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翹家的女孩

第五百零九章 翹家的女孩

「外面?」

路明非理解了繪梨衣的想法,想翹家。

對她來說世界就分兩塊,裏面和外面,只要去了外面,去哪裏都好。

現在她彷彿籠中鳥因為主人的疏忽打開了籠子。

「出去玩,趁哥哥不在。」繪梨衣把小本子舉到路明非眼前。

繪梨衣打開壁櫥,從裏面搬出一個紙箱子放到路明非手裏。

箱子裏是各種各樣的玩偶,有塑膠的奧特曼和小怪獸,也有絨布輕鬆熊,還有HelloKitty,每件玩具上都有小小的標籤,有的寫着「繪梨衣のUltraman」,有的寫着「繪梨衣のRilakkuma」,看起來她跟普通的女孩一樣有着很強的佔有慾,在每件玩具上都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路明非也不知道為何接過了箱子跟在繪梨衣後面,就像父親對女兒小任性的寵溺。

死侍群無聲無息地裂開,這些東西把壓抑的嘶叫藏在喉嚨里,俯首帖耳地趴在地下,表示出對繪梨衣的絕對服從。

但在路明非經過的時候,更讓死侍感到恐懼,身軀微微戰慄著,彷彿臣子面對暴怒執掌生死大權的帝皇。走到了通道盡頭,繪梨衣在小本子上寫字給路明非看。

「你走前面,我不認路。」

路明非無奈的看着繪梨衣,領着她,感覺像是一家人出遊,他感覺有些刺激,這好像父女之間的頭頭的離家遊玩的小秘密,脫離名為家的沉重束縛。

繪梨衣站住不走了,指著自動販賣機里的橙味飲料。

路明非倒也認識那種飲料,最近正熱門的少女果汁飲品,新垣結衣做的廣告天天在電視上放。

「買!」路明非掏錢,滿足女孩的小願望。

路明非就像一位慈父,滿足一切女兒的小願望,在嚴母嚴控下的對垃圾食品和玩具的渴望能在父親的身上得到滿足。

兩罐飲料滾了下來,路明非把橙味飲料遞給繪梨衣,他倒也沒忘記買一罐熱咖啡給自己。他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地形圖,出口倒是有不少,可是所有通道盡頭都有紅點,應該是執行局的人。

可是繪梨衣與路明非作對,明明出口就在眼前,她偏偏選擇另一條路,雖然一路通暢,但一直在原路繞圈子。

「迷路了。」繪梨衣在小本子上寫給路明非看。

「不不,我們沒有迷路,我們只是在原路繞圈子而已。拜託姑娘你根本不認路你能跟我走么?」路明非心說我至少還有導航在手啊。

「會被家裏人發現,他們會抓我回去。」

繪梨衣舉著小本子,手指斜上方,又指了指正下方,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路明非心中凜然,繪梨衣所指的方位確實都是某個通道口,但從手機上看那兩個通道口都有執行局的人把守。

那些人距離他們至少有幾十米遠,還隔着層層樓板,按說繪梨衣不可能聽到任何動靜,但她確實聽到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不用加持鐮鼬這類言靈聽力也能接近愷撒,以她為中心的龐大空間里,任何細微的聲響都瞞不過她的耳朵,在某個無形的領域內她近乎於全知和全能。

敢情繪梨衣是為了躲開那些人才像沒頭蒼蠅似的繞路。

「你跟我走吧。」路明非說哦,「不會有人抓你回去的。」

「你不能傷害他們。」繪梨衣舉著小本子。

「得,真給我出難題。」路明非摸出手機,按下屏幕上的支援軟件。

玻璃幕牆外傳來「轟隆隆」的聲音,黑影從天而降停在玻璃幕牆外,那是用來清洗外牆的作業電梯,這是路明非給自己留的退路之一。

繪梨衣第一次流露出驚訝的表情,在小本子上寫「好厲害」給路明非看。

路明非彷彿父親得到了女兒的崇拜和誇獎,虛榮心得到了滿足。

他拉着繪梨衣走向玻璃幕牆,忽然聽見凄厲的哭聲從走廊盡頭傳來,死侍群圍繞在一人高的鐵皮文件櫃前,貪婪地嗅吸著其中的味道。

原來這一層還不止他們倆,有一個來不及逃生的女孩藏在了鐵皮文件櫃里,現在死侍群覺察了她的氣味。

路明非心說你丫傻逼啊!

你以為你在玩《生化危機》還是《合金裝備》嗎?

