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事發突然臨危受命,醫者仁心母子均安

46 事發突然臨危受命,醫者仁心母子均安

公子大拍桌子,叫道,

「好你個孫保山,家中這麼大事,你這一天還像沒事人一樣,真要我說你什麼好,趕緊給我滾回去!」

孫保山點頭哈腰,又看看小乙三人,擠了擠眼睛,這才匆匆離去。小乙三人一聽孫保山要當爹后,也是叫嚷着要一起去看看。公子心想,這酒宴也差不多了,正好去見證另一番喜事,於是跟眾人告辭,帶着小乙三人一齊出去了。走在門口,小乙回頭一看,那郝香郝味依舊膩在一起,不住飲酒,絲毫沒有發現那壇中酒水早被小翠換成了清水。小乙笑了笑,這才邁步去了。

不多時,來到那孫府,聽公子講來,這孫府是剛為保山賜下的宅子,搬進此處還不足十日,以前孫保山雖是一直待在身邊,當時還是太子的公子雖也賞些銀錢,卻仍不足已置辦如此規模豪宅。進到後院來,幾個俏麗丫環進進出出,十分忙碌。孫保山站在門口來回走動,不時用拳錘打手心,顯是十分着急。公子與小乙三人來到近前,孫保山聳了聳肩,慢慢說來,

「昨夜便疼得厲害,連夜找來全城最好的穩婆,我心想這麼多人,應該沒什麼問題,便放心去忙活今日婚宴和比賽了。可到了這會,竟還沒生下,真是心頭沒底啊。」

白青有些疑惑,

「不會連那叫喊聲都沒了吧!」

孫保山無奈回道,

「聽丫環們說叫喚了一夜,剛剛還出了幾聲,這會卻是靜了下來,不知是不是喊累了。」

孫保山雙手發抖,顯得是害怕得很了。白青難得皺起眉頭,

「我聽姐姐說,這女人生孩子,最好的一鼓作氣,要是折騰太長時間,到最後要生之時反而沒了力氣,對母子都是不太好的。我雖沒接過生,可也聽姐姐說過不少,不如,就讓我進去幫幫忙吧。」

孫保山知白青也是學醫多年,現在也只盼能多一人多一些辦法才好,於是趕緊找來丫環帶白青進去了。四個男人站在門口,墊腳看着那門扉,似乎能夠看到裏面情景一般。突然一個孩子飛奔過來,一下竄進公子懷中,口中大喊,

「爹,爹!」

公子抱着他好一番親熱,放下小孩,又仔細端詳一陣,向幾人慢慢說來,

「這是我兒子,小名燕兒。環兒生他時,幾隻燕子在外面嘰嘰喳喳,吵鬧得不行,環兒說多虧那燕子,她才強撐住了身子。孩子出生后,我是喜歡的很。不過這後宮之中多有瓜葛,至今也沒把他母子帶回宮去。先皇在位時,也見過他母子二人,極是喜歡,不過這事他也沒有辦法,只是叫我有空多陪陪他們母子二人。」

孫保山知曉這事,小乙二人聽來卻是極為不解,見這孩子約莫四五歲年紀,一身灰色布衫,雖有些破舊但也乾淨整潔。小乙剛想發問,房門開啟,兩個丫環扶著一個大肚子女人走了出來,那女子氣喘吁吁,彷彿她也要生孩子一般。公子連忙上前撫住那女子說話,溫柔中卻有些責怪之意,

「環兒,你這已有了八月身孕,不在家中好好養胎,還要來這看人家生孩子?!」

那女子慢慢緩和下來,慢慢說道,

「這芳兒生了一夜都沒生出來,我可是過來人,想要來教教她,可看她沒啥動靜,我自己卻像是要生了似的,真是奇怪了!」

小乙一聽也是忍俊不禁,心想這大肚子操的心也真夠寬的。又聽那婦人道來,

「我看啊,這芳兒快沒勁了,可得想想辦法。」

一旁丫環插嘴道,

「夫人快隨我們回去休息,您這懷裏還有公子的骨肉呢,您不心疼自己也要多為小公子着想啊!」

那小孩子也搶到前來,說道,

「娘,咱們回去休息,這裏有這麼多人,芳姨定然能給我生個好弟弟。」

公子點點頭道,

「快回去吧,可得當心點。燕兒你可要照顧好娘親哦!我一會就過來看你們。」

公子回頭見小乙童陸疑惑的望着自己,笑了笑,慢慢說來,

「環兒就住在這隔壁,雖我常差人帶來金銀細軟,可環兒生活一直清簡,你看燕兒那一身破布衣衫。哎,都怪我,現在也沒給二人一個名分,確實是我對不住他娘倆,這可好,又多一個,現在非得想辦法把他們母子三人接到宮中去才是。」

