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濕了
程可佳早晚去森園請安，她很快的感覺到卓氏的變化。
她從前去給卓氏請安，不管何時，卓氏都不會把她拒絕在門外。
而現在則不同，她只能在門外聽着門裏卓氏不耐煩的回應聲音。
「佳兒，我這裏無事，你回吧。」
一次，兩次，三次，程可佳最初的時候，她很是擔心着卓氏的身體情況，她私下裏悄悄問了森園的管事婦人。
管事婦人面對程可佳關心的眼神，其實她的心裏面也不明白，卓氏現在為何對待程可佳這般的冷淡起來。
管事婦人笑着跟程可佳說：「小姐，你安心，夫人的身體還不錯，只是最近的家裏事情多。」
這樣的解釋，別說程可佳不相信，就是管事婦人說后，也覺得實在是太過掩飾，還不如不多嘴。
森園能夠有多少的事情？程可佳又不是那真正不知事的人。
程可佳依舊早晚來森園請安，卓氏大多數的時間，她還是會見程可佳，可是她比往日更加挑程可佳身上的毛病。
有的時候，程可佳覺得卓氏瞧着她的神色，都要帶上幾分的不耐煩。
然而卓氏在程可佳的面前，總是用力的表現出慈母姿態。
她會和程可佳說：「你覺得你父親待你的弟弟們如何？」
程可佳很是坦然說：「非常好。」
然則卓氏卻不贊同的說：「我瞧着你父親待你的弟弟們，遠遠不如他待你好。」
程可佳很是認真的瞧著卓氏說：「父親會認真的教導弟弟們，卻不會那般認真的來教導我。
因為我是女兒，父親對我的要求不高，所以瞧著父親待我是要比弟弟們親近許多。
弟弟們是兒子，父親對他們的要求嚴苛許多，父親對弟弟們寄望高遠，自然要求多多，親近則略微薄弱了許多。」
不管那一個時代裏面，父母對兒子們都會抱有很高深的寄望，而對女兒的要求則多在家庭生活方面。
程恩賜是寵愛程可佳，可是不管何時，他都不曾忘記過他對嫡子的要求。
程可佳瞧著對程恩賜是予求予取，可是那都是因為程可佳從來不曾踩過程恩賜的底線，而且她的要求一向遠遠高於那底線。
程可佳年紀大了之後，她懂得要珍惜程恩賜對待她的父女情意，自然是捨不得讓程恩賜傷懷。
卓氏明明瞧得明白，可是她的心裏總是有些不舒服，她是借了兒女的光芒，才贏得在程恩賜心裏的地位。
卓氏的心裏疼惜在身邊的兒子們，她瞧著程可佳在容忍多年後，藉著懷孕的事情，她時不時發作一二。
當然事情過後，卓氏依舊是疼惜程可佳這個女兒，畢竟這麼多年下來，程可佳一直是敬愛着她這個當母親的人。
卓氏和程可佳的母女關係彷彿不由自主的走進一個旋渦，程可佳是用力的想避開，卓氏卻往旋渦中心走得更加遠。
程恩賜忙忙碌碌當中能夠感覺到女兒的不快，只是他以為是小女孩子長大了，便多了一些少女的憂愁。
程家三老太爺夫妻則是因為種種原因，有些話，還真是不好直言。
程家三老夫人與錢氏嘆息說：「你說，老三家的最近到底是怎麼想的？她一時表現得我們搶了她的女兒，一時又表現得幸好我們搶了她的女兒。」
錢氏聽說過一些事情，她的心裏面多少有些猜想。
最近，程恩賜太忙了，有時候，他會來青正園裏請安，順帶和女兒見面說一說話。
然則他去森園的時間便少了許多，卓氏許多時候，她聽說程恩賜回來了，只是在青正園裏。
卓氏在森園，卻一直等不到歸人。
卓氏的心裏面大約是有些埋怨，程可佳不會藉著機會勸程恩賜常去森園。
因為程恩賜去森園的日子，第二天，卓氏便會面見前來請安的程可佳。
錢氏猜到卓氏的想法時候，她一樣是驚詫不已，卓氏怎麼會認為程可佳這個當女兒的人，就能夠影響到父親對母親的態度？
當然程恩賜是因為珍愛程可佳這個女兒，他一直敬重卓氏這個嫡妻，可是程可佳如果真的是一個糊塗孩子，程恩賜也不會這般的疼愛女兒。
而且家裏的長輩們，也不會象現在這般的喜歡程可佳。
很多的時候，程可佳敬重長輩們，卻從來不會在程家三老太爺夫妻面前說過任何長輩的不是。
錢氏不方便把猜想告訴程家三老夫人，只能說：「我那一天去問一問醫婆，三弟妹這一臉懷得如何？」
程家三老夫人輕輕的點頭，說：「她已經接連生了五個孩子，這一胎大約是有些不順，心氣才會一直不順。
她又不能對別人發作，那只有佳兒這個當女兒的人，來承受一些她的脾氣和壓力。」
程家三老夫人的心裏面不舒服，錢氏也瞧得出來，她低聲說：「等到三弟公事不忙了，有三弟多陪一陪三弟妹，或許便會好一些。」
程家三老夫人輕點頭說：「幸好佳兒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她知道她父親的辛苦，只與她父親提那些快樂的事情。」
錢氏也覺得程可佳在這方面表現得非常好，她在人前從來不提及卓氏待她如何，只說她的母親如何的辛苦。
程家三老夫人是關心程可佳這個孫女，而錢氏則是因為管着嫡三支的事務，她們才會感知卓氏和程可佳母女之間單方面的關係緊繃。
錢氏曾經委婉的和卓氏說了說，她和程可靈相處的趣事，她笑着說：「兒子們很好，可是女兒卻相當的貼心。」
她不知道卓氏懂了，還是她故意裝作不懂，反正卓氏一直是微微笑着的模樣。
錢氏是不方便跟卓氏再往明處說，她怕會更加的影響到這對母女感情。
卓氏一向是聰明人，只要瞧着她能夠平順的接連生下五個孩子，就知道在內宅裏面，她是活得比錢氏還是痛快的人。
錢氏覺得她盡了心意，卓氏如果不願意珍惜，她說得再多，也不過是讓卓氏面對程可佳的時候多一些不耐煩。
春雨洋洋洒洒的下，程可佳去森園給卓氏請安的時候，她會主動跟卓氏說：「母親，我衣裳濕了，鞋濕了，我就在外面給母親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