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三

七三

這一場較量,呈現出了一邊倒的態勢,實力懸殊如此的巨大,可是小乙完全沒有想像到的!這般壓倒性的劍法,叫那人喘不過氣來,他雖然仍在勉勵支撐,不過,倒在芳姐的雙劍之下,也是遲早的事!這一戰幾時結束,多半是看芳姐如何打算了。

芳姐繼續施壓,那劍花紛飛,似乎又比之前更快了些!對方身上各處傷口,已然成了個血人,那模樣,還真是有些恐怖,就似將要被凌遲處死的犯人那般,活生生等著一刀一劍割在自己的身上!

芳姐突然收手往後退出兩步!那人剛才支撐得極是辛苦,這一下子壓力撤走,身子也是忍不住的往前傾斜!他一個不穩,便要往前撲倒,芳姐此時雙劍在頭頂之上交叉旋轉,卻是飛了起了一腳,直踢中了那人的胸口!那人往後飛走,直撞到了立柱之上。小乙看到了這一腳,亦是大為驚嘆,一個女子,也能有這般力道,實在讓人大開眼界!小乙此時方才明白,為何這許多秀坊弟子,都會願意來向芳姐請教,她果真是有大能耐的!

那人後背重重的撞在立柱之上,整個身子又被反彈了回來!小乙似乎聽到了筋骨斷裂之聲,對方受傷可是不輕!之前那些小口子,多有隻是外傷,而這麼一下,怕是要把內臟給震壞了!一口鮮血冒了出來,他想要將其咽回,可卻是包它不住,一口噴得老遠,差點兒弄髒了芳姐的衣裙!芳姐雙劍輕指地面,瀟灑至極,小乙即便看得不清,也是被她的風采所折服!這秀坊卧虎藏龍,果真不假!

芳姐往前一步,堅定至極,

「這一局,是我贏了!」

那人捂住胸口,講不出話來,他口中也是積攢了太多的血了!

芳姐又問一句,

「你剛才說過的話,可是作數?!」

那人輕輕點了點頭,看來也是心服了吧!呵,誰能想到,竟是這般容易,芳姐一人便把這局面扭轉過來。可他心裏還是有些發毛,總覺得哪裏不大對勁!

芳姐收了劍,阿果則是上前,欲要替她拿劍,芳姐把劍交到阿果手裏,這般看來,還真就像是一對母女呢!想到此處,小乙略一分神,可接下來,這殿中卻又突生變故!只見那人又再大噴了一口血,直往阿果身上撲了過去!這一下實在太過突然,阿果根本來不及反應!小乙看得出來,這傢伙是故意的,他也實在可恨,比試輸了,竟要用這污穢之物來噁心對方!阿果無法躲開,芳姐卻是怕那髒東西沾到她身上,於是一個轉身,用自己的身體擋下了這一口血!

秀坊弟子都很氣氛,兩人直奔到那人身邊,拿劍指向了對方,

「你個小人,難道還輸不起么!」

那人吐出了這一口血,似乎舒暢了許多,他雙手按在自己身上流下的那一灘血水之上,慢慢撐起身子,往後移了移,靠在了立柱之上。舒緩許多之後,方才笑着說出口來,

「我這不也是情不自禁么!」

二女欲要再討個說法,卻被芳姐制止,又聽芳姐說來,

「小桃小紅,退下吧!」

芳姐倒是好脾氣,沒有過多現難,又道一聲,

「希望你記住剛才說過的話!」

那人捂著胸口,想要大笑,可是傷口扯著,痛得厲害,最後也只勉強笑出聲來,他要講話,

「芳姐果然厲,厲害,佩服,佩服!」

芳姐回他道,

「既然是我贏了,就請信守諾言,安排你的人離開我秀坊!」

小乙明白,雖然芳姐勝了,但雙方的實力仍是不極不平衡,而且己方也有許多人還在對方的刀口之下,所以,還是需要盡量化解,而不是再與其正面衝突!所以,芳姐沒有下死手,那人方才有機會再出話來!不過,看對方那模樣,似乎也並無一點兒懼意,甚至眼神之中還帶着些欣喜,這可不大一般啊!

那人緩了緩,又道,

「我說過的話,自是會堅守的。不過,我現在身子痛得厲害,還是等我我歇息一陣吧!芳姐,你這般人物,不會連這點兒時間也不給我吧!」

芳姐思索片刻,微微點下頭來,

「好,就給你一柱香時間,到時若是再不遵守諾言,休要怪我劍下不留情!」

那人咳了幾聲,笑着回來,

「好,好,那就多謝芳姐了!」

那傢伙靠在柱子上邊,眼神在芳姐和阿果身上遊走,瞧看了一會兒,又是笑出聲來!那模樣實在猥瑣,讓人噁心!

