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四
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就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那般！也是，不就死了個女人么，他可是皇上啊，要什麼女人沒有？再說了，對於朝中官員來說，有沒有她，根本沒有任何關係，對於普通民眾，更是如此。或許，也只有與皇上最最親近之人，方才會有有較深的體會吧！
小乙也只把拓跋將軍的消息告知了幾個與他關係密切的朋友，諸如黃大人，還有小敏她爹。以他們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對其他人講的，所以，或許連皇上也不會知道，拓跋將軍已經死了，而且，還是為了救他才死！對於更多普通人來說，或許認為他早就死了，自然是沒什麼關係的了！
斷腿的小午回到了家中，小乙也去看過他一次，由於是老傷，恢復起來，可是不容易了！他那對兒女好生歡喜，可又是格外心疼，忙前忙后照顧，小乙見了，也覺羨慕！他是幸運的，也應該享受這天倫之樂！小乙沒有把拓跋將軍的死訊告知於他，只對他講，拓跋將軍去了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很高興，他心中的英雄，總算能像雄鷹那般自由飛翔了！他不曾料到的是，拓跋將軍，其實在他身邊不遠，一直都在注視着他呢！
沈沐陽的喪事從簡，一切都交由小泥鰍來處理，看來，沈沐陽生前，是真的喜歡這小子！或許早就向皇上提過他，所以，皇上才會把這事交於他來吧！小乙想過，以沈沐陽的年紀來看，若是她與皇上能有個孩子，或許也與這小泥鰍差不多年紀了吧！也許，她是把小泥鰍當作是自己的孩子了吧！
下葬這天，皇上沒來，或許是因為朝事繁忙，又或是他無法經受住這樣有場面吧！除了小泥鰍和小乙諸位以及沈沐陽的家人之外，並無其他人來，沈沐陽就這般去了，平靜如水，不起任何波瀾。當然，皇上替她選的住處，也不是普通人能夠去住的，這也才略微看出一些與眾不同吧！
說到小泥鰍，就不得不說說那聽音閣！聽音閣只剩下他一人打理，真是為難他了，小乙與童陸有時過去看看，只見得他一人端趴在窗口，遙望遠方，待這融盡，可是過了半個月了！天晴氣朗，姑娘們也回來了。她們風風火火出門遊玩，又風風火火回來，場面十分熱鬧！可是，一進到聽音閣，便聽小泥鰍說起沈沐陽之事，所有人先是不敢相信，而後確認之後，又是一齊哭得死去活來，那一兩日，也是沒什麼人敢來這條街了！從這點上看，沈沐陽對她們，真是極好的了！
沒了沈沐陽，這聽音閣自然就再沒有揮霍的資本了，她們也得想想特別的招數！畢竟是皇上從四處搜羅回來的女子，當然個個都是出類拔萃，她們也都心高氣傲，哪會像這條街上別的女子一樣出賣自己的身子與靈魂！而且，即便她們願意，小泥鰍也堅決不會同意！小乙看那小泥鰍，似乎一下子就長大了，事事親力親為，他這般努力，當然也得到了眾姑娘們的認可，所以，大傢伙一齊想辦法，事情倒是有了些許轉機！沒錯，這些位姑娘都是身懷絕技，何不就好生利用利用這一點，多多招攬一些客人來么！當然，她們還是要挑客人的，太過輕浮的，那是花多少錢也不給演的！初時沒什麼人來，後來也不知是不是皇上出面尋了些人過來，慢慢的，竟是好了起來，而後，便是一發而不可收拾了！真好，她們靠着自己的技藝活了下來，不必再求他人！小乙童陸也去看過兩次，也是覺得不錯！
說到這聽音閣，又得說說那地道了！那日之後，地道便被人堵上了，當然，也是為了皇上的安全嘛！皇上當然也知道，毒神，也是從那地道出去的，畢竟他的一大堆肉，也是堆放在他的那張大床之上！小乙也聽到有人說起，皇上從那之後，便再也不住那地方了，或許也與沈沐陽有關吧，那地方就此空下，再也沒人去住了！
沈沐陽走後，皇上很快振作了起來，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朝政之上，為了這王朝傾盡所有！即便是小乙這樣邊緣人物，也能感受到他的努力，這樣的皇上，才是好皇上嘛！
