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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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子又醉了,他不善於飲酒,但也知這酒味確實不錯。不過,在大山看來,這酒中,或許仍是差了些味道,是啊,小然尿到了酒中,那樣的體驗,實在難得!再看今日,大山子只能與七子哼哼一路同行,他的妻兒,又不知去了何處!難怪,他講到這裏,也會暗自神傷!

這延綿千里的山脈之中,桃花谷,確實也算是一個完美的去處。花,這裏就是一片花海,小河從桃花樹旁經過,水聲潺潺,有處清水湖,映照着這花海,變成嫣紅色的一片。藍天白雲在花間遊走,蝶群蜂群在花間飛舞,又是一陣嗡嗡聲起!花海之中,也能見得幾位養蜂人,桃花正盛,他們臉上的笑容,也是格外與眾不同,似乎比那蜜還要更加香甜!

不過,這樣的世外桃源,七子卻也沒待太長時間,酒醒之後,又開始趕路了!那二當家,還有別的幾位,早早的就走了,聽哼哼說起,他們邀請三人一同回去家中做客,不過,大山婉言謝絕了,所以,告辭了酒家,這便起身趕路了!

坐在馬車上,七子還覺難受,他趴在馬車窗口,向外張望,風吹在臉上,看着這桃花緩緩落下,整個人的心情也都好了起來!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七子心智漸漸清明,長長的伸了個懶腰,開口問話,

「大山哥,為何不多留幾日呢?!」

大山沒有回話,卻是哼哼先開了口,道,

「再過不了幾日,這桃花便要掉光光了,可不就沒什麼可看的了么!」

七子回道,

「可是,這,這也太過倉促了吧!」

哼哼回他,

「你想啊,咱們才走了這些地方,竟是花了這麼多時間,這之後,可還有太多太多地方要去,不抓緊一些,又要走到什麼地方去!嘿嘿,我可想去到那一望無垠的大草原看看,還有,還有那沙海之中的綠洲,一想到可以去到這麼多地方,可都興奮得睡不着覺呢!」

七子有些不大能夠理解,不住摸頭,哼哼笑笑,又對他道,

「你啊,還得朝前看才是!」

七子心道,昨夜大山的故事之中,似乎提到了一個西域客商,好像叫什麼哈里木,他可不僅是個商人,更是個懂得醫術之人!曾聽聞這西域多有沙漠,莫非也是聽到了這個,才激起了哼哼的興趣不成?哎,算了,懶得再講這些,反正都是要走過的,先看眼前才是!

七子又問,

「那咱們現在又要去往何處呢?」

哼哼回他,

「你猜啊!」

七子氣不打一處來,又道,

「你不願說,那便別講,我又沒問你來着!」

哼哼大笑,回他,

「你連這都猜不到,白聽這許多故事了!」

七子轉過頭去,問道,

「大山哥,這,這是去那霹靂門么,我記得大山哥你講過,霹靂門在這個方向,咱們應該也是朝那去的吧!」

大山還未回答,又是哼哼先講,

「你可真是醉了,哈哈,小酒量,比我都不如!」

七子回頭瞪她一眼,道,

「小酒量又該如何?」

哼哼笑着回他,

「小酒量啊,就是好多故事都沒能聽個明白!」

七子閉口不言,太陽穴痛得厲害,又是用指著輕輕按壓。哼哼笑個不停,又接着道來,

「哎,小氣鬼,不逗你了,不逗你了!你可行那幾個都是什麼人么,若是不想知道,那我便不告訴你了!」

七子心中大感疑慮,啊,自己之前喝得太猛,大山剛一講完,可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這後邊發生了什麼事,真是一點兒記不清楚了!他們之間,又都說了些什麼,更是一無所知,也難怪,這傢伙要來嘲笑自己一番!

七子抬起下巴,回她一句,

「我吃醉了,什麼都記不著了,你愛講便講,不講就別在說這講那,真是很煩人,你知道么!」

哼哼捂嘴偷笑,又清了清嗓子,而後慢慢說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哼哼調整了坐姿,與七子正面相對,而後眯眼笑起,又才接着道來,

