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
「快些起來吧！」
童陸又給二人拿了些柴火，二人感恩戴德，感動非常！二人身前那火燒大了些，也是暖和了許多，臉上的顏色亦是改善了許多，不再那般凄慘了！
童陸又問，
「所以說，你們又是在給誰辦事？！」
那張山回答，道，
「給四爺，四爺，我二人差點餓死，是四爺在最後關頭給了口飯吃，這後來啊，也就幫着四爺做事了！」
小乙心想，四爺？這恐怕就是毒神的四弟子了，之前曾聽說過，這老四心狠手辣，對於用毒，也是頗有研究！這二人是來找蟲子的，很明顯，這蟲子定是這四爺養的了！畢竟空空兒也在那毒神的麾下，這二人養著同樣的蟲子，也就能夠理解的了！
童陸又問
「蟲子不見了，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張山回道，
「蟲子本是被圈了起來，不讓隨意活動！這前些日子，天氣驟變，有幾個兄弟一個沒留神，竟是讓它們給跑掉了！四爺知道之後，雷霆震怒，把他們都給餵了鼠蟻！我們雖然沒有大的疏漏，但也被連累到，於是四處四來尋找蟲子！」
童陸點點頭，回道，
「哦，這樣啊，那幾個傢伙真是蠢得可以！」
李石接着回話，
「其實也不能完全怪他們，畢竟那一夜風雪太大，你又怎麼可能看管得過來！若是蟲子朝我們這邊過來，那便成了我們的過失了！沒辦法，誰叫他們走了背運了呢！」
小乙問他，
「這蟲子又有什麼用處，用得着這般着急呢？！」
二人一齊眨了眨眼，又由那李石來回話，只聽他道，
「這個嘛，我們兄弟二人可就不知了！我們也只知道做事，至於這些可都不敢聽聞的！二位爺爺應該也是知曉其中規矩的，所以，所以……」
小乙明白，像他們這樣的最最低級的小角色，只管聽從安排便是，讓你往東你可莫要往西，否則那小命可就要不保了哦！
小乙又問，
「你們這次過來尋這蟲子，可是受了不少苦吧！」
二人一聽這話，立時哭了起來，兩個大老爺們，哭成個孩子，讓人聽了，也覺有些同情！二人哭了好長一陣，方才抹了淚，忍住悲痛，回了小乙的話。只聽那張山說來，
「可不是么，我們能夠活到現在，已經算是一個奇迹了！」
李石跟着道，
「是啊，是啊，在這雪中三天三夜，吃的早就沒了，夜裡冷得出奇，也就只能挖個雪洞，抱在一起強挺著！這幾日每天見着天亮，都覺得是有神佛在保佑，又讓我們能夠多活一會兒！」
童陸歪著嘴，問道，
「三日都沒能找著，幹嘛不回去，接着走下去不也只有死路一條么！」
二人顯得十分沮喪，張山回道，
「沒有找著蟲子便回去，那也只有死路一條，而且，讓我們死的方法太多，每樣都能把你折磨得死去又活來！我二人也想過，就是在這雪中被凍死，也好過回去受盡萬般折磨！再說了，如果我們能夠找到蟲子，那可真好，若是尋不著，找個安身之地待上幾日，那也不錯喲！」
小乙突然對他們有了些許同情，二人本心應該不壞，看這模樣，似乎也沒做過太多傷天害理之事，只不過，他們沒有跟對人，做了對方的幫凶，把命給丟了，也不知是因為何事，是啊，真是有些可憐！
童陸長嘆一聲，道，
「好啦，好啦，你倆現在不是沒事了么，趕緊暖和暖和！」
童陸又拿了塊肉，扔給了他們，他們接下之後，又是連連致謝！這塊肉吃完，精神也是好了許多。小乙見着二人臉色有些不大對勁，於是問道，
「嗯？你倆可還有什麼事么？！」
二人互看一眼，猶豫一陣，方才由那李石來問，
「二位，二位爺爺，他們都在傳說，二爺爺，二爺爺已經，已經沒，沒了，不知道，這，這是不是真，真的？！」
哎，突然問起這事，倒還真有些不好答呢！童陸略一思索，回了他，道，
「當日是中了巨毒，不過還好，被我們及時發現，總算是救了過來！不過，要想恢復如初，還需時日，我想，怎麼也需要個幾個月吧！」
小乙不知童陸為何會這般講，不過，即便說錯了，那也沒什麼要緊的，難不成這二人還能對己方產生威脅！而二人的表情也說明了，他二人並不知道具體情況，只不過聽了些謠傳罷了！
張山回道，
「原來是這樣啊，哎喲，我就說嘛，二爺爺福大命大，又怎麼可能有事呢！」
小乙笑着又問，
「為何對二哥如此上心呢？！」
李石回道，