躲到鐵皮櫃垃圾箱裏就會沒事?一名死侍猛地直起身體,因為那條蟒蛇般的尾部,它在繪梨衣面前伏低的時候只有不到一米高,此刻卻驟然展示出兩米多高的魁梧身軀。

它鋒利的爪刺戳在鐵柜上,裂縫中噴出鮮血來,沿着利爪表面的角質層流淌。櫃中女孩痛苦地哀號起來,更多的死侍直起身體,就像是耍蛇人吹起了豎笛。

路明非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似乎能感覺到櫃中女孩的絕望……試煉中,他被孤立無援,屬下的背叛甚至比敵人的利刃更加傷人。他剋制住衝上去的想法,不想多管閑事,下意識地握緊了繪梨衣的手。

「你不喜歡它們對不對?」小本子出現在他面前。

「談不上不喜歡,只是看到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不免有些傷感。」路明非說,「種族之間的爭鬥沒有對錯,只有不死不休!能消滅人類的只有人類,沒有其他生物!」

「既然Sakura不喜歡,那就殺掉好了。」繪梨衣把小本子收進袖子裏,面無表情地拔出了長刀。

視野中一個大手握住了拔出長刀的手,繪梨衣看着路明非,眼中有點疑惑。

「不要管。」路明非搖搖頭。

繪梨衣收回長刀,沒有問為什麼,她拔出長刀消滅死侍只是在乎他的感受,既然他說不要管,那就不管了。

路明非拉着繪梨衣跳上天台,作業電梯把他們帶到天台上來就停止工作了,似乎他們的路就到此為止了。

天台上密佈著管線和水箱,但是空無一人。這是個絕地,離地幾百米,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四面八方都是狂風暴雨。

路明非看着手機,查詢的著最新的動向,有關於凱撒和楚子航的,三部手機都能監控使用者的動向,但也僅此而已,不過路明非發現兩個綠點的旁邊還有一個紅點,似乎達成了協議。

路明非沒有想到他們背叛,而是這個紅點的身份有待商榷,這顯然被凱撒和楚子航策反了。他發出自己位置的信息后,扭頭看向繪梨衣,繪梨衣正在天台邊眺望,眺望這座狂風暴雨中的城市。

地震似乎結束了,斷電的大廈紛紛亮起燈來,亮着燈的警車在高架路上平治,這座城市仍然瑰麗,只是矇著雨做的輕紗。

她的側影在雨中美得叫人驚心動魄,長長的睫毛上沾滿水珠,挺秀的鼻子上也掛着水珠,清澈的瞳孔中倒映出整座城市。

路明非心說你的翹家計劃已經泡湯了誒!

馬上你就要被人接走了,下次有緣再見吧!最好再也不見!

路明非突然發現自己來這的目的完全因為這個女孩偏移了,現在再去已經來不及了,索性就下次吧。

「美しい。」繪梨衣抓過路明非的手,伸出手指在他的手心裏寫字。

這個詞在日語里的意思就是「美麗」,繪梨衣在說這座城市很美。

寫完之後她繼續眺望雨中的城市,手搭涼棚踮起腳尖,指著遠處金色的「東京天空樹」給路明非看。

路明非忽然明白她的意思了,她並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翹家計劃泡湯了,她只是要抓緊時間多看一眼這座城市。她一直生活在這座城市裏,卻很難有機會自由地眺望這座城市。

她的翹家計劃沒有什麼目的地,她只是要去外面的地方更外面的地方,她的計劃就是一個勁兒地往前跑,一直跑到自己被抓回去的時候。所以她並不沮喪,從她登上作業電梯開始,這趟旅程就值了。

「那是東京天空樹,世界上最高的電波塔,可以上去的,據說從上面的展望台看東京才是最漂亮的。」路明非說。

他把剛買的熱咖啡遞給繪梨衣,這種時候熱咖啡才是最棒的東西,握在手裏暖暖的,好像握着它就擁有了整個世界。繪梨衣雙手捧著熱咖啡小口小口地喝,白色的蒸氣在她的鼻尖前瀰漫。

路明非忽然覺得這個女孩蠻好的,身材一級棒、乖巧聽話,而且跟他一樣喜歡從天台上眺望城市……可惜他有零了,而且他還不想養女兒,他現在正被零養著呢。

他脫下風衣披在繪梨衣的肩上,豎起風衣的衣領幫她禦寒。他在等待着,楚子航和凱撒的到來,這樣他們就可以離開了,這次行動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

刺眼的光柱和巨大的風聲從天而降,黑影籠罩了路明非和繪梨衣。一架黑色的直升機懸停在空中,鋼鐵旋翼切開潑天的大雨。機身上漆著金色的櫻花徽章和MPD的字樣。

那是一架東京警視廳的直升機。

路明非神情很古怪,對方沒有惡意,看樣子不是抓捕他的。路明非非常識相的把槍藏在通風管里,高舉雙手。

特警們衝到路明非面前,二話不說就把他和繪梨衣扛上肩頭,高呼著「發現倖存者」奔向直升機。

路明非蒙了,心說這和計劃的不一樣啊,他還打算和楚子航、凱斯來一場空中飛人呢,緊張又刺激的蹦極!

