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日常瑣事二
看着可嫣明白擺在臉上的擔心，侯夫人慈愛地笑了笑，柔和叮囑道：「不定什麼時候要去公主府，你還是快去見見人。事情今兒問不完，明兒可以接着再問，可不能耽擱了郡主那邊的邀請。」
言下之意，這是默許了可嫣見人。
可嫣欣喜地點頭，遂又臉上飛霞，可憐巴巴看肖氏。
侯夫人頓覺這孫媳婦真可愛，忍不住開心笑了起來：「可是要你婆婆替你壯膽？」
肖氏明白過來，也滿意地笑了——作為婆婆，能遇到一個對自己心無芥蒂的兒媳婦，這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可嫣猶豫着說出自己的打算：「……估計事情要到明天才能詳談，今兒主要是見見人，告訴兩位庄頭知道，讓他們知道媳婦的莊田在哪裏，請他們今兒去走上一遭，總要親眼看看地貌，才能做出最好的決定來。到了明天，再把和媳婦一起過來的幾房人叫上，讓他們告訴兩位庄頭原來地里種了些什麼，原來每年出產多少，然後大家一起商量商量，看看今年種什麼最好……」
侯夫人幾人驚訝地看着侃侃而談的可嫣。
說着說着，可嫣做出似有所驚覺的樣子，立刻露出緊張而謙虛的表情，小心翼翼道：「這些媳婦都不大懂，也是問了家裏好些老人，才想到的這些事情，也不知這樣妥不妥……」
顧氏的目光已經晦暗不明。
侯夫人微笑着，眼底的寬慰之意越來越濃，笑贊道：「難得你小小年紀，便懂得凡事多問多學的道理。」遂又真誠道：「今天你能說出這番話，已經是大大出乎我們的意料了！」
肖氏陪可嫣去見庄頭，顧氏借故離開去整理她紛亂而失落的心情。
周媽媽服侍侯夫人用了葯，遞上清水給侯夫人漱口……
侯夫人不無遺憾道：「大哥兒夫婦若是生在大房，那該多好！」
那樣就是順理成章的繼承人了。
周媽媽則笑道：「世上之事，有哪件是十全十美的？如今大少爺大少奶奶生在二房，不也挺好嗎？瞧二夫人和大少奶奶，兩人親熱得跟親母女似的。有了大少奶奶，二夫人可聊解寂寞，這不也很好？」
侯夫人心裏也知道，若將二媳婦換成大媳婦，說不定事情又會有其它的不和諧之處。
她望着周媽媽不由莞爾：「你說得對，是我鑽牛角尖了。」
深思半晌，她又吩咐道：「悄悄讓小黑嬸來一趟，不要驚動任何人。」
周媽媽輕輕點頭，立刻去安排這事。
……
有肖氏撐舵，見庄頭的事情十分順利。許是第一次見內院的女主子，兩位庄頭初時言行舉止還有些拘謹，但後來一聊起正事，也就慢慢恢復如常。
玉溪送兩位庄頭出去。
回院的路上，肖氏道：「依兩位庄頭說，你這二百九十九畝陪嫁中，有二百五十畝是良田，看來親家老爺和太太也是真心疼愛你的。」
可嫣眉眼舒展，神情透著幾分嬌憨，笑嘻嘻道：「這是兒媳的福氣，在家有父母兄長疼愛，如今嫁了人，又有母親和祖母護著！笛聲哥哥也很好……」
她突然住了口。
笑容漸漸僵在了臉上。
可嫣看到，顧氏站在不遠處的游廊下，正用如利刃般稅利，而又充滿了森森寒意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但轉瞬間，那張臉上又露出了和樂融融的笑容。
可嫣一時恍惚。
肖氏也看到了顧氏，臉上條件反射般露出了招牌微笑。
雙方慢慢走近，顧氏率先開口，羨慕而又難掩尖酸的語氣朝兩人道：「瞧你們，手挽着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不是婆媳，而是親母女呢。」
肖氏回之一笑——和平常一樣，一般情況下，她不願在任何與兒子有關的問題上與顧氏多做糾纏。
肖氏笑着轉移話題：「大嫂這是要去哪？」
顧氏立刻做出一副苦大愁深的樣子，陰腔怪調道：「還能去哪裏？三房那邊唄！哎——」她搖頭，十分無奈的語氣：「三弟又賭錢輸了！我這去給他還債呢！」遂又道：「人家說了，我們李家若不付這錢，他們不但要嚷嚷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還要去大理寺告我們三弟賴賬不還……」
肖氏當即皺了皺眉，卻沒有多說。
可嫣猜想，可能肖氏是因為內院不是她當家，所以不想留下話柄，以防顧氏不日便傳到三房那邊。
顧氏已經喋喋不休說到了當家的為難：「……弟妹，你們是不知道，家裏這一項那一項的，有很多賬目又不能告訴母親，她老人家身體不好，我怕告訴了她，萬一把她老人家氣出個好歹，那我且不成了李家的罪人？」說到這，她紅了眼，拉着肖氏的手親密道：「二弟妹，和你說句掏心窩子的實話，這公中，實在是沒什麼錢了，這兩年為了維持府里的體面，我不但賠進了所有的嫁妝，現在就只差進當鋪換錢了！」
肖氏誇張的表情先是一驚，隨後表露出關心之意：「家裏都窮到這地步了？這怎麼可能？」遂又道：「這樣下去怎麼行？！府里有困難，怎麼也不能讓大嫂您一個人承擔啊！」
顧氏臉上一喜，強捺心緒作出捨己為人的樣子：「這倒沒什麼，誰讓我是李家的長媳呢，該的。」
她兩眼不住地瞥向可嫣手裏的描金盒子，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來，親切朝可嫣道：「這裏邊是侄媳婦陪嫁莊田的地契吧？這可得好好保管，這東西，可是誰要也不能給的。」
可嫣溫和一笑。
——認同與不認同，她都會遭殃。這麼明白的陷阱，她是不會往下跳的。
顧氏本想讓可嫣要麼得罪肖氏，要麼逼她說出她的所有屬於李家的話來，不想可嫣卻只給她來了個禮貌一笑就完事，頓時氣得她心口悶痛，心裏暗罵小丫頭狡猾，偏又無可奈何。
肖氏也不是吃素的，突然一副為顧氏着想的樣子，「大嫂，既然這個家已經窮成了這樣，那沒有繼續讓您一個人往裏添錢的道理……」
顧氏忙不迭點頭。
肖氏又道：「有困難，我們應該大家一起解決！」
顧氏聞言精神大振，緊緊抓住肖氏的手臂，幾乎要感激涕零：「二弟妹真願意幫忙？」
肖氏真誠地點頭，「貴姐兒眼看着要出閣，不知道還罷，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了，那自然沒有再袖手旁觀的道理。」
顧氏正自喜上眉梢，然而，在聽了肖氏接下來的話語后，她氣得兩眼發黑，恨不得當場撕了這陰險的二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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