「二爺爺對我們最好啊，每次過來，都會請所有人吃酒吃肉，他有錢時，也會給大傢伙分分，不像四爺爺，看上去笑嘻嘻的，可一個不留神，你的小命就被他拿了去！」
小乙不住點頭，說道，
「哎，這倒是，二哥頗為仗義，與兄弟們打成一片！嗯，那你們可還見過其他幾位爺爺？」
張山回道，
「大爺爺沒見過，三爺爺只見過一次，至於毒神大人啊，可是連影子也沒見過呢！不過也是，我們都是跟着四爺爺做事，能夠見着另幾位爺爺，已經是燒了高香了！」
正說着，小乙身後響起了一陣咳嗽聲，小乙心道不好，這華老頭早不咳晚不咳，竟是在這個時候咳了起來！張山和李石一聽，掙扎著站了起來，大聲說來，
「誰，誰在外邊！」
這麼明顯，小乙二人也不好遮掩，童陸回頭看了看，問道，
「什麼人？快些出來！」
張山很是擔心，忙道，
「二位爺爺，他剛才或許把咱們說的話都給聽進去了，可是，可是不能留下活口呢！」
話音剛落，華老頭也是現身出來！他朝着幾人尷尬一笑，說了一句，
「哎，這裏怎會有人呢？！」
張山一見華老頭，大喊一聲，
「華，華師傅，怎麼，怎麼會是你！」
華老頭一臉懵，小乙看得出來，他是認不得這張山和李石的，不過，華佗廟當年在這一帶也是小有名氣，見過他的人，定然也是不少的，這張山認得他，倒也不足為奇！
華老頭不住眨眼，咧開了嘴，回道，
「我，我也只是路過，路過，我正要回我的華佗廟去！」
李石問他，
「你，你剛從牢裏放出來么，看你這模樣，雖然老了一些，但也一眼就能認得出來！我可聽說了，你可是被判了整整十年呢！我們兄弟幾個還常常說起你，我們都去到華佗廟裏上過香呢，不過，那時還小，你肯定是認不出我們了！」
華老頭笑着回他，
「哦，這樣啊，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哦，你們忙着，我，我先回了，回了啊！」
說完他轉向欲走，張山和李石愣了片刻，又是叫喚出來，
「等等，等等！」
華老頭停下腳步，又問一句，
「嗯，還有，還有什麼事么？！」
張山咬緊了牙，道，
「對不住了華師傅，我們不能讓你走！」
小乙看得出來，他二人是想要把華老頭留住，或許，還想要殺人滅口!小乙心中好笑，忍住來看這好戲！
華老頭急道，
「我可什麼都沒聽着，什麼都沒聽着！」
李石道，
「一點兒聲音也沒有，肯定是早就躲在那兒，華師傅，對不住，對不住了！」
華老頭轉身就跑，張山和李石迅速追擊過來，不過，小乙伸出一腿，絆倒了二人！他二人腿腳仍不利索，這倒下之後，再難起來！李石努力抬起頭來，問道，
「爺爺，你這又是為何，他，他可要跑了喲！」
張山也是一臉茫然看着小乙，小乙微微露出笑意，張山亦是瞪大了雙眼，大聲呵道，
「不對，不對，你們，你們是一夥的，你們是一夥的！哎呀，咱們被騙了，咱們被騙了！」
這二人也是聰明人，很快想通，當然，剛才太過大意，多半也是因為餓的凍的，判斷能力大減的緣故！小乙輕輕擺了擺頭，輕嘆一聲，而後說來，
「還挺聰明的嘛，這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張山狠狠拍了一下頭，道，
「我也是昏了頭了，怎會如此這般就信了你們！剛才，剛才在上邊，明明見到這下邊至少還有兩人！」
李石咬牙切齒道，
「啊，啊，你們是誰，是誰！」
小乙笑着回應，
「我們？我們不是你倆的救命恩人么，這麼快就要恩將仇報了么？！」
二人瘋狂掙紮起身，張山撲向小乙，被小乙輕輕擋開，而後揪住了他一條胳膊，往後方一推，直把他甩到了牆上！這一下用力不算太大，想來他也能夠承受得住！再看另一位，李石沖向了童陸，可他腿腳不大方便，童陸亦是很輕鬆的躲了過去。童陸閃到了小乙身邊，小乙剛解決了張山，伸出手來，摁到了李石的頭頂，他身子往後直倒，可童陸卻又從前方踢出一腳，直中他的心口，於是，李石便直直跪倒在了小乙二人身前！
童陸拍起手來，笑道，
「你倆也是聰明人，我只問一句，想死還是想活？！」
張山捂住了心口，艱難回話，
「又有哪個會想死，當然是想活了！」
童陸回道，
「嗯，其實，想要活命也很容易，把你們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我們，我們便放你們走，若是不允，我們的手段，也不比你們的四爺爺少喲！」
