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欺屍太甚
苦中苦噴出了一口血,苦笑道:「清風前輩啊,恐怕晚輩無法完成您的囑託,將仙劍送回蜀山了。」
說着,他的手扶住了門框,支撐著自己,不至於倒下去。就在此刻,一襲紅衣的紅娘娘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不由得輕「咦」一聲,接着臉上的苦笑更苦了:「真沒想到,會是你,讓它將另一座埋骨城從肚子裏吐出來,恐怕就是你的傑作吧?」
紅娘娘輕輕搖頭:「並非是我,但也差不多吧,我沒想到運氣會這麼,本來還想多找幾個人試一試,哪知道他就這麼成功了。」
苦中苦感受着生命漸逝,遺憾的說:「悔不該當初不聽師傅的話,心慈手軟饒你一命。」
「可惜這世界上,靈丹妙藥千萬種,就是沒有後悔葯。」紅娘娘嘆息著,將手伸入苦中苦的胸膛,摸索了一陣,掏出了他的心臟。
苦中苦癱坐在地,紅娘娘跨過門檻,抬頭看着苦猴子的塑像。嘴角微微翹起,眼中流露出了懷念。
這些年,她明知大聖腹中危險之極,卻依舊想盡辦法進去了。後來明明厭惡,又偏偏委身於黑閻羅。再之後,明明能夠逃走,卻偏偏留下來,承受油炸之苦。明明能夠扛住,卻偏偏放棄抵抗,讓自己成為一灘肉泥。這一切,可都是為了現在這一刻。
素手扔掉了跳動的心臟,緊接着,指甲彈出,互相碰撞,發出金鐵交擊之聲。
她抬起了手,就要擊碎眼前的塑像。
……
老鐵住處。
砰!
門再一次被撞開。
刀子般的風、冰點般的雨一同從門口處蜂擁而入,屋中桌面燭台上燃燒的蠟燭火光劇烈晃動,差點熄滅。
鬼哭一把抓住刀,站了起來,看向門口的兩道人影。一個是落湯雞似的臉白如紙明顯腎虛的男人,一個是一襲白色長裙抱着古琴的女子。
男人,是那個倒霉的大少爺,此刻的他渾身顫抖,縮著腦袋,彷彿一隻淋了雨的瘟雞。女子,就是秦美人,她依舊是那樣的美,白衣如雪,隨風飄動,外面的風雨沒有影響到她分毫。
「是你?」鬼哭將手中即將出鞘的長刀收了回去。
長春後知後覺的跳了起來,手中的符差點打了出去,被採薇一把拽住。
「你專程來找我,是為了兌現承諾?」
「不是……」秦美人看到鬼哭目露凶光,連忙改口道:「是的,但還有事相求。」
「先兌現承諾再說。」鬼哭一擺手道。
秦美人焦急的說:「可是,事情緊急。」
然後,她看到鬼哭無動於衷,無奈的說道:「有紙筆嗎?」
鬼哭看向長春,長春道:「我只有符紙和硃砂,這隻玉筆,想必這位姑娘也不能用。」
秦美人一看到那隻玉筆,瞳孔微張,連忙後退一步,擺手道:「務必請道長將筆拿回去。」
長春有些遺憾的收回了筆,鬼哭看向一旁閉目養神的老鐵問道:「有紙筆嗎?」
老鐵點了點頭,起身進屋,沒過一會又出來了,拿着筆墨紙硯。
研了墨,毛筆沾上了墨水,秦美人一邊寫的關於花生的點心配方,一邊道:「娘娘有危險,還請官人相助。」
「相助?」鬼哭臉上的笑容有些怪異:「她在哪兒?」
「娘娘現在就在黑閻羅身邊,我能找到他。」
「好,寫完之後,你就帶我去。」
秦美人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暗道:娘娘總算有救了。
長春抓住鬼哭,將他拖到了角落,遞給了鬼哭一張符,而長春手中也握著一張符,兩張符同時燃燒起來,然後,鬼哭就聽到了長春的聲音:「居士,你真的要幫她救那個紅娘娘?」
鬼哭打量著長春,明明長春沒有說話,自己卻能聽到長春的聲音,這讓他感覺很神奇。
「這是傳音術,在符燃盡之前,居士只要心中默念,小道就能聽見。」
「喂喂喂,能聽見嗎?」
「自然能聽見。」長春覺得聲音有些怪異,很不像鬼哭的聲音。
「小白臉你好啊!」
「小帥哥你好啊!」
「娘娘腔你好啊!」
「小道士你好啊!」
「小春春你好啊!」
五花八門的聲音響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堆稱呼招呼下來,長春覺得太陽穴發脹,眼前有點發黑。
接着,他聽到了鬼哭的聲音:「閉嘴!」
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鬼哭道:「我可沒答應過要去救那紅娘娘。」
「可是你……」
「我只說讓她帶我去,可沒說是去救的。」
長春瞪大了眼睛,然後又是一大堆聲音響起。
「鬼鬼,你好壞壞啊!」
「奸詐之徒。」
「果然,人可以貌相。」
「那叫相由心生。」
「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樓上的笑個沒完了是吧?」
無數的聲音同時在腦海中炸開,長春一把熄滅了手中那張符上的火焰,聲音消失。
另一邊,秦美人已經將配方寫完,站了起來,急促的問:「官人,我們什麼時候走?」
「現在就走吧。」鬼哭拿起斗笠,蓋在頭上。
秦美人鬆了一口氣,走在前方出門帶路。
鬼哭看了一眼長春,長春默契點頭。然後,鬼哭帶着大黑馬和大嘴,闖進了雨幕之中。
採薇到了門邊,看着鬼哭在視野中消失,用力的關上了門。
「居士可知道紅娘娘是誰?」
「知道,就是給我下咒的女鬼。」
長春好奇的問:「那為何不阻止鬼哭居士。」
採薇抿嘴一笑:「鬼大哥要為我報仇,我為何要攔著。」
長春目瞪口呆,他一直以為採薇是善良單純的,可沒想到她居然會說出這句話。而且,她是怎麼知道鬼哭是去找紅娘娘報仇的,而不是去救紅娘娘的?
採薇沒有看長春,而是繼續說道:「我最了解鬼大哥了,鬼大哥這人吧,心胸最是狹窄,如果不讓他報仇出那一口氣,他連睡覺都睡不安穩。等報了仇,他念頭通達了,我也開心。」
……
城外,一行數十人,頭戴斗笠,身穿蓑衣,頂着暴雨,策馬揚鞭而行。
為首的一人,身材最是高大,而他胯下的馬,也比其他的馬高大許多。
而這人最為顯眼的,卻是他背上的那一張長弓。這一張弓,是如此的大,尋常人別說能不能拉開了,光是臂展就不夠。更別提整張弓通體透著金屬的光澤,一看就絕非普通人能夠拉開的,必定需要非凡神力才能拉開。
後面有一人大聲叫道:「鐵金牌,請慢一點,不然馬受不住。」
為首的這人赫然就是鐵金牌,他一拉韁繩,戰馬停了下來,劇烈的喘著粗氣。
「抱歉,兄弟們,是某急了。」
「無事,金牌的心情,我們懂。」
鐵金牌看着黑壓壓的夜色,感受着冷冽的風雨,忍住心中的焦急,道:「先給馬喂丹,緩一緩繼續前行。」
「是!」一行人聽從吩咐,從腰間取出葫蘆。
鐵金牌給自己的馬餵了一顆丹藥,然後敞開衣襟,裏面一隻白鴿探出頭來,鐵金牌問道:「還有多遠?」
白鴿叫道:「咕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