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買賣既成仁義猶存,天涯路遠同死共生

25 買賣既成仁義猶存,天涯路遠同死共生

那四男一女面面相覷,手中兵刃不知如何安放,竟是有些手足無措,半晌,那書生方才回道,

「這生意如何算計,怎分利來?」

大山輕聲一笑,

「你保一人,我要一人,同利無害,五五分成,大大做得!」

那病書生咳嗽起來,書童遞上一小枚藥丸,書生以酒吞服,方才止住。大山也不急,自斟自飲,旁若無人一般。半晌,那書生輕聲道,

「事關重大,怒我等不能馬上應允。」

大山看着幾人,輕聲道,

「雨沐清明,正是做買賣的好光景。月亮灣,故人墓,苦怨向誰訴。」

眾人大驚,那書生大口喘氣,

「閣下誰人,怎知這事?」

大山笑道,

「不必問我是何人,我們之後也無需再見,總之這事一了,我們二人便遠走他鄉。希望日後多為民生,也就再無遺憾了。」

書生躊躇起來,最終還是點下頭來,

「我等從不曾恃武行兇,做那欺侮良善之事,這點兄台可以放心。不過,若是我等事後將你二人……,嗯,又當如何?」

大山一聽,也是不由笑出聲來,

「那點蒼七俠,何等光明磊落,他們弟子又如何敢做那雞鳴狗盜之事。何況,你們加在一起,是否有那必勝把握?」

眾人一齊站起,也不知是被驚嚇,還是被激怒。那書生緩緩抬手,示意眾人坐下,道,

「閣下知曉我等身份,想必也是了解內情,我等萬萬不敢有辱先師威名。閣下之言已然記下,我等先行告辭。」

書生站起,側身過來,問道,

「這買賣,本金如何安排?」

大山喝了口酒,回道,

「歸整出入由你,苦力我來。」

說完,幾人一齊抱拳,而後開門離去。

七子始終不發一言,二人對談,也只聽得似懂非懂,他知這些人與那公子定然有所牽連,有些疑惑,

「大山哥,這是?」

大山與他碰碗,笑道,

「不用知道,我們等著就好,若是運氣好些,大仇得報后還能全身而退,若是差些,也無妨。」

七子喝完碗中酒水,眼神堅毅。

二人慢慢將酒水喝完,才出了店來,在這大理城中閑逛一番,又回到那崇生寺去了。之後一連數日,二人每日清晨上山砍柴,回來后又幫寺里僧眾做活,眾僧也都歡喜,二人便安心住下了,這些日子倒是異常清靜,無酒無肉倒也過得十分舒心。

轉眼過了半月,清明三天前,二人離開崇生寺,臨走之時還為後廚僧人背來許多柴火。出了寺門,大山回頭看那院門,眼中竟是有些惆悵,他微微嘆息,快步離開,七子跟在他身後,片刻之後就不見了身影。

三日之後,陰雨綿綿,正是清明。洱海之畔,有一海角向內延伸三里有餘,海角呈月牙狀,當地人稱月亮灣。月亮灣中草木奇石眾多,從此處看這洱海又別有一番滋味,而那牙尖之處有涼亭一座,更是引來不少風流雅士前來觀景。當地漁民早已見慣不驚,只是這涼亭不遠處有一座高數丈的土丘,多年以來無人膽敢靠近半分。

大山七子在這月亮灣樹林之中待了三日,也小心避開所有漁民遊人,二人體魄強健,這陰雨初春時分倒也不覺多少寒意。這日清早,二人藏匿在小山不遠處,七子心裏有些激動,不知是否如大山所料,在此處能夠為妻兒報仇雪恨。他攥緊拳頭,關節咯咯作響。大山拍了拍七子後背,輕聲道,