阿果也看到他那眼神,哪能受得住,怒火直躥到沒少,大喝一聲,說來,

「你個手下敗將,還笑得出來!」

那人頭靠在柱子之上,往前方呸了一口,吐出一口血痰,雖然沒有吐到阿果這邊,但阿果也覺得噁心,往旁邊讓了開來!

那人這才又道,

「還說不是母女,誰能信啊!哎喲,看看這模樣,這身形,嘖嘖,你們看,你們看,就連屁股都是一樣的挺翹,真是看得我心痒痒呀!」

阿果大怒,又道,

「閉上你的臭嘴,信不信我一劍過去,給你的舌頭割下來!」

那人搖著頭,回道,

「要是你娘說這話,我還能信,就你嘛,多有會切到我的屁股了嘍!」

這話自是在嘲笑阿果的武藝太差,與芳姐相比,確實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這一句你娘,可不又讓人浮想聯翩!

阿果又道,

「你閉嘴,芳姐不是我娘,不是我娘!」

芳姐倒是談定得很,說道,

「阿果,清者自清,你莫要再說了!」

芳姐說話果真有用,阿果也是聽了她的話,咬住了嘴唇,沒有繼續與那人說話。

那人卻是興緻正高,又道,

「沒事,沒事,不承認也不打緊,反正對我沒什麼影響!哦,對了,芳姐,你剛才使的那一招,可是傳說中的秀坊絕學,『名動四方』么?!」

芳姐沒有回話,阿果也是不住眨眼,看來,她是不知道的!再看其他秀坊姊妹,亦是睜大了雙眼看着芳姐!小乙覺得奇怪,這劍招,難道還有什麼說法不成?!芳姐沒有回話,仍是極為淡定站在原處!

那人見芳姐未有回應,這又接着講來,

「我可聽說了,這『名動四方』,乃是百年前秀坊坊主公孫大娘所創,不是有句詩說得好么,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可不就是說的咱們公孫坊主么?!呵,我還聽說啊,這『名動四方』,歷來只是單傳,只有下一任坊主,方才有資格學得此一式!哎,若是這樣說的話,可就奇怪了喲,芳姐又不是坊主,嘖嘖,又是從何處習得的呢?!」

小乙回想之前芳姐使出的那一招,果真是密不透風,劍氣籠罩之處,寸草不生,又何況是人呢!小乙並不清楚這秀坊密事,可從那秀坊弟子們的臉上,也能看得出來,這「名動四方」或許真是坊主才能習得!

阿果一手緊緊拉住了芳姐,問道,

「芳姐,剛才,剛才那招就是,就是名動四方了?!哎呀,我可只是聽說過,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呢!」

不僅阿果好奇,其餘秀坊弟子亦在問她,

「芳姐,這真是名動四方么?」

「芳姐,這,這是真的么?!」

「……」

一時之間,秀坊這邊卻是亂了起來。

芳姐抬起手來,說了一聲,

「大家莫要着急!」

眾人立時安靜下來,靜聽芳姐又會怎麼來說!

芳姐左右看了看,又才說來,

「是,這確是名動四方!至於我為何會此一招,也是說來話長!」

吐血那位笑個不停,跟着說了一句,

「芳姐慢慢說,我們可不着急!」

芳姐停頓了片刻,又才開口,道,

「其實,這名動四方並非只傳坊主,只要你那資質,誰都可以來學!」

眾人一聽這話,也是齊聲嘆了一聲,這些位年輕女子,還有那年長的前輩,在秀坊之中待了這許多年,卻是從未見過這一招現世。本以為是坊主專有的權利,可此時聽芳姐說來,卻似乎人人都可以學!可這殿中許多人,難道真的沒有一人有那資質?!

阿果欣喜莫名,又問,

「芳姐,你可真是厲害啊,你說人人都可以學,那,那可不可以教教我們呢?!」

芳姐微微一笑,回道,

「這一招雖是厲害,可是極難練好,不僅需要堅強的意志,更重要的是資質與天份!若是領悟力不足,反倒會對自己有所損傷!所以,歷代坊主都會十分注意,若非天資卓越,品行良善之人,是絕對不會傳授給她的!後來,為了讓弟子們安心練武,也就把這一招說成是單傳!這樣說,你們應該能夠明白的吧!」

阿果不住點頭,眼中冒出火花來,

「芳姐,你說我們之中,又有誰有這天賦呢?!」

所有秀坊弟子都見着了剛才那一招有多厲害,心中當然都在想着,若是能夠習得,那自己必有質的提升!不過,剛才芳姐也說了,若非天資卓越之人,是絕對學不來的,大家應該都大概知曉的自己有多少斤兩,不過,仍是想聽聽,在芳姐的眼中,誰又會是那天之驕子!

