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香囊
鳳卿羽說卷宗上記載，這顯靈湯只需要熬制一個時辰就可以熬制好。
胖和尚看着砂鍋里的草藥，再看看我和鳳卿羽，雖不明白我們在做什麼，但也沒有追問到底，而是哈欠連天的坐在一側的躺椅上，就閉眼又要睡覺。
我和鳳卿羽盯着砂鍋，砂鍋下的火爐子燒的正旺，看着那湯藥漸漸的開始沸騰，我的心就開始跳的越來越快。
「呼呼呼！」
一旁躺椅上的胖和尚，已經再度隨着了，鳳卿羽見我看着砂鍋出神，冷不丁的問了我一個問題。
「安之，若你腹中真是龍胎，你捨得喝下狗苕，將他打下么？」鳳卿羽看着我，眼眸一眨不眨。
我沉默，腦子裏頭亂糟糟的。
捨不得，他（她）是我和龍玄凌的骨肉，雖只懷了一月有餘，可因為每日喝着補湯，如今已經顯懷。
並且，這些日子，經常做夢，夢見一個肉嘟嘟的小傢伙，他（她）乖巧的喊我娘親。
那一聲聲稚嫩的聲音，言猶在耳，就如同真實存在過的一般。
「捨不得？」他一看我的表情，就已然猜到了。
我落寞的垂頭，無法作答。
「長姐當初胎滿七月，再過半月就能產下，為了南風，還是乾脆利落的喝了狗苕。」鳳卿羽看着火焰，悠悠的說了一句。
「但是，她一直都很後悔不是么？」我見過鳳卿璇屋內的白蘭，那裏頭裝着的，是她死去的孩子。
「可長姐留住了南風的命，若是當年她執意生下那孩子，南風必死無疑。」鳳卿羽說罷，抬手覆在了我的手背上：「安之，若是龍胎，便算了吧，你和龍王的命更重要，這孩子，今後你們可以再要。」
這個道理，我懂，只是聽着太過刺耳。
「罷了，等喝了這湯藥再說。」鳳卿羽說罷，又朝着我的身旁靠了靠：「你累了吧？我長姐有孕時，總是睏乏，我這肩先借與你，靠着睡一會兒吧。」
「不必了。」我沖他搖了搖頭，他卻固執的將我的腦袋朝着他的肩膀上一按。
「嗒嗒嗒！」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陣極為細碎的腳步聲，不過不是朝着這寒館過來的，好似是從外頭跑開的。
鳳卿羽立刻起身，疾步朝着寒館木門的方向沖了過去，打開木門，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我也跟了過來，朝着寒館左右兩側的走道都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什麼異常。
「方才那聲音，大抵是風吹的？」鳳卿羽說着，準備將這木門給關上。
我的視線卻瞥見了前方地面上的一個小香囊，於是，俯身將那香包給撿了起來。
這小香囊上，還綉著一串串小小的好似葡萄一般的圖案，並且拿到鼻前一聞，氣味兒也清香的很。
「放心，這麼晚了，肯定沒有妖在這瞎晃悠。」鳳卿羽說罷，關上木門，拉着我回到了葯堂里。
而我也將那小香囊暫時收了起來，想着應該是白日裏，哪個主子掉的。
之所以說是主子掉的，是因為這香囊的面料流光水滑，是上等綢緞做的。
「差不多了。」鳳卿羽看着咕嚕冒泡的砂鍋，便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將砂鍋給端了起來，把裏頭的藥材過濾之後，倒出了一碗烏黑的湯藥來。
我看着這湯藥，不由的蹙起眉頭，看着鳳卿羽問道：「就這麼直接喝么？」
問完之後，又莫名的有些慌亂，伸出手就去抓那瓷碗。
「誒，安之，不燙么？」鳳卿羽蹙眉看着我。
我這才連忙將手給收了回來，一看手指頭上，已經燙的通紅了。
「你別着急，等晾涼一些再喝。」鳳卿羽將我的手給拉了過去，輕輕的吹了吹，嘴裏還不禁調侃道：「你真是莽莽撞撞的，在妖都，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我沒有回話，但是視線一直盯着那湯藥。
這湯藥，一旦喝下，就可以決定我腹中骨肉的去留。
之前，在鳳帝的卷宗上，我也看到了，若是懷了龍胎，喝下這顯靈湯之後，龍氣就會顯現。
「差不多了，安之，你喝吧。」鳳卿羽拿着桌上的蒲扇，朝着瓷碗裏頭扇了許久，那顯靈湯已經涼了大半。
我卻看着那湯藥，遲遲沒有再伸出手去，心慌的厲害，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方子，如今又抗拒的不想喝了。
「真的不燙了。」鳳卿羽以為我怕燙，直接伸出手，抓着那瓷碗，捧到了我的面前。
「再等等，我，我，我怕苦。」我隨口找了一個借口。
鳳卿羽立即就笑了，將瓷碗放下之後，又從自己的衣袖之中拿出了一包蜜餞兒。
「這是長姐昨日給我的，想着你要喝顯靈湯，便給你留着。」鳳卿羽說完聞了聞手中的蜜餞：「香甜的很。」
「我？」我心慌的，連找借口也不會了，半晌只說了一個「我」字。
「安之，你至少要知道，自己懷的是人，還是龍吧？」鳳卿羽盯着我，讀懂了我心中在想些什麼。
我遲疑的盯着那補湯，最終還是將湯藥給端了起來，一飲而下。
這湯藥看着黑漆漆的，但是並沒有太重的異味兒。
可不知道為何，全部飲下之後，眼角卻變得濕潤了。
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滾落，總覺得這腹中的孩子，或許真的要同我無緣了。
「安之，你怎麼哭了！」鳳卿羽望着我，一臉的緊張。
「沒事，只是太苦了。」我說着，勉強露出了一抹笑容。
其實，這嘴裏的苦，哪極心中的苦。
湯藥飲下，我覺得肚子裏就如同火燒般難受，整個小腹下墜著，隱隱發疼。
「呃？」我不由的哼哼了一聲，並且，放下瓷碗，雙手直接就按在了腹部之上。
「阿羽，這顯靈湯對孩子，應該沒有影響的不是么？」我想若是有影響，之前鳳帝也不會用在自己的身上。
「絕無影響，如今，可能是腹中龍子的龍氣在竄動。」鳳卿羽說完，就扶着我坐下，並且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腹部。
我自己也緊張的垂下頭，朝着微隆的肚子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