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人頭

這麼快？」

我心裏一凜，藉著手機光，照向側面的桌椅，卻有了一個意外的發現。

椅子腿上綁着一根線，線動一下，椅子跟着動一下，拖在地上，發出一陣嘎吱聲。

細線黑色，貼著牆，穿過吧枱，從牆壁的縫隙間進入上面的吊壁，是老吳這個王八犢子。

他自己扯動着細線，製造出鬧鬼的假象。

我恨的牙痒痒，這個犢子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把燈打開，來到吧枱前，敲了敲上面的吊壁：「出來，趕緊出來！」

「抓到鬼了嗎？」

老吳探出頭，猩紅着眼睛。語氣很空洞。

「抓個雞巴，你趕緊給我下來！」我指着他罵道。

「沒抓到鬼，我不下去，我怕！」他縮了縮脖子，手又拉了一下繩子，椅子向前躥了一下。發出吱嘎一聲。

「下來！」

我生硬的叫道，老吳的精神狀態不對勁，我懷疑這貨精神分裂了。

「沒抓到，是嗎？」

老吳癱坐在吊壁入口，痴痴獃呆的，手又拉了一下繩子。椅子一下被拉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抓啊，鬼，是鬼！」

老吳指著椅子，向外探著半個身子，眼中的血絲更濃了。

「傻逼！」

我已經不想理他了，轉身就向門口走，走到門口才發現，這貨從裏面把門鎖上了。

我站起來沖他道：「鑰匙呢？」

「媳婦，你還是沒來，還是沒來！」老吳沒理我，喃喃自語着，從吊壁上爬下來，拖拉着鞋，走向後廚。

「倒霉！」

我嘀咕一句，跟着老吳向後廚走。

等我走到后廚門口，老吳已經來帶排風口附近，打開了一個冰櫃，從裏面拿出一個圓滾滾的東西。

「老吳，你幹啥呢？」我摸索著牆壁，把燈打開，燈亮之後，冰柜上方是一顆掛着白霜的人頭。

老吳低頭看着人頭，喃喃道：「老婆，不是說人死了會變成鬼嗎？為什麼你沒變，為什麼你不回來？」

「卧槽！」

我只覺得喉嚨有些緊，這他媽的哪裏是鬧鬼，分明是兇案現場。

「是了，我明白了，人怎麼可能見到鬼呢？」老吳忽然呵呵笑了起來，他笑的很暢快，帶着一絲天真。

「老婆，你等著，我把顧大神殺了，他變成鬼，就能下去找你了，我讓他告訴你，我好想起，我好想你！」老吳捧著人頭，閉上一眼，對準人頭的嘴吻了上去。

一吻而畢，老吳小心的把人頭放在冰柜上，拿起剁肉的刀，把頭轉向我，呲牙一笑道：「顧大神，你下去告訴我媳婦，我很想她，好不好？」

面對那雙猩紅的雙眼。我只覺得一股血腥氣息撲面而來，老吳是一個瘋子。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一個道理，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

鬼的思維其實很簡單，含怨而死的，大部分都被怨氣沖壞了腦子，能化解怨氣的，盡量化解，化解不了的，干就完事了。

可人呢？

他也許在一刻對你笑臉相迎，但是下一刻便對你拔刀相向。

一個表面上看很正常的人，也許就是一個變態，就是一個殺人犯，比如老吳。

他來找我時，說自己見鬼了，還給我看了三段監控錄下的視頻，換做誰，看到那三段視頻，都會認為，他家鬧鬼了。

誰能想到，這都是他自導自演的。

我現在強烈懷疑，老吳精神分裂了。

還有一點便是，老吳找到我這來。絕對有人指使，那個人把老吳當做了槍使，很不幸的是，我入坑了。

「顧大神，你放心，我刀法很好的。你不會疼的，真的，你要相信我，我砍我媳婦的頭時，也是一下子，她都沒感覺到疼。頭就掉了下來。」老吳拿着手裏的砍肉刀，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隨着他的靠近，我不斷後退，悄然握緊了黑皮。