李石道，
「休要嚇唬我們，四爺爺救過我們的命，我們絕對不會背叛於他！」
童陸正欲再說，卻又聽到華老頭的聲音，他從積雪中跳了出來，大聲說話，
「你們兩個，可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么！那個什麼四爺爺，分明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死在他手上的人，多得數不過來，你們跟着他，最後多半也不得善終，這又是何必呢！」
哎，這華老頭說得還挺好，小乙童陸一齊閉了嘴，便是讓他來說！
張山怒道，
「你懂什麼，你懂什麼，我們的命都是他給的，你可知道？！」
華老頭又道，
「一個惡貫滿盈之人，救再多的人，都是有他的目的的！我剛才也聽到了，你們幫着他養蟲子，你們可知道，那蟲子是做什麼用的么？」
李石回道，
「我們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是四爺爺吩咐的，我就照做就是！」
華老頭急得大跳起來，又接着道，
「那蟲子，可以用來練制屍人，行屍走肉，你們能夠想像得到，一個活死人，一個沒有感情的皮囊之中，儘是這可怕的蟲子！他們對人如此殘忍，誰能保證到頭來會不會也把你倆做成屍人？！」
二人一聽這屍人，臉上現出恐懼之色，看來平日裏也常聽說此事，只不過，他們地位太過卑微，聽說的，也只是皮毛，根本不可能知道這屍人是如何煉製而成！
良久，張山方才又問一句，這一次氣勢明顯弱了許多，可能也是回想起之前一直與這蟲子相處吧！只聽他道，
「這蟲子，這蟲子真是，真是用來煉製屍人？！」
華老頭急得又跳兩下，道，
「可不是么，你們可沒見過這蟲子的厲害，他們最喜吃人，吃人之時，那樣興奮，那般激動，發出的吱吱的聲音，可是能把人嚇死！」
張山大口喘氣，回道，
「真，真是這，這樣？」
小乙和童陸自覺退後，把地方騰給了華老頭！別說，他說的這幾句，也是很有用處，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自然是最好了！
華老頭眼中飽含着熱淚，又道，
「你兩個小子，現在棄惡從善還來得及，可是要把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才好！這次出來，就別要再回去了，多為自己打算打算，不好么？！」
李石回道，
「四爺爺一手通天，我們，我們又能去哪兒呢？」
華老頭回道，
「去哪兒？去哪兒都比留在這等死的強！」
二人眼望着華老頭，頗為感動！華老頭急急喘了一口氣，這才又接着道，
「沒錯，那些蟲子都死了，你們是不可能找著的！所以，你倆必死無疑，之前不是還想着，凍死在這兒也好，那如今有機會再活，何不再努力一番呢！」
二人張大嘴，又瞪大了雙眼，一齊問來，
「什麼？死了？死了？」
華老頭重重點下頭來，又道，
「可不是么，被我們一把大火，全都給燒死了，剩下的，也只是一些飛灰而已！」
二人眼淚立時噴涌而出，張山哭道，
「一萬隻，一萬隻蟲子，全都，全都燒沒了？！」
一萬隻？有這麼多麼？小乙回想昨夜情形，每個那麼大，一萬隻算下來，會有這許多，哎，別說，可能還真有這一萬隻呢！呵呵，這一把火把它們全都燒光，真是太爽了！
華老頭又道，
「一萬隻？就是十萬隻，也全都燒沒了！你們想想看，你們又如何能夠交得了差？！」
李石回道，
「華師傅，是你，你燒的？真是你燒的？！」
華老頭眼神十分堅定，認真回他，
「是，是我們一齊燒的！而且，而且還是用的死人作誘餌，方才把它們吸引過去！」
二人皆是生無可戀，良久方才又聽着張山說道，
「那，我們，我們接下來又能去何處呢？！」
華老頭道，
「天下這麼大，想要去哪兒便去哪兒！實在不行，尋個有山有水的地方隱居，逍遙度日，總比每日養這蟲子，還時刻提心弔膽的來得快活！」
二人似乎有些被說動了，李石回頭看了張山一眼，二人眼神交流一陣，終於算是妥協了！二人本就不是什麼惡人，從來也只知道幫人做事，本以為自己的命沒什麼要緊，可聽了華老頭三言兩語，卻被戳中了心房！是啊，他們既然能夠選擇怎麼去活，又為何不這麼做呢！這次出來，何嘗不是給了他們這樣的機會呢！