芳姐輕嘆一聲,道,

「阿果,你算是一個!不過,未能從小磨練打造,性子又太急,無法安心練武,所以啊,到現在仍是什麼都學不會!可惜了,可惜了!」

眾人驚呼,這阿果,來了這一年多,芳姐親自教學,卻仍然還未入門,這樣的人,竟也是天選嬌子?這,這也太沒說服力了吧!

阿果手指著自己,滿臉驚愕,問道,

「我,我?不會吧,我,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芳姐笑笑,回道,

「我為什麼會對你好,首先是你聽我的話,再者便是因為你的武學天賦,只可惜,你的心思不在此處,所以也很難成事!我嘗試幾次過後,最終還是放棄了!」

小乙仔細回想,確是如芳姐所說,阿果手長腳長,亦是十分靈活有力,身材比例極佳,與芳姐幾乎一模一樣,這樣看來,或許還真是如芳姐所說,是個練武奇才!不過,你再有天份,沒有後天的努力,也是不可能有所成就的!是啊,古語也道,千里馬常有,但伯樂不常有,實是真理也!再想想看,芳姐對阿果這般好,或許還有想要將她好好培養的意味,只是阿果無心習武,也是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

那人大吐了一口血水,弄得好不大聲,而後接芳姐話,道,

「哈哈,這阿果是芳姐你所生的,當然繼承了你的天賦嘛,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那傢伙又提起了此事,之前說起,大家還能一笑而過,可如今聽說阿果也有這天份,怎麼不叫人起疑!芳姐可是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若阿果真是她的女兒,有這天賦也就能夠說通了!

芳姐回頭看了那人一眼,輕笑一聲,轉身過來,向著眾人道,

「我早說過了,阿果是我偶然間救回來的,她孤苦無依,秀坊好心,所以才把她留了下來!她不是我的女兒,這點大家一定要相信我!」

小乙心想,如今看她二人,還真像是一對母女,若非多年之前與阿果相識,還真就要信了那人的話了!小乙再看那秀坊弟子,臉上表情也道出了一切,呵呵,她們還真就信了喲!

阿果此時倒是興奮了起來,忙道,

「芳姐,芳姐,我真的有這天賦?我以後好好學,你教我,好不好,好不好?!」

這阿果也真是的,這都什麼時候,還來說這有的沒的,你若是想學,把這些人趕走之後,芳姐又怎會不教你呢!

芳姐回她道,

「好,好,你若是能夠控制住自己情緒,我也會適時教你一些,不過,可不能再任性妄為了!」

阿果拍起手,大笑說來,

「哈哈,哈哈,待我學成之後,可就再也不怕那什麼瑤兒了!哼,到時候肯定把她打個落花流水!」

呵,這小女子,竟是想起了瑤兒來,那日第一次見,被瑤兒打得很慘,這時聽說自己竟是極有天賦,可不就生起報復心來!不過,小乙明白她的性子,又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練得成呢!多半也只是三分熱度過後,該怎樣就怎樣了!

芳姐笑了笑,又道,

「好,好,只要你好好學,總會學有所成的!」

芳姐伸手摸了摸阿果的臉頰,而後又慢慢轉過身去,對那人道,

「嗯,一柱香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吧,是該兌現的時候了!」

那人一手捂在胸口,嘗試着站起身來,幾經掙扎,最終依靠着那柱子,終於站了起來,

「我說芳姐,你這一柱香燃得也太快了吧!」

芳姐回道,

「嗯,快帶着你的人去吧,不送!」

那人掩嘴咳了兩聲,又道,

「我是想走啊,可是,可是現在已經沒有走的理由了啊!」

他竟是說出這樣話來,實在是氣人,難道是想要反悔不成?

芳姐冷冷道,

「無恥之徒,不守信譽!」

那人卻是一點兒不着急,畢竟他手中還有那許多人質,芳姐再怎麼厲害,也得掂量掂量!

那人不急不緩說來,

「嗯,芳姐你說說看,我又是哪裏不守信譽了呢?!」

芳姐一手輕扶,阿果手中的雙劍,眨眼之間,便又到了她的手中,兩劍輕指前方,帶出一絲殺氣!

「既然如此,那也就只有一戰了!」

芳姐講出這話,持劍的那些位秀坊弟子,又是紛紛抬起手中長劍!是啊,與這些人有什麼可說的,他們是怎樣的人,與他們又哪有道理能說,不如直截了當,廝殺一場來得痛快!

那人伸出一手,那手上沾滿了血,食手輕擺,而後笑出聲來,

「非也非也,芳姐,你這麼着急,不就是不想承認嘛!」

他這話可是把眾人給問懵了,這個,這個又是什麼意思呢?!小乙思索一陣,還是沒能想得明白!

