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挑戰
「林飛，看到了嗎？」林爺爺輕聲說道。
林飛一愣，反問：「看到了什麼？」
張衛懸接過話題，他饒有興緻地看着周圍人，嘖嘖稱奇：「這些人的態度，林族長，林家也不是鐵板一塊啊！」
林飛恍然大悟，林昊蒼則是苦笑。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林家家大業大，這本經，更是難念。
「眼下他們還在剋制，但所謂物極必反，被壓迫的地下水，終有一天會變成破土而出的噴泉，林族長，你可要注意了。」張衛懸緩緩說道，看似在提醒林昊蒼，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昊蒼聽出了張衛懸話裏有話，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林飛的身上，回應道：「向死而生，破而後立，林家若能不被這次的打擊壓垮，必能破繭成蝶，再次雄起，只是，人心難測啊……」
二人有意無意的點撥，悉數被林飛聽到了，只是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什麼都沒有悟到，依舊失魂落魄地往前走着，寒落花有心提醒他，但一見到林飛的目光所及之處，便乖乖地閉住了嘴，只能無奈地跟上前去。
林飛看到的，不是別的，正是他的恩師，徐峰的墓碑。
他顫巍巍地跪下，右手輕輕撫摸碑面，落下淚來。
「師尊，弟子來看你了！」林飛把臉貼在碑上，任淚水順着粗糙的大理石滑落，留下道道水痕。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人群中傳出騷動，只見一個青年不顧朋友的阻攔，執意走出人群。
「白記，你要做什麼？」林老爺子不滿地怒斥。
很明顯，雖然如今的林家，有許多人對林昊蒼不滿，但多年來培養的威嚴還是讓大多的林家人不敢造次，這個名叫「白記」的年輕人也是這樣。
他恭恭敬敬地給林昊蒼行了一禮，說道：「族長，我們拼死拼活就是為了把林飛給救出來，為此我們犧牲了二十多個人，你看看這畜生現在在做什麼？他不先去祭拜同族，卻在一個外族人的墳前哭哭啼啼，這怎能讓我等咽下這口氣？」
「混賬！」林昊蒼怒斥道：「這位徐兄乃是林飛的授業恩師，如何不能讓林飛先去跪拜？況且徐兄是為了救我林家才英勇犧牲的，你等又有什麼不滿之理！」
「話不可這麼說，俗話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誰知道這徐峰安得什麼心思，退一萬步講，如果沒有他徐峰，我林家又怎麼會捲入這場紛爭里，致使許多同族死去！我們肯把他的屍體帶回來，埋於祖墳，已經是對他的天大的恩賜了！」白記「據理力爭」，說的雖都是歪理，卻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
當下，便又有幾個林家弟子站了出來，表示贊同。
這邊林爺爺氣的吹鬍子瞪眼，險些昏了過去。寒落花也聽得憤懣不已，她本來陪着林飛跪在徐峰的墓前，現在再也忍受不住，站了起來，對那幾個弟子大聲責備道：「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這才幾天，就忘了徐前輩的恩澤，在這裏詆毀死者，你們問林飛安得是什麼心，我倒想問問你們安得是什麼心！」
不等那些林家子弟會罵，林昊蒼便先皺着眉頭訓話了：「寒落花，不得無禮！」
寒落花一愣，她不明白為什麼林爺爺會反過來罵自己，她想要辯解兩句，可剛一開口，林昊蒼便怒視着她，大怒曰：「退下！」
寒落花扁著嘴不說話了，她的本意是幫林飛，幫林爺爺說幾句好話，卻不想得到這麼一個結果，又想到林飛連日來的變化，以及他此刻漠不關心的表現，頓時覺得心灰意冷，不願再次逗留，小跑着離開了。
張衛懸把一切都看在眼裏，見寒落花離開了此地，他便與林昊蒼打了聲招呼，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徐峰的墓碑，也跟着去了。
現場，只留下了林家人。
「林飛，你可敢來和我打一架！」白記得到支持，氣焰更加囂張，他跨前一步，大聲喝問。
「胡鬧，這裏是祖墳，豈是你們鬥毆的地方？」林昊蒼一口回絕，他沒看到，在人群之中，有幾雙眼睛正悄悄地打量著林昊蒼，這些眼睛的主人，清一色是和林昊蒼同一時代的一代弟子。
白記單膝下跪，抱拳行禮道：「族長，林飛莽撞行事，導致我林家遭受大創，今日不教訓一下他，弟子寢食難安，請族長成全！」