「別緊張,一會如果動起手來,先把命保住,以你現在身手,只怕尋常之人根本無法靠近的。」

七子點頭,

「嗯,知道了。大山哥說那人會來,我是絲毫也不會懷疑,我早就等著這天了。」

大山點頭。

不多時,遠處似有大隊人馬前來。七子定睛一看,兩位翩翩公子走在前邊,身後跟着大隊人馬。最前一位公子白衣白鞋,鞋上沾染些許土漬,卻也難掩其不凡氣度。另外一位稍稍靠後,灰衣布鞋,對前方公子甚是恭敬。眾人走近,七子圓眼大睜,竟是要瞪出血來。那白衣公子走近,赫然便是那殺妻仇人。大山按住七子,手心透出暖意,七子微微點頭,一點不敢動彈。

兩位公子來到土丘之下,身後一人趕緊上前,只聽他朝那小山大喊,

「公子來訪,速速退讓。」

話音剛落,小山之上悉悉索索,竟是下來七八號身披蓑衣的漢子,個個龍筋虎骨,太陽穴高高突起。只見那七八條好漢,一見到白衣公子便齊齊抱拳跪下。七子心中疑惑,也不知為何在這小山之中會藏有如此多好手,二人藏在樹林之中,是否早已被人發現。正思索間,大山輕拉他的衣角,二人趁著這施禮間隙飄然上了土丘,並未讓人發覺。大山還在一棵不起眼的小樹之後,取出一個包裹,裏面似乎裝有衣物。二人剛一上去,土丘便被人團團圍住,七子心裏也是一陣發涼,雖早有準備,卻仍覺有些驚險。

那白衣公子大手一揮,眾人紛紛起身,從中讓出一條道來。兩位公子從此道上去,身後之人也並未跟隨。大山七子小心翼翼來到土丘頂部,只見這有三棵大樹,大樹之下便是一座孤墳,墳上長滿雜草,沒有墓碑,甚是清冷。七子心中有太多疑慮,此時又不便開口,只好待到全身而退之後再向大山問詢。

二人悄然藏於樹后,兩位公子便一前一後來到墓前。只見這兩位公子神色悲憫,齊齊跪倒,全然不顧這滿地泥湯。兩位公子痛哭起來,好長時間也不發一言。哭罷,那白衣公子率先起身,飛起一腳便踢在灰衣公子臉上,直將他踢飛出去,那灰衣公子也不哭喊,只是嘴中吐出一灘血水,兩顆白牙。那白衣公子大喊,

「都是你,若是無你,娘也不會死,你這個喪門星!」

說完又是一腳,踢中灰衣公子胸口,那灰衣公子向後急倒,飛出老遠,跌入泥水之中,他全身上下沾滿黃泥,甚是狼狽,可從始至終也未叫喊一聲。他側過身來,嘴唇貼在泥水表面,不住喘著粗氣。那白衣公子走上前來,用腳踩住那泥中人頭部,使勁壓入泥水之中。那灰衣公子口中吃進泥水,又加入血水,緩緩吐出,十分凄慘。白衣公子玩弄半晌方才收回腳來,然後一口濃痰吐在地上泥人臉上。這土丘不高,這動靜卻是不小,想來下方守衛也早已習慣,並無人上來查看。那灰衣公子顫抖的抬起頭來,含糊不清道,

「哥,都怪我,都怪我!」

他挪了挪身體,繼續道,

「哥,你看後邊。」

那白衣公子正想上前招呼,一聽也是愣住。他趕忙回頭,只見一大坨黃泥撲面而來,瞬間將他嘴中塞滿。來人正是大山七子,白衣公子一招便被制服,手腳被二人合力按住,絲毫動彈不得。灰衣公子踉蹌起身,來到三人身旁。白衣公子看着他,眼中儘是哀求之色。

「哥,你好好陪娘,希望來世咱們別再做兄弟了。」

說完,灰衣公子向七子大山點頭。七子拔出短刀從那公子胸口斜斜刺入,然後伏在他耳旁,輕聲道,

「便宜你了!」

他忽的抽出短刀,血流隨刀口噴出,任是那仙人也是不活了。

白衣公子蹲下身來,好似認出了七子,只是胸口血流如注,再擔不起一絲氣力出聲。灰衣公子走上前來,雙手撫摸那已故兄長臉頰,滿臉凄苦。他眼中含淚,輕聲說道,

「紅繩,正東。小乙叔,謝謝。」

大山也是一驚,想不到這小子心思如此細膩,竟是猜到自己身份。那灰衣公子看看七子,繼續道,

「來吧!」

七子點頭,也不多說,乾脆利落一刀刺入他心口,刀身留在體內並未拔出。這都是大山的安排,也是為這二公子洗脫嫌疑,即使不成,也能有個說法。這兩刀手法相似,只是方向略有不同,前一刀斜斜刺入心臟,即時斃命,后一刀則剛好擦著心臟而過,若是醫治及時,便無性命之憂。