「那阿貓和阿狗,正是霹靂門的弟子,哦對,就是大山哥故事裏的夏威儀大哥!夏大哥的霹靂門,如今早已轉型了,練武已是其次,多數精力,可都放在了經商上邊!阿貓和阿狗說了,一線天那一場惡戰,他也是看清了自身的實力,單論拳腳啊,可真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後來多翻思考,哎,找到了一個更好的路子!他說,自己多掙錢,只要有了錢,想要什麼人沒有,比起自己練這霹靂掌,可是不要容易太多了么!當然,很多霹靂門的老人反對,他們一輩子都在練掌,又如何能夠割捨得下!最後,夏大哥還是妥協了,這霹靂門中人,必須堅持練掌,只不過,不會像以往那般要求的那般嚴格!當然,也會針對人,底子好的,有潛力的,加強培養,至於其他人嘛,可就跟着夏大可,風風火火的做起了生意了!我在我看來啊,夏大哥才是對的,那些胩歪瓜裂棗,學武又能學到什麼程度,還不如跟着壓壓車來得實在!嘿嘿,當然,我可不是在說阿貓和阿狗,他倆的掌法,可是相當的了得,應該也算得上是這一代中的翹楚了!」

七子不住點頭,回他道,

「夏大哥能夠改變固有想法,做別人不敢做的事,還真是一個精明能幹之人!那,那咱們現在,真的不去霹靂門了么?!」

哼哼回道,

「霹靂門已經全都搬到太原去了,這前方也只是他們的故居,已經沒幾個人了,去了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快些趕路呢!」

七子明白,又問,

「嗯,那,那二當家他們,又去了何處呢?」

七子一說到這二當家,哼哼又是笑個不停,回他道,

「你可不知,那二當家是看上你了,想要把你帶回去當壓寨夫人呢!」

七子白她一眼,又道,

「別亂講,這怎麼可能呢!」

哼哼大笑,又道,

「哎,我真是沒說假話呢,二當家看你的眼神,也都很不一樣呢!你要不信,大可問問大山哥!」

七子望向大山,大山並不回話,哼哼又接着道來,

「我真沒說假話啊,若不是我們找個戒口趕路,或許已經被他們拉回了史家,這壓寨夫人的位置,多有就是你的了!哎對,你若是想要回去,那也行啊,我想那二當家的,必是不會拒絕的!」

七子道,

「別說這有的沒的!」

哼哼又了樂了一陣,方才又接着道來,

「沒錯,他們都是史家人,就是大山哥口裏講過的小柔她們家了!那一線天大戰,史家人和霹靂堂都死了不少,當然,也是立了大功,皇上賞賜可是不少,霹靂門拿了這錢來做生意,可史家卻不願與他們一樣,更是強化了拳法練習,如今的史家拳,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了!你之前也是見識過的繼二當家的拳法,那可是指哪打哪,根本不會給對手留餘地!我想,若是現在這雙方再來一場比試,史家拳也絕對會大勝對方!這位二當家,論輩分來說,是小柔的侄女,也就是,小柔二哥的孩子!她爹死了,這孩子從小便立志,要成為像爹爹那樣的英雄!她天資極佳,聽人說來,可是這史家百年以來,最為傑出的青年!也正因如此,才會在這小小的年紀,成為了當家的,雖然不是大當家,但也夠厲害了!」

七子聽得興起,又道,

「那他們為何會穿成那個樣子,就像,就像是野人那般!」

哼哼一聽這話,又是哈哈大笑起來,而後回他,

「這個嘛,倒也能夠理解!如今天下太平,哪有這許多戰事,各門派也都相安無事,這一身的武藝,可不就無處施展了么!所以,寂寞的時候,一起出來跑跑,打打獵什麼的,也是不錯的嘛!他們這一身裝束,也都是二當家設計的,專作打獵之用!還別說,這皮子穿在他們身上,還真的挺好看的!可惜沒時間,要不可得讓二當家也給我做上一件!」

七子咧嘴笑開,這樣也行,真是挺好玩!剛才哼哼也提到一人,七子正好也想問問她,

「那,小柔和夏大哥,他們真就在一起了么?」

哼哼一拍大腿,好大一聲,回他道,

「哈哈,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

哼哼講到這裏,又是動了動身子,換個舒服的姿勢之後,又是清了好一會兒嗓子,真是吊足了七子的胃口!看到七子般模樣,哼哼好生歡喜,笑了一陣,方才講出話來,

「這小柔和夏大哥,如咱們所願,果真還是走到了一起。他二人一路走來,可是不易!不僅僅是家族反對,他二人之間也多有不和。不過,幸運的是,他二人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如今啊,小柔姐姐相夫教子,可是個能耐人呢!夏大哥以事業為重,經常會走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可我聽說,他二人之間的關係,可是越發的親密了呢!如今三個孩子,兩男一女,別提有多幸福了!」

七子也是欣喜無比,回道,

"真好真好,我想,這應該也是死去的二哥最願意看到的吧!"