童陸想了想道,

「莫不是公子已有良配,那人家中勢力極大,即便是公子,也得倚仗對方,因而不能有所得罪!」

公子看着童陸,半晌方道,

「你這小子果然厲害,這也能猜中!我真的不願放你三人走了,小乙是武將之才,你出謀劃策是一把好手,白青又有醫術,得你三人,真是有如天助。要不你們就留下來陪我可好!」

小乙童陸看着對方,有些無奈,童陸雙手一攤道,

「我只是胡亂瞎猜,小乙哥身手還行,但也絕非絕頂高手,至於白青嘛,我認識他的時候她剛開始學醫,只怕還得要些時日才能成為個好大夫。所以啊,公子,您真是太過抬舉我們了。」

孫保山一展臉上陰鬱,笑道,

「假以時日,你三人必有作為,我敢以性命擔保。」

幾人說笑在一起,氣氛倒是輕鬆了不少,可人人心中都是萬分緊張,希望這孩子儘快來到世間。屋內傳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然後屋內亂了起來,房門打開,白青臉色發白,淚水在眼框中打轉,

「保山哥,嫂子難產,大出血了!」

保山一聽,幾乎就要暈厥過去,小乙趕緊扶住他,回道,

「青青,你有辦法么!」

白青搖搖頭道,

「姐姐已經沒了氣力,孩子生不出來。裏邊還有兩個穩婆,也都束手無策,我這又從未接生過,也只是聽姐姐說過一些生孩子的事情,我又怎敢,怎敢……」

公子也有些着急,叫那丫環快去請太醫來,可保山卻伸手攔住,

「這裏已有最厲害的婆子,她們都沒什麼辦法,那太醫只怕也是有心無力,何況這一來一回又得多長時間,先讓青姑娘想想辦法。」

孫保山滿臉苦悶,對着白青說道,

「青姑娘,你儘管放手去做,若是保不住孩子,定也要救活我的芳兒。」

白青瞬間感覺身體僵硬,血脈不暢,可她又想到這一大一小兩條生命,自己可絕對不能猶豫不絕。她鎮定心神,目光堅毅,說道,

「我一定會救下他們母子二人!小乙哥,給我找些烈酒過來,我試試看!」

小乙握住她手,給她力量,她咬咬牙,轉身再進到房中。好在這孫保山平日雖不喝酒,卻愛私藏一些好酒,這下倒是派上了用場,保山只是片刻便取回烈酒。白青接手過來,看了看腰間青蛇,向幾人點了點頭,

「我去了!」

幾人一齊嗯了一聲,也不言語。小乙看其餘三人面色凝重,心中也是苦惱萬分。他心想若是青青能夠成功還好,若是不成,那她定然會比自己去死還要難過,不知覺也是攥緊童陸胳膊,童陸吃痛,卻也未作掙扎。四人在外邊度日如年,好長時間,幾位太醫竟匆匆趕來,守在門外研究對策,尚未看過裏邊情形,就一個勁的說要保母棄子,這讓公子和保山大為不滿,乾脆把他們支走,免得礙眼。眾太醫吃了癟,悻悻然退出院去。小乙心想,太醫在此,竟是入不了門,診不了病,這也太過荒唐了,可他依舊相信白青能夠處理好一切,保住大人和孩子。

丫環們進進出出,看着不斷端進端出的血水,四人都是緊張到了極點。約莫一個時辰之後,這屋內傳傳來叫喊之聲,小乙聽得明白,是些老婦人,聽這些婦人不住嚶嚶念叨,孫保山差點沒忍住就要衝進屋去,小乙心想他進去只能讓人更加手忙腳亂,一把將他抱住,孫保山向前之勢很猛,小乙沒辦法只好將他按在地上。孫保山稍稍平靜下來,側耳傾聽裏邊動靜。不多時,一陣孩子啼哭之聲響起,屋內傳來歡喜哭聲。屋外眾人皆是喜極而泣,心想這孩子怕是保住了。一個丫環含淚帶笑輕探出頭,