大山七子做事毫不拖泥帶水,放下灰衣公子,便朝外遁走。大山見這土丘之外,每三五步間隔便有一人,皆是箇中好手,細細數來,這腕中配有紅繩之人足有五六人。再向遠處看去,穿過那幾人,便是一小片樹林,然後就可沿西方海岸回到陸地之上。大山七子換上包袱中的衣衫,便與那守衛無二了。二人悄無聲息來到一人身旁,那人目視前方,似沒看到有人一般轉身錯開。大山向那人微微點頭,二人飄然遠走。在這月亮灣中又繞了一個大圈,來到東面一處,輕聲潛入水中。

這日煙雨朦朧,洱海之中能見度不過半里而已,離岸二里之外,一條小船在水面盤旋。大山七子二人潛入水中,水面不起波瀾,倒也不易被人發現。那包袱之中有換氣竹筒,想得倒是周到,二人直到快要觸到那小船方才露出頭來。二人浮在水面,七子回頭一看,竟是一眼看不到岸邊,

「大山哥,謝謝你,我總算是報了仇了!」

他從水中取出油紙布,又將身上栓著石塊的繩索剪斷,笑道,

「大山哥,你可真是厲害,這樣的方法也能想得到!若是換作他人,定然難逃。」

大山哈哈一笑,

「好在今日天公作美,我們遊了這麼遠,應該是沒人見到。」

正此時,只聽煙雨之外喊殺之聲響起,亂成一團。大山七子相視而笑,奮力朝那小船游去。二人翻上小船,七子搶過船槳划動起來,

「大山哥,咱們這要朝何處去?」

大山躺在船上,微微一笑,

「往東北方向划吧,在那裏換上兩匹馬,再向北去。」

「我們還是要走你們曾經走過的路么?」

「反正一身輕鬆,走上一遭又有何妨?!這路上可多精彩!」

「嗯,我大仇得報,以後再無牽掛,陪大山哥走一次江湖,幸運之至!」

大山點點頭,又聽七子問道,

「大山哥,你說現在那月亮灣是何種情形?」

大山從船內找出兩隻酒囊,順手丟給七子一隻,他打開自己那隻,一口氣喝下一半,哈哈笑道,

「我猜啊,那些人估摸着我們已經安全,方才大喊有賊,追出老遠,有幾個未帶紅繩兵士被殺,帶紅繩幾人重傷卻不致死。有人發現大公子被殺,二公子重傷不醒。方圓數里被封鎖,皇帝震怒,全大理搜查真兇。那二公子如此機智,應該早就為我們安排了替死鬼。所以我們暫時還算安全。」

七子思索片刻,問道,

「這兩人如此排場,也不知是何等出生。」

大山搖搖頭,嘆道,

「這還沒看出來?那白衣便是太子了!現在好了,老二成了太子。這老二啊,性子軟,但心卻好,老皇帝死後,百姓的日子可能會好過一些。以他的性子,應該不會對我們趕盡殺絕,現在就看上面那位了,不過,也無所謂了。不過七子,這老二若是當了皇帝,也不一定是好事,他不會壓迫百姓,但可能也不會有多大作為。這是個兩難的選擇,是好是壞,倒也難說。」

七子瞪眼看着大山,他沒想到自己竟是殺死了將要做皇帝的人,也沒想到還有這般說法,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大山看他如此,輕扶面具,拍拍他肩頭,繼續說來,

