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0章 白起痛心

你知道蚩力嗎？」白起望了望周圍，見沒有修羅族的衛士之後，這才小聲問着他。

九黎族巨人一怔，而後立馬警惕的看向白起，同時往後退了好幾步，不僅僅是他就連其他的九黎族巨人都是一樣。

他們都站起身來，默默的拿起手中的石頭繼續搬運，沒有一個理會白起，更不會回答白起的問題。

白起從他們的反應之中，基本上得到了有用的消息，既然他們不回答自己的話，那麼自己只能用讀心術了。

片刻之後，白起知道了所有想知道的，包括蚩力的下落。

「我們去五百裏外的部落。」白起轉過身來朝着三人說了一句，隨後再度取出天梭，直奔五百裏外的部落而去。

白起沒有想到，蚩力回來之後，竟然成為了九黎族的部落首領，而這件事也不過是最近一個月時間發生的罷了。

可越是知道這樣的事情之後，白起的心裏就越發的感覺悲涼，若是蚩力真的成為九黎族的部落首領的話，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性，他妥協了修羅族，成為了修羅族的走狗。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以他是蚩尤的直系血脈，絕對不可能被修羅族輕而易舉的放過的，也只有這個猜測，才是最符合他當下的境遇的。

「白起，不要武斷，還是見到他再說。」白雪媼不需要問，只看白起的表情就知道，此刻白起想了什麼，於是她輕聲安慰白起。

白起對蚩力可謂是信任之極，在地球的時候把求援這麼大的事情交給蚩力去處理，本身就是一種無條件的信任，但出現這種事情，白起心裏自然難受。

「我知道，或許他有苦衷。」白起輕嘆了口氣，只是心裏的失望是如何都揮之不去的。

夜色越來越深了，繁星密佈之下的總部，燈火闌珊，荒涼破敗的感覺甚至比荒山之上都要嚴重。

但即便如此，總部最中央的那幾棟高樓，還是矗立在其中，極為的顯眼。

不用猜也都知道，那裏肯定是修羅族派來的領主和域主之類的，才有資格住在那麼豪奢的高樓裏面。

一排排來回巡邏的九黎族的巨人士兵，還有一些修羅族的士兵也都摻雜其中。

白起收起天梭，讓白雪媼他們三人在外面等著，他自己一個人進去。

對於蚩力的氣息，白起很是熟悉，當來到總部之後，白起已經可以感應到蚩力的基本位置。

穿過一條條街道之後，白起來到了一處還算乾淨整潔的院落面前，這院落和那些高樓是沒辦法相提並論的，但已經是除了高樓之外，最好的建築了。

堂堂的九黎族的首領，如今也只能住在這個地方，修羅族對於他們的壓迫還真是強大。

不過白起一點都不吃驚，修羅族和九黎族可謂是世仇了，他們互相都在防備着，當初九黎族強悍的時候，估計也是這麼對待修羅族的。

所以風水輪流轉，如今修羅族崛起之後，九黎族也是一樣的結果，這也是因果報應罷了。

「誰？」

白起還未進去的時候，對面就竄出來十幾個巡邏的修羅族的士兵，發現白起之後，迅速的跑過來。

九丈戟一出，十多個人連慘叫都沒發出，全部斃命，身首異處。

白起推開院落的門，徑直的走了進去。

裏面房間還亮着微弱的燈光，白起走進去的時候，房門也同時被推開了，蚩力的身影終究是落入白起的視線之內。

蚩力在屋裏面感覺到了外面的異樣，本想出來查看一下，卻根本就想不到，他看到了白起，一個他最無顏見的人。

蚩力望着白起，白起也看着他，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但此刻心境完全不同。

白起的心裏還算是平靜，只有蚩力早已經心亂如麻，更感覺羞愧之極，如果有一個地縫的話，他也想鑽進去，也不想面對白起。

「不請我進去坐坐？」白起語氣平淡，問著蚩力。

蚩力急忙讓開一旁，讓白起走了進去，隨後蚩力緊張的望了望院子周圍，沒有異常之後他這才緊緊的關上房門。

屋內，白起坐在椅子上，瞥了眼屋裏面的陳設，如果說這是一位九黎族首領住的地方，誰都不會相信的。

這個地方破爛不堪，就連大家族的下人房間，都比這個好。

「很久沒見了，難道不認識我了？」白起見蚩力愣愣的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樣子，白起就越發的有些生氣。

「白起，我無顏面見你！」蚩力低下了頭，情緒越發的低落。

「說吧，為什麼選擇屈服修羅族？你們不是世仇嗎？」白起不聽他的解釋和愧疚反思，只聽理由和結果。

蚩力擦去眼角的淚水，然後便攥緊了雙拳，手腕青筋暴起，就連雙眸都是一片血紅。

「我沒辦法的，不屈服他們，九黎族僅存的三十五萬人，就會被修羅族屠殺殆盡。」

「三十五萬啊，哈哈哈，想我九黎族當年輝煌之時，有足足的七千萬之眾，就連平庸之時也有幾百萬人，現在那？只有三十五萬！」

「白起，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我眼睜睜的看着族人一個個慘死在我面前，我他媽沒本事啊，我只能看着他們死。」