「請族長成全！」有了白記的帶頭，那些站出來的林家弟子也紛紛下跪行禮。
還不算完，越來越多的林家弟子走了出來，分排分列跪下，齊聲大喊：「請族長成全！」
這不再是請求，而是逼宮了！
林昊蒼氣的渾身發抖，他自小習武，修為精湛，體格硬朗，此刻卻如同九十歲的老人一般，顫顫巍巍，連話也說不清楚了。
他深吸口氣，用手指指著白記，又指向他身後呼啦啦跪下的三十多個林家弟子，憤怒道：「你，你們……可是要造反不成！」
許多林家弟子聽到此話，臉上閃出猶豫之色，一時間進退維谷，不知所措。但是白記鎮定自若，他依舊畢恭畢敬，行禮大喊：「請族長成全！」
眾人一下子像是吃了定心丸，不再猶豫，齊聲大喊：「請族長成全！」
「爺爺，成全他們吧……」正當林昊蒼氣的七竅生煙，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林飛說話了。
這是他到現在說的第一句話，聲音很輕，卻被眾人清清楚楚地聽到了。
他們露出驚訝之色，看向艱難站起來的林飛。
林飛確實是艱難站起來的，他的身體很虛弱，三日前的走火入魔導致了他經脈寸斷，險些喪命，他今天能夠勉強站在這兒，全虧了張衛懸給他服用的十多種療傷聖葯。
但如此重的傷勢又哪是這麼容易恢復的，林飛也僅僅是能站在這裏罷了。
況且，他的修為已經廢了……
這些情況，林家裏知道的不多，但林昊蒼卻是清清楚楚，他焦急說道：「林飛，你，你不要命了不成？」
林飛露出一個微笑，說道：「爺爺，有些事情是躲不過去的，有你在，他們不敢拿我怎麼樣！」
「可是你……」林爺爺還想再說什麼，可林飛已經搖著頭阻止了他，他慢慢地走到林昊蒼的前面，站穩，然後說道：「我接受你的挑戰！」
白記聞言大喜，他從一些渠道得知林飛受了重傷，眼下實力大損，這也是他敢光明正大出頭打擊林飛的根本原因。
原本白記以為，林昊蒼一定會力保林飛，自己也不過是動動嘴皮子而已，可他哪料到，林飛竟然自己答應了，當真是天助我也！
「林飛，算你還有些骨氣，你放心，我會注意下手的分寸的！」穩操勝券的白記得意洋洋地說道。
林飛點點頭，說道：「有一點我得澄清，我不是為了我而接受挑戰，只是，侮辱我師父的人，都得死！」言至最後，林飛的語氣變得森冷無比，白記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走吧，去演武場，爺爺說的對，這裏不是打架的地方。」林飛一邊說，一遍離開祖墳，向著演武場走去……
林家演武場，眾多的林家人聞訊趕來，不過多久，周圍的看台已經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了。
林飛和白記站在場中央，相向而立。今天天不錯，適合打架！白記在心中想到。
相對於匆忙迎戰的林飛來說，白記明顯是有備而來，他的身後那塊看台，被他的擁護者佔據了，此刻正搖旗吶喊，為白記鼓氣，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樣子，絲毫不把林飛放在眼裏，或者說，不把林飛的爺爺，林昊蒼放在眼裏。
其實從某一種意義來說，這種不以切磋為目的，同族人打同族人本身就是家族的一種恥辱，但林昊蒼無能為力，他氣這些小輩不識抬舉，更氣某些林家的老傢伙，他十分相信，在今天這場鬧劇里，必定有幾個老傢伙的身影！
剛剛趕來的林家子弟中還有許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人，他們只是聽說林飛要和同族人決鬥，便跑來看熱鬧。這些人擠到看台往下望去，有人認出了林飛的對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疑惑地問身邊人道：「那個人……是白記吧？我沒認錯？」
「嗯，你沒認錯，是白記！」有人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他竟然敢挑戰林飛？太狂妄了吧！」那人咋舌，簡直不敢相信。
幾個月前，林飛剛剛來到林家，把林家攪了個天翻地覆，就此奠定了他林家年輕一代第一高手的威名，反觀白記，此人資質平平，武力值在林家不過處於中等罷了。
日此巨大的差距，這白記還敢去觸林飛的霉頭，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嘿，這位族兄消息不靈通啊！」之前回答他的林家弟子笑道。
那個被笑的林家弟子也不羞愧，而是謙虛說道：「小弟近日在家中閉小關，剛剛出關，就聽到有人要挑戰林飛，各種緣由，還真的不怎麼清楚，還請族兄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