「那老二並不傻,想自己動手也少人手不是,特別像你我這等身手的,可以說根本沒有。更何況那老大那邊還有個刀疤臉,這次刀疤臉沒在,只怕也是那愛演戲的五人暗中搗鬼。」

七子大仇得報,對大山充滿無限敬仰,

「大山哥,我現在頭腦發懵,不知如何講才好!哦對了,還有個疑問,你上次在大理城已經這麼些年,為何還會對如今局勢如此了解?」

大山嘿嘿笑了起來,

「你忘了小核桃了么?套他的話太容易了,那一晚上便把這些年發生的事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就連這清明習慣都是他告訴我的,哎,每次這老二都被揍得鼻青臉腫,都已經成了習慣。」

七子又問道,

「那這清明連張紙錢都沒有……」

大山嘆了一口氣,

「這說來就話長了!咱們今日就在這洱海中泛舟,找一處風景絕佳之處,再向你一一道來。」

他突然扯開嗓子,大喊出聲,

「蒼山白雲天際間,一湖碧水灑玉盤。風花雪月兩三事,不知人間已千年。不知人間已千年,哈哈,好詩,好詩!」

七子聽完也是頓生豪氣,把那船槳搖得吱吱作響。

二人在船上喝酒,好不快活。不過,這走走又停停,直到日落方才看到前方水岸。停船上岸,七子見這是零星幾個小島,有幾處與陸地相連。島上有不少房舍,幾間屋內星火點點,不斷有肉香飄來,二人頓覺飢餓,大山徑直走向一間茅屋,在門口大嗅,他看着七子點點頭。正是這屋內傳來的香氣。二人敲門,片刻後門房打開,一位老婦探出頭來,約莫五十上下,頭上花白,額頭儘是皺紋,藍色粗布衣衫極是熨帖,乾淨非常。她睜著小眼盯着大山看了一會,眼中劃過一絲驚奇之色,側身便將二人讓了進去。

老婦關上房門,在屋中生起炭火,讓二人烘乾身上衣物,又在一旁忙活了一陣,方才端來三碗飯食,三人圍坐在炭火旁一起吃飯。那老婦扒了兩口,輕聲道,

「你這臭小子,我算算,嗯,都快二十年了,這才想起姐姐來么!」

大山哈哈大笑起來,

「想不到嚴姐姐這麼大年紀,眼力還是這麼好。對了嚴姐姐,您老這做菜的水平好像大不如前了哦!」

老婦用筷子敲打大山手背,笑罵道,

「有吃的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

三人邊吃邊聊,讓這孤寂茅屋有了些生氣。那婦人哀嘆一聲,

「霞兒嫁人後只是三年,就悄然離去了,朗兒之後也再未娶妻。朗兒說是要把我接過去,我又不願意,就還在這屋住下,他不時來看我,每次都帶上許多銀錢物飾。哎,我這老婆子,能有個這樣的女婿也算是修了八輩子福分了!」

大山也是輕嘆一聲,

「霞兒這一生雖短,也算是有了個真心人。」

婦人嗔怒,

「你這小子也真夠討厭的,管我叫姐姐,又管朗兒叫弟弟,害得我老是分不清輩分。」

大山哈哈大笑,

「這不顯得您年輕么!來來來,讓我看看嚴姐姐皮膚還是不是那麼好,嗬喲,您怎麼看起來就三十來歲啊!怎麼保養的,給弟弟我說道說道?!」

「死貧嘴!」

「……」

屋內笑罵之聲不時響起,倍感溫馨。七子心中也是暖意綿綿,不覺間便濕了眼眶。

第二日大早,大山七子便在這島鎮集市購來馬匹,嚴老婦特意準備了最拿手吃食,給二人包中裝得滿滿。當然,大山還不忘把那酒囊灌滿好酒。那嚴老婦直將二人送出十里,方才往回走,大山看她不時抹淚,心中也是有些不舍。

二人行至正午,來到一處險隘,兩旁山崖陡峭,怪石嶙峋,幾棵老松懸在空中,迎來送往。這隘口停有一輛華貴馬車,車夫坐在車駕上打盹。車窗處探出一張秀麗臉頰,一見大山七子,驚喜交加,大叫起來。七子馬兒一驚,差點將他摔將下來。二人定睛一瞧,只見那車上下來一男一女,男的極胖,臉上肉嘟嘟,極是可愛,女的清秀可人,嬌小精緻,正是小核桃和那名俏丫環。

