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上

八三上

小乙就這隨意一說,卻沒想真的觸動到那李桂,老酒鬼當然也是全力支持,要與他一同研究這釀酒之法。小乙心想,這也好,老叫花不知什麼時候過來,老酒鬼有這事做,總比每日閑逛的好。可是,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幾人都沒有錢,這又如何是好!

老酒鬼拿了個玉石出來,小半巴掌大小,白里還透著些粉紅,在這燭火之下,竟是顯得格外好看,

「嗯,這東西也沒甚用處,明日拿去當了,換些錢來使使!」

李桂忙道,

「怎麼可以!這可是個好物件啊,拿去當了真是作賤了東西!」

老酒鬼笑道,

「有甚關係,等你掙了大錢,再將他贖回便是!什麼都別說,也讓老酒鬼作回主!」

小乙笑道,

「李桂兄,你就別要推辭了,待你釀成了好酒,多請他喝上幾壇便是!」

李桂這才同意,老酒鬼樂得合不攏嘴,他能把自己貼身的物飾拿出來,給這剛認識不久的傢伙,還真是有些意外的!

幾人又說一陣,這天色卻是亮了起來,燭火剛好燒完,也無需再添。童陸白青困得很了,找了個乾爽的地方睡着,小乙也不宜走動,於是靠在柱子上歇息。老酒鬼和李桂卻是格外的精神,天一亮,便出了門去,說是先要去當了那玉,再去選個合適的地方準備釀酒之事!這二人風風火火去了,也不知會不會只是一時起意,過上一會兒,便沒那興緻了!

二人走後,小乙覺得無聊,在這院中四處晃了晃,儘是腐敗,也沒什麼看頭!小乙回來,閉上眼,很快睡着!待他三人醒來,已到了正午時分,這屋裏悶熱難受,三人這才移步到屋外的陰涼處,略微好些,但仍是熱得不行!

童陸眯瞪着雙眼,有氣無力說來,

「本以為回到了陸上,便會有那春夏之分,可誰能想到,這熱氣,好似比那海里還要強上幾分!」

白青笑道,

「陸陸,若我記得不錯,這已是春末夏初時節了!」

在崖州城,還有再往南的地方,這每日都是一般,沒有四季之分,所以待那麼長時間,因而童陸也未曾想過到了什麼時節!不過,到了這邊,四季還是有些不同,一聽已然到了夏時,童陸也覺十分驚訝,不過仔細想想,也就能夠想通了。

「時光如梭,竟又過了半年!哎,走着走着,也就變老了喲!」

小乙笑道,

「可不是么,想想看,咱們從雲龍賧出發,也是過了好些年了,沒闖出名堂,還把自己弄得一身是傷1」

童陸呵呵笑道,

「得,得,不說這了!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咱們還是去找些東西吃吧!」

正說着,院裏有些動靜,竟是有人從那外牆跳了進來1這外牆看來還很結實,經得住人如此折騰。小乙起身看了看,卻見一人提着一大袋東西過來,那人腰間別着一大隻葫蘆,不用想都曉得是那老酒鬼,小乙笑着迎了上去,道,

「老酒鬼,你怎的不走大門進來!」

老酒鬼道,

「還不是怕嚇著別人,還有啊,咱們住在這裏,千萬別要讓他人知曉,若是引來他人,我也不好趕人家出去!」

看來這老酒鬼也不是與每個人都能相處得過來!小乙接過那一袋東西,還挺沉,還未打開來看,便已然聞到了香味,他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道,

「哎喲,這都是好東西啊,嘖嘖,真是讓老酒鬼破費了!」

老酒鬼笑嘻嘻走了過來,他也熱得大汗直流,來到童陸身邊坐下,方才覺得好些,

「這鬼天氣,真是熱得不行!這裏邊有隻烤肥雞,還有些酒和菜,你們三個好好吃上一頓,改明兒啊,沒準就要餓肚子嘍!」

老酒鬼靠在門邊,他的酒葫蘆此時也已灌滿了酒,拿在手中沉顛顛,他輕輕打開葫蘆嘴,小小的喝上一口。小乙三人迫不及待打開來看,果真見裏邊滿是好吃的,三人也不客氣,用手抓起便吃!老酒鬼看他們吃得歡喜,也是頗為滿意!

