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無息

相逢無息

如同都市裏任何一名自命清高的大齡女青年一樣,27歲的王成平也沒想過自己會落得相親的下場。站

北京正午夏陽似火,星巴克銅色門把手被焦灼的滾燙。她遲疑片刻才推門而入。而甫踏入室內,那混著咖香的冷氣便直衝沖撲面而來,把整個臉頰微滲的汗意洗滌一空。王成平稍定神情,抬頭不動聲色打量四周:許是中午,店裏只零零散散的幾位散客。直接拋開某角落裏兩個交頸而談的老外,臨窗沙發上坐着位風姿男士,姿態慵懶坦然,眼神遙遙盯住窗外的某點。

見到他,王成平心裏很明顯咯噔一聲,再次回頭把那兩個老外掃視幾番,很不情願判定此男士貌似為今天主角。嘖嘖,樣貌大佳,風度翩翩,無論從哪個角度旁敲側擊都堪為佳人……

可世間哪的雙全法,王成平只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人。她明白的很,像這種極品男出現在愁雲慘淡的相親界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情況是迫於父母要求而出場走穴,必定不會看上自己;而還有一種可能是他為GAY。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走去櫃枱點了杯caramelmacchiato,溫熱咖啡拿在手中給了她一些勇氣。然端起咖啡走向目標時,手心竟還是微微出汗。

王成平連忙唾棄自己:叱,太沒出息!日常又不是沒接觸過優秀異性,為何此刻卻像高中女生般面紅耳赤?隨後她再急忙自我辯解:那是因為她清楚那些異性路人甲乙丙丁對自己的生活沒有什麼大影響,可此情此景不同,畢竟男女問題擺到相親枱面已是目的性太強。萬一不小心許了終身,咳,當然如果,如果當然,王成平有些惡意的想,這個他是GAY,自己則可以考慮一下……

天人交戰間她已來到獵物面前。微暇的男人感受有外人靠近,視線與思維從窗外端端收回,不動聲色的落在王成平身上。被某種有禮貌卻嘲笑的眼光所接觸,王成平迅速恢復冷麵淑女狀,咳了一聲輕問:「請問您是陳先生嗎?」

她張口詢問,那人卻依舊挑眉不語,只用異樣目光若有所思打量她。

沉默的結局永遠是尷尬。

王成平僵著笑容等待回答,而額頭已該死的咖啡熱氣熏出熱汗。此刻她似乎已清晰明白此男為何只剩相親的後果。

「呃,請問你是不是陳先生?」又靜待很久,王成平耐著性子問,內心把洶湧髒話暗暗吞下。她用餘光瞥到店內的服務生已經好奇的把目光投視過來。

「請問您是?」主角終於張開尊口,聲線意料中的暗啞好聽。

憑這聲音,王成平讓自己臉上白痴的笑容多維持住幾秒,心下卻罵:怎麼有這麼不上道的回答?除了今天,她哪裏也認識他!但美色在前,風度總是還是維持住一下:「我姓王,就是今天來和你……咳,就是今天和你……」

王成平平日臉皮實在不薄,只是相親這個詞在對方清泠的目光下實在說不出口。而看到對方依舊疑惑的樣子,她才又思考此才俊出現在這裏的第三種可能:自己認錯人了。

想到這,王成平硬著頭皮忽略他的目光,勇敢的再次回頭掃視遍咖啡廳:沒錯了。除了他不可能再有人了。進門時看到那倆已縮在角落裏熱吻的鬼子不論,這店裏除他便再無其餘單身男子。王成平又瞄過店裏擺放的鐘錶:現在距相親約定時間已過去15分鐘,該來的人都應該來了……