「別怕，別怕！」

老吳的聲音越發空洞，手裏的厚背砍刀來回比劃着。

砍肉刀就是大兩號的菜刀。厚背寬刃，挨上這麼一刀，絕對好不了。

從后廚到前廳，一共也沒多大地方，很快我被逼到了門口。

「顧大神，我來了！」

老吳的臉陡然猙獰。手裏的砍刀帶着一股風，砍了過來。

我死死盯着他手裏的刀，刀砍下來的一瞬間，我側身出刀，黑皮橫掃而出，在他的胳膊上劃開了一道大口子。血涌了出來。

趁著這個機會，我和老吳換了位置，換成他背對着門，面向我。

他沒有繼續進攻，而是愣愣的看着胳膊上的血口子，揚起手肘。湊到嘴邊，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自己的血，喃喃道：「鹹的，和媳婦的一樣！」

說完，他再次邁步。向我走來。

「瘋子！」

我罵了一句，經過剛才那一遭，情緒已經冷靜下來，手一勾，拎起一把椅子對着老吳當頭砸下。

老吳不閃不避，硬是挨了一下。頭頂變得血肉模糊，他好像不知道疼一般，踉蹌了一下，拎着砍刀，再次逼向我。

「去你媽的！」

我心裏發寒，手上沒停，又是一椅子下去，砰的一聲中，老吳搖晃了一下，血糊住了他的眼。

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流動嘴角的血，嘿嘿傻笑道：「好像更咸了！」

一邊說，一邊揮刀。

「去死！」

我舉起椅子又砸了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第三下下去，老吳搖晃了一下身體，終於倒下。

「呼！」

我大口的喘著粗氣，癱坐在一旁。這是我最累的一次，不論是身體還是心理。

面對鬼，我可以冷靜，可以毫不避諱的出刀，可我面前的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

親手殺人。和去案發現場，看到死屍的感覺完全不同，起碼在心理上，過一道坎很難。

緩了一會，我喘勻了氣，在老吳的兜里找到了鑰匙。走向門口。

把鑰匙插入鎖孔，轉動一圈，然後向上提，捲簾門發出嘩啦一聲。

率先進來的是一顆漆黑的貓頭，對上那顆咖啡色的貓眼，我心裏一突，立即撲倒。

哐的一聲中，一把砍刀落在了提起一般的捲簾門上，發出一道巨響。

「喵！」

小黑髮出一道凄厲的尖叫聲，躥了出去，鋒利的爪刃在老吳的脖子上劃過，拉出一道裂口，血好像噴泉一下，噴了出來。

老吳仰面倒下，發出砰的一聲。

「怎麼回事？」

陳曦跟着進來，看到老吳，她的臉色一變。

「媽的，碰到一個精神病！」我大聲罵着。藉以發泄心頭積鬱的戾氣。

「后廚還有情況，這個瘋子把自己老婆的頭砍了下去！」

說完，我嫌惡的看了一眼老吳圓睜着眼睛的屍體，邁步走向後廚。

「喵！」

小黑叫了一聲，可能是害怕我出事，先竄入了后廚。

陳曦跟在我身後。也有些擔心，我們仨一前一後進了后廚。

后廚冰柜上，放着一顆人頭，人頭掛着白霜，眼睛睜著，上面是一層冰晶。

我墊著黃紙，把人頭提起放在一邊，打開冰櫃，冰櫃內，是砍成了一段段的肉塊，根本分不清，哪塊是人肉，哪塊是其他的肉。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今晚老吳剁了一會肉，那個肉不知道是人肉，還是其他的肉。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有些慶幸，如果約的時間早一點，他會不會用人肉給我做一盤菜。

「給狄鋼打電話吧！」陳曦沉默片刻，開口說道。

「知道！」

我點點頭，拿出手機打給狄鋼。

電話還是不通，和以前一樣。

撂下電話，我下意識向前廳望了一眼，意外的發現，地面上只有一灘血，老吳的屍體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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