「恭喜孫老爺,喜得公子,只是這夫人……」

小乙手上放鬆,孫保山一下跳了起來,急切問道,

「夫人怎麼了,夫人怎麼了!」

那丫環被他這一跳嚇得不輕,喏喏道,

「只說是還需要些時辰,也不知,也不知……」

那丫環再說不出來,卻是輕輕抽泣,又關上門迴轉進屋。

小乙幾人心上一點也未放鬆,不一會兩個婆子抱着個嬰兒出了屋來,孫保山接過一看,心中父愛泛濫,不住掉淚。小乙看這小子眼睛小小,尚未睜開,這出生之後也不想着睜眼多看看外面的世界,竟是睡得正香,他臉極胖,堪比那平日見到的出生兩月的孩子,難怪會讓他母親如此艱難。他臉上褶皺極多,似個小老頭一般,鼻子塌陷,嘴唇半張,小小舌頭留出一截在外,很是討喜。保山把他交給小乙,自己則在房門處探詢。小乙沒抱過這剛出生的孩子,不過手裏也大致有些分寸,

「這小子可真胖的,難怪芳姐姐生得如此辛苦!」

童陸也接過孩子仔細查看,揪住那胖胖小手上下晃悠,

「小乙哥,要是找到姐姐,讓她給你和白青操辦婚禮,你倆也生個娃娃給我玩玩!」

小乙苦笑道,

「孩子是拿來玩的么,而且有了孩子還怎麼行走江湖呢!」

童陸回嗆道,

「誰說有了孩子就不行的,你看那些農家婦人,用塊破布把孩子往身後一綁,照樣不耽誤農活。」

公子見二人又吵吵上,輕輕接過孩子,那孩子一到他手上竟是慢慢睜開了眼,公子撅嘴逗弄,孩子口中也是不斷吐著泡泡,惹得幾人歡笑不已。孩子雙眼最是乾淨,最是純潔,小乙看着這孩子也是喜歡得不行,轉念間,又想到自己從小跟着阿爺長大,從來也沒見過雙親,心中生起一絲酸楚,不過這酸楚也只是一瞬而已。這院中稍稍有些微風,婆子便把孩子接抱過來,退了下去。

沒了孩子在旁,幾人又似丟了魂一樣,舉手投足皆是不安。不知又過了多長時間,那門輕輕開啟,白青全身上下皆是艷紅一片,雙手沾有鮮血,不斷往下滴來。眾人傻眼,小乙見她疲累已極,趕緊上前扶住。白青似那重犯剛受過酷刑一般,一時無力,癱倒在小乙懷中,望向孫保山,輕聲說道,

「嫂子應該不會有大礙了,多休養一些時日便好,只是,只是,這個……」

孫保山喜極而泣,握住白青雙手,血水也把自己雙手染紅,

「只是什麼?沒關係,我知道你已經儘力了。」

白青這才緩緩說來,

「只是以後她只怕再不能生了。」

白青說完,眼中儘是黯然之色。院門外幾位太醫聽得真切,相互交談起來,本想入院與白青說上幾句,可又怕公子不喜,只好趴在院門偷偷往裏瞧看。孫保山聽完,只是輕輕一笑,

「青姑娘救了我妻兒兩條性命,這大恩大德已經無以為報,能不能再有孩子,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青姑娘,你趕緊到客房休息,這裏就交給下人辦好了。」

白青點點頭,一位丫環帶着小乙白青去了客房,童陸拉住另一位了解之前屋內情況,公子也是好奇,一起在旁聽來。那丫環也認識公子,不敢違逆,慢慢說來,

「那白青大夫進來時,夫人正大出血,幾個婆子急得不知該如何下手,我們也是慌了手腳,整個屋內亂成一團。白青大夫說大家冷靜,一切都聽她安排,那倆婆子雖說經驗老道,這時已然沒了辦法,只好聽她所言行事。那時夫人又昏睡過去,情況十分危急。白青大夫仔細檢查一番,然後取出銀針,在夫人身上紮下數十針。之後,她又向那婆子詢問了許多問題,至於說了些什麼,我們一時緊張,倒是沒能全聽進去,似乎是提到了生孩子的一些細節。我們端來熱水,又準備好各種白青大夫需要的各種東西。白青大夫從腰間取下一隻短劍,用火燒過,再淬入酒中,再用干布擦凈,如此反覆多次方才回到夫人身旁。我們都知道她要如何,都是不敢再看。過了好些時候,我偷偷看過去,只見白青大夫從夫人腹中捧出一個孩子,那孩子滿身是血,沒有一絲哭喊,也不知是死還是活。她割斷臍帶,把小公子交於婆子。婆子提住小公子雙腳倒掛起來,用手輕輕拍打小公子後背,又是好長時間,小公子終於叫喊出聲,我們見此情形,高興得哭了出來。婆子給小公子收拾好后,怕老爺們過於擔心,於是抱出門來給老爺們觀瞧。後來,白青大夫又取過針線,在夫人下身縫縫補補,我膽子比較大,便按照白青大夫要求擦拭血水。她非常冷靜,精神集中,一點也沒有偏頗,夫人下身傷口被一一縫合,眼看着呼吸慢慢平穩下來,雖然虛弱無比,應該也算是把命保住了吧。」