特警把他和繪梨衣扔進機艙里,不由分說地給他們戴上氧氣面罩,機艙門立刻關閉,特警們高呼起飛,直升機駕駛員猛拉操縱桿,直升機以拔地而起之勢上升,整個救援過程在不到半分鐘內完成。

「放鬆,別害怕,你們安全了。現在深呼吸,對,深呼吸。」特警用力搖晃路明非,「看我看我。」

醫務人員打亮手電筒檢查路明非和繪梨衣的瞳孔,豎起大拇指晃了晃;然後是血壓測量和膝跳反應測試,路明非和繪梨衣也都輕鬆過關;醫務人員用金屬小棒在路明非耳邊敲了敲,這是測量路明非的聽力有沒有受損,路明非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得非常清楚沒有任何問題……淋雨導致聽力受損的可能性也太小了;再然後他和繪梨衣都做了全身體檢,明明他們倆都安全無事甚至可以說是活蹦亂跳,可看特警和醫務人員審慎的態度,他們應該是剛從地震倒塌的廢墟中被挖出來,處在隨時都會嗝屁的狀態。

路明非非常配合的接受體檢,他看出來了,這是救災隊伍,源氏重工可是日本重要的企業之一,發生了地震如果沒有第一時間趕到救援,或者救援不及時發生了傷亡,會被全名鄙視加辱罵,他們的工作不好做。

「總部總部!海豚分隊報告!海豚分隊報告!我們從源氏重工救出了一對情侶!他們都非常健康!我們這就返航!」特警隊長抓起對講機,用振奮人心的聲音說。

「總部收到,總部收到,允許返航,允許返航。」對講機里傳出冷漠的女聲,路明非總覺得那聲音有點耳熟。

「我們……我們就這麼飛走啦?」路明非試探著問。

「放心吧,還會有其他小隊救援那座大廈里的人。我們接到電話說地震震塌了源氏重工的通道,有人被困在樓頂上,所以就出動了直升機來救援。你們真是幸運極了,現在總部的救援電話都給打爆了。」特警隊員摘掉頭盔之後是個神采飛揚能言善道的男人,「別擔心你樓頂上的朋友,其他分隊會救援他們的,這架直升機已經坐不下了。」

確實這架直升機擠得滿滿的,從特警隊長到特警隊員到醫護人員,大家都帶着燦爛的微笑沖路明非和繪梨衣點頭……路明非心說真是專業,不過兩位師兄,祝你們好運,我逼不得已就先走了。

「搞定。海豚分隊已經救出了那對小情侶,他們正在返航,會在東大附屬醫院把他們放下去。」酒德麻衣掛斷電話,伸了個懶腰。

「長腿你在日本的人脈不錯嘛,那麼短的時間裏就能調用MPD的直升機,MPD里有什麼高級警官想跟你約會么?」蘇恩曦衣冠不整地蜷縮在沙發上看書。

「那不是MPD的飛機,MPD的每架飛機都被調度台控制着,事後查執勤記錄會查出問題來。我只是雇了一架直升機,給它換了個塗裝。」

「這個辦法倒是便宜好用,這麼說來那些警察也是假警察咯?靠得住么?」

「人倒是很靠得住,」酒德麻衣挑了挑長眉,「就是有點啰唆。這是那幫人的職業病,他們隸屬於一家旅遊公司,做的是城市直升機觀光的項目。做旅遊的那些人,嘴巴都是閑不住的。」「你雇了一幫導遊去救他們?」

「敬業的金牌導遊。」

「路明非他會看出來的,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蘇錫恩說。「真不知道老闆突然發出這個奇怪的任務想什麼?」

「哥哥,這是我唯一能幫你的。」路鳴澤隱藏在黑暗中,身體也開始慢慢淡化,「其實零蠻適合你的,不過作為我的哥哥怎麼會沒有小情人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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