哼哼又道,

"可不是么,二哥算是帶他們相識,而史老太,則是他們紅娘!"

七子瞪大了眼,問道,

"史老太?什麼史老太?!"

哼哼笑着回他,

"這個也很讓我意外呢!你還記得大山哥說起的,那個在黃河邊上遇到的老爺子么?!他死了,後來被大山哥送到黃河水中!"

七子不住點頭,回道,

"當然記得,那老爺子,他們之間,又有什麼關係呢?!"

哼哼笑笑,又接着說來,

"關係可大了!我聽着那事,也是被驚到呢!原來,咱們的史老太,便是那老爺子的心上人啊!"

七子一聽這話,身子彈起,蹲坐了起來,他也是被驚嚇到了,這個史老太和那老爺子之間,竟還有如此奇妙關係!七子身子往前探出一些,又問一句,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快說,快說!"

哼哼身子亦是往後靠了靠,又才說來,

"這個嘛,說來可就話長了,我啊,也就簡短截說了!嗯,幾十年前啊,這二人,確實是一對的,後來,雙方也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分開了。兩個人都是好不相讓,誤會越來越深,哎,可不就誤了一輩子了么!史老太也是一輩子沒有成婚,可是他對老爺子說的,她已經嫁人生了子,老爺子性子直,便聽了進去。哎,可是,雙方心中,其實都是有對方的,錯過了,實在可惜!哦,對了,你可不知,那老爺子,竟然就是夏大哥的叔爺爺!你說巧是不巧!而這史家和霹靂六交惡,多有也是因為這兩位的關係!雙方較勁,爭鬥,發展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嘖嘖,真是,若非有那次經歷,也不知這兩家還會斗到什麼時候呢!這個,也算得上是因禍得福了吧!"

七子張大了嘴,他真是恨自己,這般的沒用,若是自己沒有吃醉,便能完完整整的了解這故事,而不是由這不懷好意的哼哼來轉述!他還有疑問,又道,

"為何又說史老太是他二人的紅娘呢!"

哼哼回他,

"聽二當家說道,史老太別看年歲大了,心裏可是清楚得很,了解了這一切之後,便覺出他二人相互都有好感。而大山哥身上帶着的那個信物,也是喚醒了史老太心中埋藏多年的往事,哎,這幾十年都過去了,還有什麼可爭的呢!所以,她主動與霹靂門說好,雖然多有曲折,但還是成功了,兩家化解了仇怨,再見面時,總算能夠客客氣氣,平平靜靜了!嗯,這個嘛,也已經是一線天之戰往後兩年的事了!夏大哥和小柔姐姐,自那以後,方才擺脫了外部障礙,史老太也成心撮合他二人,她臨終之前,都還在念着他二人的名兒!史老太去世之時,夏大哥表現得相當之好,不僅僅是作為一個晚輩,更是為他的爺爺做的!你說,你說,他二人最終能夠走到了一起,也是極不容易的吧!"

七子也是頻頻點頭,回道,

"是啊,是啊,真是不容易,不過,好在一切都好了起來,都在朝着幸福前行!"

哼哼嘻嘻笑起,又道,

"這話說得好,說得好,朝着幸福前行!"

七子發自內心的笑起,又道,

"後來呢,後來呢,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麼事呢?!"

七子還覺不夠,還想再聽,可是,哼哼卻是直擺腦袋,回他,

"沒了,沒了,就這些了,要是想聽後來發生了什麼,還是去問大山哥吧!"

哦,這樣說來,真就只有這些了!七子當然t知道,這後來肯定又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比如,那些個當差的,必定認出了他們,又該如何處置?小然,後來是否就真的跟着小乙和瑤兒了呢?大將軍的屍體,他們如何處理,是就在近處埋了,燒了,又或帶回到蒜頭前輩那兒,讓他來決定怎麼辦才好?還有,大家是否都到了霹靂門,有沒有遇到那個從西域而來的奇人?他有沒有把瑤兒的病冶好……哎,總之,在這桃花谷中,還有許多許多事情需要交待,可是,卻是戛然而止了,實在不夠盡興啊!不過,七子也知大山個性,他在路上,定是不會再多講什麼,直到他認識合適的時候,方才會一口氣講完!所以,也就只有等著了!