二人看着畢老頭，再說話時，亦是對他改了稱呼！
「華爺爺，我們以後，我們以後就跟着你，跟着你啊！」
華老頭連忙擺手，又道，
「跟着我這糟老頭子做甚，年輕人，總該有自己追求！若是一時想不明白，先跟着我一段時間，倒也可以！」
二人大喜，連忙磕下頭來，
「多謝華爺爺，多謝華爺爺！」
呵，見誰都叫爺爺，這可真是養成了習慣了！華老頭連忙上前，扶起了二人！小乙手裏長棍一直握緊，生怕他們剛才都是在演戲，待華老頭上前之時，突然發難，可就不大好了！不過，事情不像小乙想得那麼壞，這二人似乎真是被華老頭說動了，眼中的淚，也並非假裝！
童陸拍着手，道，
「好，好，真好，真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童陸走近這二人，輕輕拍了拍他們，又問，
「別緊張，別緊張，既然剛才已經說好了，那便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二人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只不過，他們所知曉的，肯定也很有限，所以，小乙也有心理準備，並不會再有更多收穫！李石簡單介紹了一下，他們平日幾乎不與外界接觸，每日都是養養蟲子，偶爾聽說一些外邊發生的奇聞異事，除此之外，可就再無其他了！哎，果真不出小乙所料，他們知曉的，也就只有這了！不過，對於二爺爺的印象，是真的好，所以剛才小乙童陸誤打誤撞，這才讓對方放鬆了警惕！
童陸還有話要問，
「你們剛才說，平日只喂那蟲子吃草，偶爾有頓葷腥，也只是貓狗一類，這也太過奇怪了吧！我們可是親眼所見，那蟲子吃人之瘋狂喲！」
張山想了想，回道，
「我們都是聽從安排，四爺爺讓我們喂什麼，我們便喂它什麼，它們會吃人，我二人也是剛才聽說呢！」
童陸又問，
「這個可是奇了怪了，餵給它們的，又是什麼草呢，你們可曉得？！」
這次換作李石來答，
「我們也不知具體名兒，不過，那可是不止一種草呢，而且都有巨毒，我們是不敢直接用去抓拿的！我們之前也曾討論過，這蟲子每日吃毒草，會不會有一日被毒死，可它們卻仍好好活着，可是厲害得很呢！」
童陸不住點頭，又道，
「所以說，這蟲子每日都在吃毒，那它們的毒性，也必是極強！哎，還有一點，你們既然知道它們這麼厲害，難道就不會害怕么？！」
張山回道，
「我們是不怕的，因為我們一出現，它們都會遠遠躲開，根本不敢近我們的身！」
童陸哦了一聲，道，
「這個，這個又是為何，你們可有想過？！」
二人直點頭，又是讓李石來講，
「我們發現了，只要穿上這鞋子，它們就不敢過來！後來也是討論過，最後總結髮現，這鞋子有種特殊的氣味，那蟲子一聞到這個味道，就會遠遠的躲開！我們親自試過，把鞋子扔向那蟲子，蟲子立刻慌忙四散逃開，可不就是怕這鞋子么！我們知道這事，但也沒有深究，畢竟只要自己不被那蟲子咬着，那便都好！」
童陸又道，
「依我看啊，這蟲子定是有極大的用處，或許涉及到更加可怕的事情！不過還好，被咱們一把火給燒沒了，也算是誤打誤撞，做了件大好事吧！」
小乙也道，
「這蟲子實在是可怕，要想能夠剋製得住他，我看還得多抓幾隻過來，讓人好好研究一番才是！」
張山突然說起，
「哎，我突然想起來，二爺爺，二爺爺有次過來，也是抓了幾隻回去，他也說要好好研究一番，也不知到了何種程度！」
小乙心頭一震，什麼，那老二也是玩過這蟲子的？他突然又想起了秀坊之中，用神奇藥物解救眾人的那位，他為何能夠如此隨意就讓小乙等人化險為夷，必然要對這蟲子十分了解才行！這其中，會不會還有什麼關聯？他心裏突突直跳，忽然又有一個想法，那個救命恩人，那個被空空兒稱作雁雲的傢伙，或許，或許也與這老二有關！後來沒見老二的屍體，會不會，也正是這雁雲所為？！哎喲喂，這般想來，還真是能夠說得通了！更有可能，老二現在真的還活着！
小乙陷入了深思，直到童陸扯動他衣衫，他方才迴轉過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