我一邊朝着舊貨店走,一邊和正在關店門的江老闆聊天,仉寅就從衚衕口方向衝過來了。
我一聽到那陣時重時輕的腳步聲,就知道是他,轉頭一看,就見他抱着一個沒軲轆的行李箱,一陣風似地朝我沖了過來。
李淮山也朝他那邊看了一眼,問:「你這是打算在老巷子久住啊?」
仉寅很無奈地嘆了口氣,白我一眼,說:「太不靠譜了,你們這些人,真是太不靠譜了!仉如是都打到家門口來了,一個個還跟沒事人似的,也不知道你們心裏都在想些啥?」
我禁不住笑:「百川不是還沒回資糧坊嘛,等他回去,仉如是現在的努力全都白費,你現在着急,那都是瞎着急,一點用沒有。」
仉寅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仉百川還沒回資糧坊?」
我沖他一笑:「猜的。」
「你的修為又提升了?」仉寅抱着行李箱湊到我跟前,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皺着眉頭說:「身上的炁場也變了。你這次出去,又碰到什麼好事了這是?嘿,不是,你什麼時候開始吃甜食了,我記得你以前沒有這愛好啊。為什麼仉百川一回資糧坊,仉如是的努力就白費了呢?」
我也是一陣無奈:「你一下子拋出來這麼多問題,我怎麼回答你啊?話說你不好好在家裏待着,跑我這兒幹什麼來了?」
仉寅手臂用力,緊了緊懷裏的行李箱:「你和實用也真是,什麼事兒都不告訴我,弄得我這心裏,又痒痒又着急的。不行,以後我得盯着你們倆,省得你們在把我蒙在鼓裏。」
江老闆關好了店門,回過頭來對我們說:「你們幾個別在這說話了,老巷子裏人多耳雜的。」
仉寅看了眼我手裏的幾袋零食,撇撇嘴,抱着行李箱朝舊貨店那邊跑了,我看着他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時就聽李淮山問了句:「為什麼仉百川一回資糧坊,仉如是的努力就白費了?」
這種事我實在是懶得解釋,就甩回去一句:「轉轉你那顆生鏽的大腦,好好想想。」
說完我就拎着甜食朝舊貨店那邊走,李淮山一路小跑跟上來,在我耳根子邊上嚷嚷:「喲呵,你最近說話越來越毒了我發現。你腦子才銹了,你全家……」
沒等他把後面的話說出來,我就停下腳步,轉頭瞪了他一眼。
李淮山當場一哆嗦,接着就把後頭的話給改了:「你全家都……都挺好的哈?」
我心裏笑,臉上沒擺出別的表情,扭頭就走。
李淮山見我不願意和他一般見識,又開始來勁了:「仉若非,卧槽,不帶你這麼嚇唬人的!我跟你說,我要不是打不過你,我才不怕你呢。你瞪我幹什麼,就覺得我好欺負是不是,有本事你瞪二爺去啊!」
他逼叨逼叨的檔口,我已經走到舊貨店門口了,仉寅正好推開門,先我一步進去,還沒等我邁上門檻,他又「哐當」一下把門給關上了。
我伸出一隻手握著門把手,也不着急擰開,腳步頓在了原地,喚了聲:「二狗。」
李淮山滿腔的不爽:「幹啥?」
我說:「這段時間咱們就不出去了,趁著有空,我得給你加練了。」
起初我還在想,李淮山心裏還有點虛火,估計會懟上兩句,沒想到他只是「嗯」了一聲,就沒了動靜。
看樣子他也知道自己那點斤兩,心裏也明白,自己這點本事,已經有些不夠用了。
實打實地說,李淮山這傢伙雖然懶了點,但並不狂妄,很有自知之明。
大小黑一早就聽到我的動靜,我剛一打開門,兩個小傢伙就一前一後地撲了過來,我趕緊彎下腰,將它們兩個抱在懷裏,卻發現小半月不見,它們竟然又長高了一些,臉上的五官也變得更加立體了。
仉亞男拿着一條毛巾從門廊那邊走過來,笑着說:「兩個小傢伙說話越來越清楚了,昨天小黑還學會叫『阿姨』了呢。」
我也笑了笑,將大小黑放下,從口袋裏摸出了那張寫滿鬼文的靈符,問仉亞男:「六姑父呢?」
仉亞男剛說了一句:「燒水去了。」,實用就拎着一個冒熱氣的水壺出現在了門廊口。
「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實用一邊拎着壺走向沙發,一邊問我。
我捧著靈符來到茶几前:「不周山在陰陽道上造出了八寒地獄,我從一隻邪屍身上,找到了這玩意兒。」
一邊說着,我就將靈符平鋪在了茶几上。
實用放下水壺,湊來過看了一眼,頓時皺起了眉頭:「這上面寫的,是鬼文嗎?」
正好這時候大小黑也湊過來了,大黑將腦袋壓在茶几上,只是朝靈符上瞥了一眼,就開口說了三個字:「生死簿。」
乍聽到這三個字,我心裏也是一驚,就問大黑:「生死簿?」
大黑轉過頭來,沖我點了點下巴。
小黑則在一旁奶聲奶氣地說:「這張紙是從生死簿上撕下來的。」
實用和我對視一眼,隨後問我:「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我搖了搖頭,將視線轉向了大黑。
在我身邊跟了這麼久,大黑已經能清楚地猜到我的心思,不用我多說什麼,他就指著那張靈符說:「是一個人名,還有他的性別、壽辰什麼的。這個人叫史大軍,三十年前死於溺水,嗯……不過這張紙上沒寫他的壽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