那人大笑,可又扯動着傷口,咳嗽不止,而後把手放在面具之上,又道一句,

「大家難道就沒發現一點兒異常么?!」

眾人仍是不解,紛紛把目光投向他!他呵呵笑了兩聲,把身子正了正,又才接着道來,

「我為何不走?哎,只因我與芳姐的較量啊,還沒完呢!」

哎,這又是什麼意思,就是個三歲孩童,也知是芳姐勝了,他竟是說出這樣話來,豈不丟人!不過,小乙又一想,他既然能夠說出這話,必然還是有他的道理,那便好好聽他又有何種解釋!

那人笑道,

「芳姐,我雖受傷頗重,但這破刀,還是拿得起來,可你呢,那劍還能使得出么?!」

小乙瞪大了雙眼看向芳姐,芳姐雙手雖然握著長劍,但那手指卻並未握緊,並且還有微微顫抖,一不小心,便會掉落下去!小乙大驚,芳姐這是怎麼了,怎會連劍都拿不住呢!

那人笑個不停,他的手下們,也都跟着笑出聲來,這場面十分詭異,讓人心頭髮毛!再看秀坊這邊,皆是驚訝無比,不敢再出一聲!對方的聲勢越發大的,這大殿似乎都在顫抖,芳姐手裏長劍再拿不住,哐當兩聲,落到地上!一個用劍的高手,連自己的長劍都拿不住,想來也是受了過重的傷!可剛才明明是芳姐佔了絕對上風,也沒見着對方出手傷到她,她又怎會受傷呢,小乙實在是想不通!

芳姐身子一軟,再也堅持不住,往側方倒了下去。阿果連忙來扶,卻是被芳姐一齊帶倒。二人倒在地上,立時又有幾位秀坊弟子持劍圍攏,將她二人護在中間!

那人吐了口血水,又道,

「嘿嘿,芳姐有點小心思,她與我試上幾招,便知若不使出這絕招,定是很難勝得了我,所以啊,懶得再過多試探,直接用上最厲害的招數!是,我是招架不住,敗下陣來,不過,也沒說這比試已經結束了啊,呵呵,你們看,我這不就反敗為勝了么!你們只知道名動四方,卻不知使出這一招,對自身也是極大的挑戰,你若讓她再來一次,定是不可能的啦!」

那人傷得不輕,說了這些話,又是喘了好一陣,方才又接着說來,

「有時候啊,還是得多多變通才行,你一時的心慈手軟,也許就會導致滿盤皆輸!哈哈,女人就是女人,人家名動四方誰人能學,又怎會一一告知你們,阿果是不是芳姐的女兒,跟你們又有什麼關係,你們的命都在我手裏,還要關心這許多,真是不可救藥,不可救藥!哈哈,哈哈!」

那人突然變了個臉色,模樣十分嚇人,他嘴角一揚,又道,

「這樣看來,還是我勝了!之前怎麼說的?你們啊,有一個算一個,跟着我這些兄弟們回去,你們也放心,兄弟們不會虧待了你們!你們也得想清楚了,若是不允,那便先奸就殺,死後屍體扔到江中餵魚!」

這話音剛落,便有女子大聲叫喊起來,

「芳姐,芳姐是中了劇毒,芳姐是中了劇毒啊!」

小乙身子一顫,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是啊,芳姐並未受到外傷,也多半是中了毒了!再想想看,小七她爹爹突然出現,而說到關鍵處,卻又是閉口不提,這樣看來,或許真就與那毒神有關!與毒神有關,那必然不會有什麼好事,眼前這一幕,不就說明了一切么!在不知覺間向對手下毒,這等手段,可不是經常能夠見到的!

那人又吐了一大口唾沫,道,

「哈哈,是,她是中了毒,怎樣,這毒可還夠味?!」

秀坊弟子義憤填膺,又道,

「你這豬狗不如的賊人,竟是用這等手段,真是太卑鄙了,太卑鄙了!」

那人笑出聲來,又是一陣咳嗽,吐掉一大口血,又才回道,

「我二人比試之前,也未說過不能用毒啊!哈哈,你們說說,是不是這個理!」

他講完這一句,吹起了哨子,用他能夠發出的最大聲響,吼了一聲,

「兄弟們,幹活了!」

話音一落,這幾十位壯漢也是吵嚷了起來,哇哇叫喚著,要去搶個秀坊姑娘回去!這雙方剛一觸碰到,可就立馬戰在了一處!正此時,卻聽得另一男聲響起,而後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從那窗前飛入,左突右閃,一轉眼,便來到了那戴着面具的男人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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