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我進警局的時候,天還是亮着的,出來時外面全黑了下來,已經是午夜時分。

今天白天啊,我手賤,受了些刺激拿着刀去捅了個女表子,然後被警察帶到這裏了,然後剛剛又被人保釋出來了。

北京的一月份深夜,零下十度的氣溫,外面紛紛揚揚地飄起了雪花,我剛走出來,就看見了那個我喜歡的男人。

此刻他正站在派出所外,平靜的面孔在看見我的那一刻發生了點變化。他長的可真好看,即使雪花落到了我的睫毛上埋住了我的雙眼,我還是能看清他。

我像一隻瘋狗一樣衝到他面前,抬起手就想抽他一巴掌,卻被他手疾眼快地制止住了,一隻大手狠狠地擒住了我的手腕。

「沈之涵,你想死吧?」他惡狠狠地問道,手一用力,我立刻被推倒在雪地里,雪才剛下不久,只在地面上覆蓋了薄薄的一層,公路上又冰又硬,我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我飛速地從地上爬起來,這時候的我,一定特別狼狽,可是誰他媽的還有心思管這個,我死死地盯着眼前這個男人,「想死我也不會傻到一個人去死,大家一起死啊!」

他咬緊了下顎,抬起右手反扣住我的腦袋,然後順着我的腦袋,那隻手又滑到我的後頸處,用力掐住了我的脖子,眼睛因為憤怒有些發紅,「你到底想怎麼樣?還沒鬧夠呢?」

「這就夠了?那女表子不還沒死嗎?」我縮了縮脖子,又哈哈大笑着仰起頭,「憑什麼這樣就沒事了?再說,該生氣的人是我,你他媽的有什麼好生氣的?」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前的男人琥珀色的瞳孔里發生了點異樣,緊接着他掐着我脖子的手鬆了下來,一邊說着「老子就該讓你在監獄里待着好好反省」,一邊將我打橫抱起扔進了旁邊的車廂里。大概是以為我真的會在他開車時和他同歸於盡,他用繩子綁住了我的手腳,把我扔在了後面,就跟綁架似的,然後把門關好,自己平靜地整理了下被我抓亂的衣服,坐到了駕駛座上發動了他的蘭博基尼。

他沒有堵住我的嘴,一路上,我都在詛咒他全家不得好死早點下地獄,把我窮盡半生學到的所有髒話,全部罵了出來。最後他忍不了,拐彎時使勁踩了腳油門,我躺在車後座上直接摔了下來。

我呲牙咧嘴,手腳都被捆住,要不然我一定會把手伸到他的方向盤那裏和他同歸於盡。

前面的人緩緩地抬了下眼皮,在後視鏡里漫不經心地看了我一眼,冷冰冰地說:「沈之涵。我可沒心思和你一起瘋,你給我老實點。」

他把車停在了他的一所公寓的車庫裏,然後解開了我腳上的繩子,生拉硬拽地把我拖進了他的房子裏,才把我手上的繩子給解開。解開的同時,我迅速地抬起手扇了他一耳光,他沒有躲開。

他淡淡地把臉撇到一邊,然後淡淡地問我:「得逞了?快樂嗎?」

「你要是死了,我就快樂了。」

他冷笑了下,把我推到卧室,沒有開燈就扯我的衣服,我立刻退後開始掙扎,他卻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一邊抓着我的手腕一邊冷笑着說道:「沈之涵,你不是一直想讓我碰你嗎?這會兒又給老子裝什麼矜持?」

「你少噁心我!」我大叫着,開始用腳踢他,「你不也一直不屑於碰我嗎?這會兒不裝了?」

不知道是我的話還是我的動作激怒了他,他直接把我扔到了床上,他身上很燙,和我冰冷的皮膚形成特別明顯的差異。

沒有任何前奏,我的第一次,在我剛滿十九歲的時候,給了我愛上的第一個男人,同樣也是我此時此刻最憎恨的男人。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身上全是青紫色的痕迹,他也好不到哪裏去,肩上和背上全是我的指甲印和牙印。

大概是因為心裏太難受了,身上的疼痛此刻對我來說已經麻木,我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起身走到廚房,在冰箱裏拿出一瓶冰啤酒,撬開之後沖回房間里把啤酒一股腦地全部澆到那個男人好看的睡顏上。他瞬間被那股冰涼的液體刺激清醒了過來。

「你有病啊?」他起身揪住我,「沈之涵,我不管你是真瘋還是假瘋,你應該知道惹火我的下場。」

我知道,當然知道。

可是這種時候,我還有什麼可怕的?啤酒倒完了,我掄起酒瓶,使盡全力砸到了他的腦袋上,冷笑着說:「知道能怎麼樣?不知道又能怎麼樣?你覺得我會怕你嗎?」

看着鮮血和啤酒從他額頭上緩緩流下來的樣子,空氣中夾雜着血腥和麥芽糖的香氣,我笑着笑着,眼淚就掉下來了,心裏卻是無比暢快。這麼多年過去了,除去小時候不懂事時的哭鬧,這是我十九年的人生中,第一次認真地掉眼淚,我喜歡他,也很恨他,這些情感,給我一種退則芒刺在背進則寒冰入骨的絕望。

這是2009年開始時帶給我的記憶,關於上一年欠下來的債。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別再假裝愛我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別再假裝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