再說黃大人，梁多他們，這一次也算是立了大功，所以，皇上的賞賜自然也是不會少的！不過，黃大人在朝中已然被邊緣化，想要再委以重任，可是不大容易的！所以，最後還是多拿了些錢打發了事！反過來，對於黃大人來說，他也算是樂得自在，小乙再去看他，反倒覺得他又更加年輕了些！至於梁多嘛，仍是每日奔走在各地，這是他喜歡的，再苦再累，他也樂在其中，真是極好的！
老寧，這傢伙總是有敏銳的嗅覺，他堅持要去尋那些重騎兵，即便是冒着大雪，他也毫不在乎！小乙知道他的性子，自然也就隨他去了，不過，還是多番叮囑，若是真的尋到，一定不能獨自行動！他也應了下來。分別這日，他只道了一聲珍重，縣裏轉身去了，向西方去了，也不知目的之地，又在何方！小乙也只能向他道上一聲珍重，僅此而已！
還有，幾日之後，後門派的後援隊伍也都先後到達，不過，一切都是恢復了往常，也是起不到太大作用了！小乙明白，這都是早就安排好的，那日來的幾百號，也都是日夜兼程方才在那日趕到，而其他人，慢了許多，自然也是不能及時到達了！他們也算是立了大功，皇上也是多有獎賞，不僅是錢，當然也是認可了他們的努力，對於門派聲望，亦是有極大的提高！當然，這其中也有不少人與小乙相熟，小乙也去會過他們。小乙最想見的，還是雁飛，不過，雁飛在那日過後，便悄無聲息的走了，或許，來的這些位，也商有人知道他是誰，他來自何方，又將要去到何處！他就這麼孤孤單單的來，又孤孤單單的走了！
哦對了，還有一個人，一個重要人物，太子殿下！當然，他沒死，這是肯定的，這功勞啊，還得算到劉大小姐身上！他的身子本來就比常人強健，又有太多醫者會診，需要什麼，都不問題，又豈會治不好的呢！還有劉大小姐，自那日之後，便被留在了太子府上，小乙總覺得，她這是有預謀的，直到他看到了她的哥哥劉大人，這才確信自己的猜測絕對不會有錯！小乙沒去見他，他覺得他城府太深，或許他早就找到了他的妹妹，卻是一直未有現身，這樣心機，小乙是萬難抵擋的，所以，還是不見才好！
至於小乙幾人，便在小敏家中住了下來，平日裏也沒什麼人來，倒也算是清靜。小乙身上還有些傷，正好讓小敏她爹治治，真別說，他還真有一套，都是用的偏方，倒也效果不錯！小乙的身體恢復得很快，沒過幾日，便又活蹦亂跳了！那雪下得大，天氣也是極寒，幾人也就只在這東京城近處走走逛逛，初時還覺新鮮，到後來，就沒什麼感覺了，這京城，也不過如此嘛！
說到此處，還得講講童陸和小敏，這兩位也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就變得要好起來，小乙看得出來，他二人彼此也都有好感，只不過，沒有說破而已！小乙想起那次與二人擺個大桌之時，二人還是「仇深似海」，轉眼就粘糊了起來，怎不叫人感嘆這事物發展太過迅猛！不過，每次問起他們，都是立時極力辯駁，彷彿觸及到了他們的痛點一般！也罷，也罷，既然不好意思，小乙也就不再多多過問了！
一晃大半個月過去了，該走的有走了，又有更多的人來，往來之間，這世間又是熱鬧了幾分！還是那句話，一切仍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這就很好了！
這日，太陽高高掛起，可氣溫仍是極低，水裏的冰也已經極厚，不少孩童去到湖面滑起了冰。小乙，童陸還有小敏三人站在湖邊觀看，孩童們無憂無慮的笑聲，也是感染了他們，三人亦是一齊笑了起來！
正此時，忽有一人過來，找到了小敏，輕聲對她講話，
「小姐，家裏來了客人，老爺請你們一同回去！」
這是小敏家藥鋪的夥計，小乙也是認得的，他倒也沒有避開小乙二人！小敏噘起嘴來，回問一句，
「又有什麼人來啊，真是的，不見不行么？！」
夥計笑着回她，
「小姐，老爺讓你們回去，必定是有重要人物來訪，小姐也莫要為難小的才是！」
小敏歪著頭，望向小乙和童陸，問道，
「咱們要不回去看看？！」
小乙道，
「當然，這就走吧！」
小乙自是不願意小敏他爹為難，所以，拉住了童陸，往那方趕了過去。童陸也道一聲，
「走吧小敏，別讓客人久等了！」
小敏這才莞爾一笑，跟了上來！
不多時，回到了小敏家中，一進屋便見着了老爺子，他今日精神飽滿，總算是從拓跋將軍已死的噩耗之中復原了！見着小敏回來，又是一把將她拉到一旁，而後對小乙童陸講道，