七子朝哼哼笑笑,說道,

「那大山哥可有說過,咱們現在又要往何處去呢?」

哼哼回他,

「我可不知道,說不準明日便會停下,也有可能再走一兩個月呢,呵呵,就是這樣,你哪裏猜測得到!」

七子笑笑,又道,

「也是,也是,咱們啊,也就跟着走就是了!」

馬車繼續往前,又行一陣,終於走出了桃花谷,這桃花已有半數落下,所以,這地面之上,也全都是花瓣,讓人越看,越覺感傷!也許,大山也是一樣的想法吧,留在此處,又會勾起他的傷感記憶,所以,還是早些離開才好!

車行沿着古道行進,在這大山之中穿梭!這道旁的風景,時刻都在變幻,美得不像樣子!七子哼哼都是相當和陶醉,沉浸於這樣的美景之中,可就什麼都不會再去想了,煩惱憂愁也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行的不快,但一日之中大都時候都是在趕路,或許在大山看來,這般走過一次,也就算是回來過了吧!走出了大山之後,這天地也是平坦了起來,再見到山,也不似之前那般的延綿萬里萬里去了!

天開始熱了起來,所以,坐到馬車裏邊,反倒是有些難受的,所以,哼哼也會主動來駕車,一不留神,這馬車被她弄翻,摔壞了一個輪子,這下可是不好辦了。她可倒好,說自己願意騎馬,所以,又用破車和銀兩換了兩匹劣馬,這才又上了路!這鄧好馬劣馬,果真是城有不同的,三人雖說騎馬,可這進度,卻還真是不比駕車的強,所以,哼哼又懷念起了坐車的日子了!三人繼續趕路,終於在一個較大的城鎮,換到了一輛新的馬車!未的停留,補充了些吃喝,便又上了路了!

車馬又行不遠,七子突然聽得後方有馬蹄聲大起,轟隆轟隆往自己這方壓了過來!他回頭一看,哎喲,是一隊輕騎,速度奇快,可都是那優質的好馬呢!這樣的馬兒,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夠養得起的,更別說眼當前的這二十來匹了!七子只顧著看那馬兒,卻是沒注意前方路面,砰砰幾下,馬車竟是奔到了道旁的水溝裏邊去了!哼哼笑罵兩句,七子也只能尷尬笑笑而已!七子下來推車,那一隊輕騎從馬車身邊一掠而過,沙土番起,好大陣仗!至於大山嘛,睡在車裏,也沒見他動過一下,想來,也是睡著了吧!

哼哼見此,也是忍不住開口罵上幾句,

「得意個什麼勁,到時你們摔了,也來個狗吃屎!」

七子笑道,

「你與他們較個什麼勁呢,還不快來幫忙!」

哼哼總算是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把手往車上一搭,就算是在幫忙了,呵呵,這樣做,還不如不幫呢!七子很是無奈,不過,也懶得再與她糾結此事!既然如此,那就自己來吧!

馬車陷得深,好難推,七子一人實在不行,正欲對哼哼講話,叫她也能賣些力氣,卻是突然聽到她說,

「哎,你看,那些人又回來了呢!」

七子收了力,往前方看去,呵喲,可不又回來了么!馬蹄聲急,也是越發的響亮,蹄子翻飛,揚起的塵土,把這一片天都給弄得烏煙瘴氣!七子心想,來來回回的跑,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么?知道你們的馬好,也不至於這樣做吧!

正想着,那些輕騎已然到了跟前,只聽得駿馬嘶鳴,一個個意都停了下來!那塵土亦是好一會兒方才散開,這才有人開口說話,

「請問二位,是從何處來呢?」

一上來就這般問話,哼哼一聽,也是挺不痛快,急忙回他,

「你們想在幫忙那便來幫,問這做甚,我們又沒礙着你眼!」

那人忙着解釋,

「姑娘,姑娘你誤會了,我們只是想要打聽打聽……」

還未講完,又是被哼哼給打斷,又聽她道,

「沒什麼可打聽的,你問的話,我可一概不知!」

七子心頭好笑,這女子實在在膽,這些位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她竟也敢如此說話,真是長了本事了!七子心中暗念,自己絕不幫手,倒要看看她又要如何應對!

那人深吸一口氣,又問一聲,

「姑娘,我們再問一句,這……」

話剛到一半,又是被哼哼打斷,這女子,還真是煩人!

「都說不知道啦,還不快走!看什麼看,沒見過漂亮姑娘么,還不快走!」

對方咬了咬牙,不過,還是忍了下來,他個頭不小,想來也犯不着跟個小女子計較!那些位互看幾眼,一齊點下了頭來,

「走,走,或許已經走到前邊去了,可得早些找到才行!」

說完這話,他們齊刷刷調轉馬頭,又是急急走掉,馬太快,一眨眼功夫,可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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