「不僅是和我沒血緣關係的九黎族，就連我親叔叔，我在九黎族的女人，兄弟姐妹，一個個都慘死在我面前，我心痛，我恨不得自己替他們死，可是白起，沒用的，呵呵，真的沒用，他們不會讓我死的。」

「因為我是蚩尤的親侄子，我是蚩家的直系血脈，只有我才能統御九黎族的每一個人，修羅族的目的就是要樹立起一個傀儡。」

蚩力頹然的苦笑着，本來他不想哭的，可是見到白起之後，心裏的委屈和絕望，還是全都哭訴出來了。

他一個大男人，堂堂的蚩尤之侄子，卻沒辦法做一個硬漢。

換位思考，白起若是他的話，或許也會做同樣的抉擇吧？

白起沉默不語，他來的時候猜測過這個可能性，如今得到證實之後，心裏自然難受。

為了族人，不得不低頭，這是一個男人必須做出的決定。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在面對這樣的局面時候，以自己的尊嚴換取三十五萬的命，也是值得的。

「你做的對，沒有問題。」白起閉上眼睛，揉着太陽穴，心思沉重，但必須承認，蚩力做了一條最正確的決定。

他不會因為和自己的關係，而放棄三十五萬自己的族人，在血脈面前，什麼都不重要。

人都不是完美的，別說是蚩力，就算是自己遇到這樣情況，自己也會選擇放棄蚩力而保全自己的親人朋友。

不必覺得人性都餵了狗，因為人性就是現實，白起可以捨棄，蚩力也可以捨棄。

不必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譴責誰，誰都一樣，在這個世界生存，在芸芸眾生之內，誰又比誰高貴？

「你難道一輩子都這樣嗎？」白起晃了晃腦袋，從椅子上站起來，來到蚩力面前，望着他的雙眸。

蚩力的雙眸不似從前那般堅定有力，處處透著對生活的希望，此刻他的眼睛佈滿血絲，一片渾濁茫然，還有被生活抹平的高傲，深深的倦怠。

白起很想知道，蚩力這段時間到底經歷什麼，才會變成這樣。

「不然那？還能怎麼辦？修羅族太強大了，九黎族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反抗就是死！」

「在這裏，有無數的暗哨，修羅族的強者，沒有十萬也有八萬！」

「我族的每一個成員，吃不飽穿不暖，每天幹活換取生存的機會，乾的少了被殺掉，扔到亂葬崗被野獸吃，乾的多了表現優異就成為修羅族權貴的奴僕，每天被玩弄到死，然後還是扔到亂葬崗。」

「你說白起，我能怎麼辦？我只能出賣靈魂甚至出賣一切，盡量換取族人的平安。」蚩力說到這裏的時候，情緒已經幾近於崩潰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能讓一個這樣的人嚎啕大哭，白起都無法想像，他到底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牆壁之上掛着的都是九黎族以往的祖宗哈蚃，蚩力就跪在他們面前，作為一個後人對先祖懺悔，認錯。

祖宗留下來的基業，毀於一旦了。

他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蚩力，我能救你們！」

屋子安靜的可怕，蚩力擦乾淚水，眼巴巴的望着白起，這個目光透著卑微，讓白起更加不適應。

曾幾何時，自己叫蚩力為大哥，如今蚩力很難以平等位置和自己結交。

「白起，求求你，救救我們，救救九黎族，我蚩力願意一輩子給你當牛做馬，為奴為仆，救救我們吧！」

蚩力爬到白起的腳邊，用力的抱緊，然後再一次崩潰大哭。

白起咬緊牙齒，一腳將他踢飛出去，隨後一個健步竄到他身前，對這個變的被卑微懦弱的蚩力，大聲咆哮：「蚩力，你給我醒過來，現在不是絕望的時候！」

「你連面對危機的勇氣都沒有，有什麼資格讓我去救你們？」

「難道因為族群危機，你就徹底放棄你的這雙膝蓋嗎？我曾經叫你蚩力大哥，是因為我敬重你是蚩尤大帝的侄子。」

「但現在，我瞧不起你，我同情你的處境，但我無法理解你的做法！」

「若你真想讓我救你們，你就給我表現的硬氣一些，我願意和過去的蚩力合作，而不願意和一條爬蟲合作，因為這樣…」

「會髒了我的手！！」

白起吼完，將軟趴趴的蚩力扔到一旁，面靠牆壁，望着這些九黎族的祖輩畫像，沉默下去。

隨着白起的沉默，屋子裏面也只剩下蚩力的抽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