「你倆去吧，有客人想要見你們！」
小敏眨巴着眼，指著自己鼻頭，問道，
「沒我，沒我什麼事？！」
小敏他爹回他，
「對，沒你什麼事，你啊，跟着我到藥鋪去碾葯，正午之後再回！」
小敏急道，
「不，我不去，我不去！」
不過，這倒是由不得她了，她爹一雙大手已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直把她往門外拽了出去！小乙童陸自然是不好幫忙的，童陸也只好安慰一翻罷了！那夥計又把門給掩上，這才跟着那父女二人去了！
小乙輕聲說來，
「奇奇怪怪的，也不知又會是什麼人要見咱們！」
童陸回道，
「老爺子放心，應該也不會是什麼壞人吧！」
小乙笑道，
「走吧，去會會他去！」
說完這句，二人這才並肩往裏而去，進得廳堂，果真是見到了一人！那人衣着簡單樸素，不像什麼大人物，一頭黑髮倒是梳得整齊，他此時背對着大門，二人並不能第一時間認出他！不過，這人年紀該是不大，身形亦是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兒見過，不過小乙一時半會兒，還是想不起來！
小乙二人邁步進門，童陸則是先開口問話，
「哎，這位兄台，是你找我們么？！」
那人聽得童陸問話，這才慢慢轉過頭來，小乙二人皆是大驚，只因二人從未想過會是他來！這人比起以往，可是要憔悴了許多，那雙眼睛，亦是往裏凹陷了不少，幾乎是脫了像了！
童陸脫口說來，
「小巍公子，怎麼會是你呢？」
這人真是那小巍公子，誰能想像得到呢！小乙二人與他並無太多瓜葛，他來尋小乙二人，又不知有何目的！小巍公子見着了小乙二人，立時擠出了笑了來，回道，
「你們來啦，看上去，氣色倒是不錯嘛！」
童陸笑着回他，
「托你的福，還好還好！不過，小巍公子，你這些日子，可是受了許多委屈？！」
小巍公子微微搖頭，回道，
「沒有，沒有，只是有些家事罷了！」
童陸又問，
「哦，這樣啊！」
童陸雖是這般說來，可這語氣，又是很想要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小巍公子當然也聽出來了，他竟也沒有瞞着二人，如此說來，
「我的娘親半月前去世了，一時傷感過度罷了！」
二人大驚失色，他的娘親，也就是芳姐哦！芳姐不是早就已經死了么，又怎會在半月之前才死呢？看這小巍子落寞眼神，似乎也不像是在說謊啊！而且，芳姐是他的娘親，他再怎麼厲害，也不會拿她來開玩笑吧，所以，這事多半是真的了！
童陸忙問，
「芳姐，你，你的娘親，到底又是怎麼回事啊？！」
小巍公子輕嘆一聲，示意二人坐下說話，小乙飛快坐下，靜聽他細說！小巍公子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懸樑，良久方才回道，
「是毒神救活了娘親，這世間，除了小二黑之外，或許也只有他能做到了！」
童陸淡淡問來，
「不過，他幫你救活娘親，是有條件的！」
小巍公子咬住牙，重重點下了頭來，回道，
「是，是有條件，他，他要我親手殺，殺了皇上！」
小乙二人一聽，立時又站起了身來！小巍公子又看二人一眼，無奈笑笑，又才道來，
「我知道，你們肯定太多太多的疑問，哎，我也清楚你們，這事其實也不必再瞞着你們了！」
二人又坐了下去，不過屁股實在坐它不住，仍是不住轉動！
小巍公子笑笑，又接着道來，
「你們應該知道我的身份吧，呵呵，一個從小在監視中長大的孩子，心理多少也會有些扭曲！我雖處處表現得儒雅，但心底的狂躁，比起尋常人來說，那是只多而不少！我琴棋書畫，舞劍弄槍，樣樣都是出類拔萃，可是，即便如此，仍是無人看得上眼！直到我十六歲時，事情有了轉機！有人對我說，想要投靠於我，而且，他還會幫助我，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一切！我那時年輕氣盛，竟是被他給說動了！那人神通廣大，幾乎是無所不能，還有，他讓皇上派來監視我的探子，全都成了我自己的心腹！更可怕的是，他還有先皇御賜的金牌，無論去到什麼地方，都很管用！我興奮壞了，我終於擺脫了監視，還有，還有那更一步的可能！」