小乙邊吃邊問,

「哎,老酒鬼,怎麼不見那李桂呢?!」

老叫花回道,

「他啊,去人家釀酒的地方學藝去了,可能一時半會回不來吧!」

童陸差點兒沒被噎住,緩和過來后又才問道,

「什麼?那個傢伙是一點兒不會,現學現賣來着?!」

老酒鬼笑道,

「可不是么,我想着,他對酒品頗有見解,好些吃過的酒,我還真是聽都沒有聽過!怎料,他對釀酒之術一竅不通,竟才剛要去學!哎,我這玉啊,可惜了嘍!」

童陸大笑起來,回道,

「不過,我看你表情啊,一點兒也不難過!你啊,始終還是相信他的!」

老酒鬼笑道,

「到了這個時候,除了相信他,那還有更好的選擇么!」

幾人一齊說笑,老酒鬼帶回的一大堆東西,也很快被這三個餓死鬼吃完。而後,四人都是一般模樣,靠在門外,像狗那般哈著熱氣!說笑間,這雙眼正欲再次合上,卻突然聽得外邊一陣烏鴉叫喚。這一聲好像不大對勁,小乙立時清醒,起身便要去那方查看。剛走兩步,老酒鬼卻是趕了上來,朝他詭異笑了一笑,小乙回笑一下,老酒鬼腳下加速,已然奔得老遠了!

老酒鬼身法輕盈,飛身上了牆,他那葫蘆穩穩貼在腰間,沒有晃動過一下!他翻了下去,沒幾時,便見兩隻手抓到牆上,一齊使力,露出了頭來。呵,竟是那李桂,老酒鬼不是說了,他是去到酒坊學酒去了,怎會現在就回來了!李桂翻上牆來,老酒鬼緊跟着上來,然後翻入了院中,可這李桂卻是趴在牆上,不敢下來。老酒鬼實在看不過眼,於是跳起來,揪住他一腿,扯了下來。李桂雙手先着地,臉也跟着下去,吃了一層黑土。老酒鬼當然也幫他卸了些力氣,所以他其實摔得並不嚴重!

小乙和老酒鬼先回去納涼,李桂則是趴了好一會兒方才起身,他也真是經得住熱啊!來到老酒鬼身邊坐下,方才開口說話,

「哎喲,真是摔死我了!」

童陸笑道,

「剛摔下來時,一聲未哼,這時卻來叫慘了?!」

李桂道,

「我,我一時不知說些什麼……」

童陸也不管這,只道,

「哎,對了,老酒鬼不是說你去那酒坊學釀酒技術了么?!」

李桂不住搖頭,長嘆一聲道,

「本來是的,可剛聽釀酒師傅簡單介紹幾句,卻是忽然進來幾個,沒說幾句,便把我趕了出去!嘖嘖,他們脾氣可大,若不是我跑得快些,怕是要把我的腿給打折了!」

幾人來了興緻,圍攏過來,童陸問道,

「那又是些什麼,你這人畜無害模樣,為何他們會對你對手?!」

李桂道,

「我哪裏知道,他們進來便是一通叫喊,好像說讓釀酒師傅拿上趁手的傢伙,要出去與人理論!我沒反應過來,不小心擋着他們的道,差點兒遭人一頓毒打!哎喲,現在想來,這心裏頭啊,仍是慌得不行!」

童陸又問,

「這就奇了,他們即便是要去打架,那也與你沒甚關係啊,為何又要對你對粗?!」

李桂搖搖頭,回道,

「也許,也許我是外鄉人,他們早看我不慣!這次,他們也正在氣頭上,便要拿我開刀!」

童陸又問,

「這又是從何說起?!」

李桂回道,

「這個嘛,我也只是聽人說起過,具體情況如何,我可不知!不過,結合我之前聽到的一些言語,也大致能夠猜得出問題的關鍵!」

小乙看他說話都有些費力,於是把剩下的一點酒水遞了給他,李桂愛酒,接過來便吃,本就沒有多少,被他一口給喝了個底朝天!果然,吃了酒之後,講起話來也是清楚了許多。只聽李桂接着說來,

「我這十幾日,都是在那酒館之中度過,哎,那各式美酒啊,真是叫人垂涎啊!誰能想到,在這九龍灣,竟也有如此多的美酒,嘖嘖,美啊,美啊!」

李桂思緒飄遠,卻被小乙的一聲咳嗽給拉了回來,他朝着幾人尷尬一笑,這才又接着道,

「對不住,對不住,剛說遠了,說遠了!哦對,我在那酒館之中,關於這外鄉人的話題,也是有不少聽聞!嗯,這九龍灣,在這海陸交界之處,地理位置十分優越,再加上這得天獨厚的純天然優質的港口,實在是一處不可多得的海陸貿易樞紐!這些年啊,越來越多外鄉人來到此處經商,這便帶動了此地的各種產業發展。這本來是好事,可有些人啊,總是見不得別人好,他自己不夠上進,卻是怪別人搶了他的飯碗,你說氣人不氣人!」

童陸微微點頭,道,

「你是說,這本地人對外鄉人沒太多好感,因為他們在自己的地盤經商,把該屬於自己的錢都給賺走了?!」

李桂睜大了雙眼,不住點頭,回道,

「聰明人,真是一點就通!」

童陸呵呵笑着,示意他繼續,李桂停了片刻,又道,

「這其中最最厲害的,當屬那鄧姓家族了!其他外鄉人多半只是在此處經商,並未長住,但這鄧姓家族,可是一家老老少少百十口人,全都遷到了此處,就是打算要在這九龍灣紮下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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