大山看了看七子,又看向小核桃,

「小核桃你怎麼來了。還有你這小丫環,不會是要跟我們七子私奔吧!」

小核桃大笑起來,

「大山叔,瞧您說的,我啊就是來送您的,要是把我帶上,那您這一路可得受罪了。」

小核桃靠近過來,附耳說道,

「有人讓我來送你,坐我這車馬,行路容易一些,大山叔,我可是等一晚了哦!」

說完,小核桃故意向大山擠眉弄眼,大山知他意思,轉身對七子道,

「七子,這丫頭你看着辦。」

說完就把小核桃拉在一旁說話。

七子很是尷尬,又不知如何是好,竟是不發一言。那俏丫環紅著臉,憋了好一會,終於鼓足勇氣說道,

「公子,我叫思思,我第一眼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天佑少爺已經同意讓我一路照顧二位起居。無論天涯海角,我也願意與你們二人同往。」

她頓了頓,接着道,

「如若公子不願,我便在這大理城等候你一輩子。」

七子看着大山,大山滿臉淫笑,大手一攤,

「看我做甚,你自己決定,一起走,或者讓她在這等一輩子,我可不保證會再回來哦。」大山略一思索,

「或者你倆遠走高飛,我把小核桃帶在身邊。」

那小核桃急忙擺手,大叫不可。

七子猶豫了很久很久,小核桃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搖頭晃腦。大山抱着他肥大腦袋,二人說笑不停。終於七子出了聲,

「那就一起走啊!」

那俏丫環大喜,眼中春意盎然。大山噌的跳了起來,

「好你個七子,就讓我一路看你們倆打情罵俏?!」

七子無奈笑笑,摸摸頭道,

「你讓我決定的!」

大山眯眼看着這一對男女,

「哎,也罷,那就一起走吧。小核桃,你這車我要了,你自己走回去吧。」

小核桃裝作大驚的樣子,把手擺得老圓。遠遠的,只聽得那大理城方向一騎快步行來。七子一見馬上那人,張開雙臂,作防守態勢。大山定睛一看,來人正是那白甲公子身邊的貼身侍衛,左眼處留有刀疤的魁梧男子。

大山迎上前去,那人一提韁繩,馬立而起,在大山向前三步之處停下。他順勢下馬,立在大山身前。

「哥,真的是你!」

大山作勢要抱他,卻被他讓了開來,他從腰間取下刀劍,一手持刀一手握劍。七子正要走上前來迎敵,大山大手一抬示意不要妄動。

只見那刀疤男子雙手運起全力,刀劍相交,火光四濺,二者竟是一齊從中折斷。他從腰身上取出一支銀黑色槍尖,直直插入小腹。

「哥,皇帝可不是傻子。我以前打不過你,現在更加不是你的對手。」

說完,那刀疤男子上前抱住大山,久久不願放手。他拔出槍尖遞到他手中,然後轉身便要上馬。

大山眼中儘是惋惜,大聲將他喊住,

「我這些日子了解了很多,作惡太多,終歸要有報應的。我只是順道幫他做了選擇。」

那刀疤男子大袖一揮,

「哥,我都知道的。我不能久留,咱們,咱們後會有期。」

刀疤男翻身上馬,人馬已經飄然走遠。這一來一回速度之快,一干人等驚詫莫名,只留下一隻槍尖,沾滿鮮血。大山撿起槍尖,半晌作聲不得。

大山把那槍尖交到小核桃手中,緩緩說道,

「槍尖還是帶回給他,就說當哥的對不住他了。」

說完,大山用力踢中小核桃屁股,小核桃這才與那車夫慢慢往回走。眼看着二人走遠,大山這才駕車北上。

傍晚時分,草原一處燃起篝火,火旁有車馬一輛,馬兒悠閑吃着青草,不時發出響鼻之聲。火堆里柴火噼啪作響,七子思思並排坐着,神情專註,大山輕輕理了理面具,慢慢道來,

「怎麼一轉眼,就已經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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