公子與童陸長舒一口氣,這才放下心來。那丫環又道,

「白青大夫還說,夫人需要很長日才能恢復,還要我們好生照顧,以免留下后遺之症。」

公子點頭,讓那丫環忙活去了。

「總算是有驚無險,有驚無險,這青姑娘不錯,有顆善心,又醫術高名,是個好姑娘。」

童陸咧嘴笑道,

「公子莫不是又想要給她尋門親事,那可別怪小乙哥暴起傷人哦!」

公子一聽,哈哈大笑起來。

「若是給他倆辦個婚宴,倒是不難。」

童陸搖搖頭道,嘆道,

「我們早就說好,要先把姐姐找到后,再為他二人操辦。公子還是不用費心了。」

公子嘆了口氣,又道,

「對了陸陸,他倆這一對,倒把你晾在一邊,你心裏如何想的,會不會有些嫉妒呢!」

童陸苦笑道,

「我啊,早就習慣了,一天沒見他二人,心裏倒是空落落的。我們三人一起,倒也過得開心。等有一天找到姐姐,我便跟姐姐一起走,讓他倆自己玩。」

童陸偷笑道,

「要我不在,他們肯定過得比現在慘!哈哈,哈哈!」

公子笑笑,回道,

「若是有機會,倒是想見見你們這位姐姐,在你們口中那可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女英雄啊!」

童陸一聽,也是來了興緻,把陸子苓誇上了天,連這公子也感嘆這女子只應天上有了。二人說笑一會,這才發現孫保山早已不見了人影,童陸笑笑,知道他關心夫人,早就進屋陪伴去了。公子與童陸走回前院老樹下坐下來休息,丫環端來茶水甜點,二人也不客氣,取來便吃,感覺又似吃了一頓喜酒,整個人都舒爽起來。幾位太醫見已無大事,識趣的遁走了。

小乙將白青送回客房,見她慢慢睡去,這才關門出來。聽說童陸二人在前院,便自己找來。小乙擺了個手式,童陸知道白青只是有些累了,便錯過一個位置讓小乙坐下。丫環又端來酒菜,三人一邊吃喝一邊閑聊,倒也輕鬆。公子沒沾酒水,卻說自己當年如何能喝,小乙童陸都不相信,吵鬧着要定個日子好生與公子切磋切磋。三人聊得正起勁,一個俏麗丫環慌張趕來,不小心摔倒在地,又奮力爬起,小乙一見,趕緊上前扶起。那丫環見到公子,沒了主意般大哭起來,

「要生了,要生了,夫人也要生了!」

來人正是那環兒貼身的丫環,公子一聽,手中茶碗一松,掉落在地,摔得稀爛。那太醫剛走不久,小乙趕忙說道,

「我去把太醫追回來,陸陸,你去把青青叫醒,跟公子一起趕過去。至於那婆子,還是一起叫上吧!」

三人分頭行事,不一會兒,所有人都聚到了隔壁。公子看白青累得不輕,心想這太醫定然也是見多識廣,應該不會有大問題,若是真有問題,再請白青前去查看。於是幾個太醫和婆子一齊被讓進了屋去。公子這才拉過那丫環問道,

「夫人為何會如此,時日不對,這腹中孩子也只八月,可是出了什麼問題?!」

那丫環臉色慘白,喏喏的道,

「夫人從孫大人那邊出來后,就一直在大口喘氣,我們為她輕推後背,她這才慢慢恢復過來。她讓我們過來看看孫夫人情況,我擔心夫人,便一直在門口守候,讓玉蘭一人去了孫府。玉蘭過了很久方才回來,說是孫夫人已無大礙,我聽得屋內無聲,以為夫人睡下了,便沒敢打擾。可沒過多久,夫人又大聲叫喊起來,我們衝進屋內,發現夫人抱着隆起的小腹不住掙扎,我們扶住夫人,眼睜睜看她痛得汗淚直流,卻硬是不知如何才好。我突想起公子也在孫府,還有那太醫和婆子,這才一路小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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