小巍公子講到此處，便停了下來，他無奈搖搖頭，又道一句，
「現在想想，或許以往的日子，才是最好的日子！」
童陸問他，
「所以說，與你接觸的那人，便是毒神了？！」
小巍公子搖搖頭，回道，
「不，他不是毒神，沒有人見過毒神的樣子，包括我，也是一樣！這個人，你們也見過的，不過，可能沒能見到正臉！」
小乙驚道，
「你是說，白龍使？與你接觸，要共謀大計的，是那白龍使？！」
小巍公子重重的點下了頭來，回道，
「是他，正是他，不過那時並不知曉，指使他來協助與我的是毒神！白龍使老謀深算，確定是幫了我的大忙了！後來，我的實力大增，信心亦是更足了！我嘗到了甜頭，對於權利的嚮往，又是與日懼增！這個，當然，這也是白龍使和毒神他們願意看到的！」
童陸長長出了一口氣，又道，
「他們這是想要利用你，把這天下搞亂，成就他們的好事！」
小巍公子點點頭，回道，
「沒錯，到了後來，我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我開始私底下着手培養自己的親信，他們都只效忠於我，並不聽那白龍使使喚！他們掩藏的不錯，而且，我也沒有過多參與別的事務，所以，應該也是沒被他們發現的！」
小乙問他，
「與你一同沖入皇宮的，應該也是這些人了吧！」
小巍公子點下頭來，回道，
「沒錯，正是他們！不過，這個時候，該遣散的遣散，該入伍的入伍，如今，在我身邊，可是一個人也沒剩下了！」
小乙輕嘆一聲，又道，
「皇上也是夠絕的！那日若你出手，皇上怕是早就死了！」
小巍公子閉上了眼，又接着之前說的道，
「在秀坊見到你們，我便知你們與眾不同，只不過，那日太過倉促，沒能與你們多說幾句！呵呵，秀坊，我也沒能想到，竟是弄得一團糟！」
小乙二人凝神專註，只因對這事，一直耿耿於懷，太想把它弄個清楚，今日正好，小巍公子知道實情，由他講出，可信度極高！
小巍公子不住搖頭，又道，
「白龍使與我說到了我的娘親，我從未見過她，當然也不知她還有沒有活在世上！白龍使也不知是如何尋到了她，還把它她與我聯繫到了一起，經過多番確認之後，我也總算相信她是我娘了！我太激動了，恨不得直撲上去，將她抱住，再也不要放開，可是，白龍使不讓我去，把我拉了回來！我日思月想，要如何才能再見着她，白龍使明白我的心意，也就給我安排了接下來這一出！呵呵，真是可笑，我竟然信了他的鬼話！」
童陸又道，
「在你之前還不曾知曉，他是毒神的手下？！」
小巍公子認真點頭，回道，
「沒錯，我是一點兒不知！毒神的名號響亮，我自然也是聽過的，只不過，從未將他與我自己聯繫到一處過！白龍使對我說，毒神要滅了秀坊，而後我們在合適的機會衝殺出去，將毒神的手下擊退，救下秀坊姑娘，與此同時，秀坊大亂，我娘必會挺身而出，若是坊主不幸遇難，那麼，我的娘必然眾望所歸，成為這秀坊坊主，到時，我們母子相認，秀坊強大實力歸於我這邊，豈不兩全齊美？！呵，我因認母心切，信了他的鬼話！後來我才知道，他早就與毒神的人馬串通一氣，我到之時，一陣衝殺，對方早就撤走，不見一個人來！更可怕的是，正如他所預料的，坊主果然是出事了！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我本應該高興的，可卻是一點兒高興不起來！」
小乙二人聽得氣憤不已，也都捏緊了拳頭！
小巍公子又道，
「待我們沖入秀坊之中，也是被現場嚇個不輕！後來聽說他們殺了好多人，把忠於坊主的那些位統統殺了個乾淨，目的當然也很明確，就是要讓所有人都支持我娘！你們看我，雖然表現仍然十分淡定，可內心，早就翻騰不止了！」
童陸又問，
「那你的弟弟，又是怎麼一回事？！」
小巍公子回道，
「這個之前我也不曾知曉，我也幾乎是與你們一同曉得，我在這世間，還有一個弟弟！後來我也算想明白了，他們似乎早就開始培養我弟弟，預謀著，若是有一天我死了，或是我不聽話了，便讓我弟弟來頂替我的位置，繼續帶領着我手下的人行動！或許，我私下的培養自己的親信，也是被他們發現了，想要以此來將我踢出局吧！」
小乙長出一口氣，又問一句，
「在臨安城，我們被人暗害，會不會，就是你那好弟弟乾的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