那麼這個「認錯人」的選項被排除。此貴公子如此裝腔作勢的原因只有兩個:一是和自己生遲到的氣,二是看不上自己;或者說其實前一個理由也可以歸納到后一個。

王成平嘆氣,心情倒是平靜下來,再用毫不掩飾的目光放肆打量此人。但在她銳利的目光下,男人依舊擺出令人切齒的好整以暇,平靜待看她回頭張望后再鑽研自己。

「那個,您是在等人?」王成平打算速戰速決。。

「是的。」面前的人似乎也開始意興闌珊,換了個坐姿斜倚沙發上,顯示出對她的無限忽視。

「那麼您等的,是您認識的人么?」王成平磨牙,就差說你等的人就是老娘她啦。

男人聞言后又開始令人討厭的輕笑,眉梢間已明顯露出諷意,「是的。」有技巧的再冷淡王成平一陣,他回答的聲音輕而調笑,補充的台詞更讓人有種被冒犯的惱火,「而且,我想我不認識小姐你。」

王成平內心尖叫一聲,隨後怒目盯住他,幻想自己把咖啡盡數潑在此人白襯衫身上,然後以洗衣費的名義繼續糾纏他……對,就是不讓他如願擺脫自己,即使賠上自尊耍他一道也甘心……

但在現實生活里,王成平抽搐著嘴角向他禮貌的道了聲歉,在旁邊服務生複雜的目光下走到旁邊座位,獨自坐下而忿忿的喝咖啡。

太丟人,自己已經差勁到讓相親對象假裝不認識自己了嗎?王成平注視咖啡杯里自己棕色的倒影,有點悲從中來。

想到這,她再不自覺惱怒向一旁瞥去,那個相親男人已不再望向窗外,眼神略轉好像思索什麼:一身休閑西服在日光下顯得他身材消瘦頎長,而眉目之間舒俊深邃,笑起來也人畜無害。似乎意識到王成平現在的偷窺,男人神色不變,嘴角有讓人討厭的從容自得。

──總的來說,王成平想之所以自己方才沒把咖啡潑到他身上,要百分之百歸功於他的好皮相。唉,對於美的東西,人們總會格外仁慈而寵溺一些。

這種男人啊,應該從來被女人慣的不成樣子。怪不得和自己說話隱著那般可惡。她把腦子裏為數不多的言情小說過了遍,安在他身上似乎都合適:留戀舊愛?難違父命?契約婚姻?或者是,她忍不住笑了下,**傳奇?可能是個受,被人壓的命。

正好笑時,不期然對上男人淡淡掃來的目光,腹謗抓了個正好。王成平笑容不改,無動於衷的低頭攪著咖啡。反正他又不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麼。

而就在此時,星巴克的門被再次推開。還未來及抬頭,王成平便看到一雙刷的雪白的球鞋停在男人桌前,接着一個冷淡的女聲道:「對不起,我遲到了。」

聲波如果可以無限傳播,可不可以避開自己這個方向,停留在宇宙不復回?明明是夏天,儘管觸著溫熱瓷杯,王成平卻突然覺得冷。而身上因方才插曲燥出的冷汗已悉數褪去,她想她在顫抖,或者會哭。咖啡水汽明明都已散去,眼前的景象卻如此模糊。

方在此刻她才終於明白,從母親逼迫相親、路上堵車、莫名其妙認錯了相親對象,這些都只是命運為了讓自己重逢那人而安排的華麗鋪墊。

此刻正劇拉開,主角出場,她們的相逢必然是如此盛景。

王成平手指捏緊,強行不讓自己抬頭張望,只死死盯住桌面不敢聲言:當時點咖啡時為什麼不多要份甜點?她中午吃的那麼少,現在胃已經開始緊張的抽搐……

再忍一會就好,王成平想,也許他們就要走了吧。也許是下一秒的事情……

但隨後,自己的桌子被輕叩一下。那敲擊聲彷彿穩釘到心,王成平接着聽到有人在耳邊喚自己的名字,似笑非笑,卻又平靜如此:「你是,王成平嗎?」

王成平臉色蒼白的捏緊瓷杯,視線卻順着球鞋上纖細的腳踝望去,笑吟吟道:「嚴黎?阿黎,我還在想,你多久才能發現我呢。」(更多就在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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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遠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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