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正是因為這樣,谷凝香天下第一神醫的地位開始受到了挑戰。太子雖然病著,但是能說能走,偏偏就是不能處理政事,那麽這個神醫的診斷是否有待商榷?

谷凝香雖然不是很在意天下第一神醫的名頭,但一直背着這個黑鍋,受盡大臣們的白眼,卻有如芒刺在背。

雖然皇帝也是重病,可沒人敢說她一句,因為皇帝本人拒絕治療,欲采巫醫之方,她即使勸阻也無濟於事。不過太子的事就不一樣了,畢竟從頭到尾都是由她診治,想推卸責任都不知能推給誰。

她原本膽子就不大,現在成天只敢躲在太醫舍,偶爾一道旨意或是其他官舍來的命令就讓她緊張得要死,怕太子那裏萬一被拆穿,她十條命都賠不完。

陸樽對她這種膽識着實哭笑不得,索性把太子的令牌暫時借給了她,這塊令牌可以要求宮裏的侍衛隨行保護,甚至是讓他們全天守着太醫舍,就算有對她不利的命令前來,也能暫時擋上一擋,這才讓谷凝香微微鬆了口氣。

雖然她希望自己永遠用不上。

這一天,小毛子送來的消息讓谷凝香瞪大了眼,難得說話也大聲了起來。

「什麽?你說平南王因為擔憂太子的病,要自個兒帶大夫來替他看?」說到專業領域,谷凝香就自信了起來,「有哪個大夫知道我在這裏替太子診治,還敢過來毛遂自薦的?」

「聽說是個巫醫。」小毛子老實說道,還賣了個消息給她,「平南王與當今皇上一樣篤信巫醫,他說他的麾下有位巫醫十分靈驗,只要能當面為太子祈福,日後太子必定百病不侵。」

「巫醫!」聽到這兩個字,谷凝香的細眉深深地皺了起來,「竟是巫醫,太子怎麽說?」

「太子希望你不要涉入這件事,平南王回宮時,他希望你出宮避一避。」小毛子說道。

避一避?怎麽可能。谷凝香沉下一張俏臉,「我要去找太子。」說完,她便踏出了她最近躲得很好的太醫舍,直奔東宮。

原本以她的品級要主動面見太子,需要經過重重的關卡與通傳,但如今因為她正在替太子治病,身上又有太子令牌,加上小毛子跟在後頭,所以她很順利地來到了陸樽面前。

陸樽正悠哉的靠在躺椅上喝茶,不時還咳個兩聲或裝暈。

服侍他的還是上回那三個宮女,只是顯然她們都被陸樽那慵懶的俊美模樣迷得七葷八素,能傳給自家主子多少訊息就不知道了。

他揮了揮手,撤下了幾名宮女和小毛子,隨即一臉興味地對着谷凝香說道:「還沒到複診的時候,香妹妹如此興緻勃勃的來找本宮,是想念我了?」

「想念你個……」谷凝香險些罵了出來,但他一記饒有興緻的眼神,讓她剩下的話硬生生的收了回來,只能不自然地改口,挑明了來意,「杯子哥,對於平南王回宮時,你對我的處置,我有意見。」

「哦?什麽意見?」陸樽挑了挑眉,他這回可是真的為了她着想,沒有開玩笑的成分。

「平南王竟帶巫醫來替你診治……我絕對不允許!」谷凝香有些咬牙切齒地道。

難得見她如此動氣,他不由好奇問道:「為什麽?」

「巫醫怪力亂神,蠱惑人心,且他們就算有些草藥知識,醫治人的起因也都是想控制人的信仰及神智,這種不肖之徒還敢掛上醫者之名,簡直是醫者之恥!」

聽她說得大義凜然,陸樽更加有興趣了,「看起來你和巫醫的仇恨不小啊,他們哪裏惹到你了?」

「不是惹到我,而是我的師門祖訓就是與巫醫勢不兩立。」谷凝香難得說起了自己的來歷,「我們醫仙谷講求的是濟世救人,並秉持醫聖之至理,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志,無慾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願普救眾生之苦。」

說着,她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然而巫醫卻是完全與此理背道而馳,救人起於私心貪慾,毫無惻隱之心,也不顧眾生之苦,所以本門遇到巫醫,能夠破壞其陰私技倆是最好的。」

「所以你真的要自己面對那巫醫?」陸樽少見地正經八百起來,居然還有些苦口婆心,「你要知道,平時本宮逗你歸逗你,這回本宮可是認真的。因為平南王這次回宮,不管出什麽招,本宮都會讓他鎩羽而歸,到時候你肯定會成為平南王的出氣桶,你不怕嗎?」

「我不怕。」雖然是這麽說,谷凝香卻是吞了口口水。

「還有那巫醫的醫治……」陸樽頓了一下,彷佛很為難似的說道:「聽說很喜歡以毒攻毒?什麽蜘蛛、蠍子、蛇蟲蜈蚣之類的,全都放出來爬啊爬……」

「是不會放出來爬,只是會製成蠱。」谷凝香想像著那畫面,強自撐住的勇氣在她的俏臉上果然有了些崩壞。「只是治病……應該不會用到蠱?」

「誰知道呢,說不定他別出心裁?又或者平南王想趁著這個機會,令巫醫用蠱控制本宮?」陸樽思索著,這番話倒不是糊弄她,而是可能性很高。

「那我更要在了。」谷凝香正色道。

「好吧,既然你堅持,我也樂得有你在旁幫襯。」陸樽微微一笑,她的勇氣倒是令他有些開了眼界,只不過骨子裏的恐懼真是那麽好克服的嗎?

看了她兩眼,他又道:「那麽你可以回去準備了,平南王只怕近日就會回到宮裏。」

「好,我馬上去準備。」谷凝香用力頷首,就要離開。

「對了,如果那巫醫真要下手,應該是無形的吧?既然你準備充分,若他暗中放蟲的話,你可要擋在我前頭啊……」

谷凝香表情一滯,聲音有些乾澀地說道:「我、我這裏有驅蟲葯,你先帶在身上預防。」她連忙從身上掏出一包葯,塞到陸樽手裏。

「萬一他使出了什麽迷惑我心志的毒煙毒霧之類的呢?說不定中了會渾身發癢,讓我自己抓得體無完膚,血肉模糊,你也要替我防著啊……」一聽到她結巴他就樂了,她明明心裏怕得很嘛!

谷凝香想像那畫面,神情越發難看,甚至有些慘白,又急急取出一個藥瓶,同樣塞到陸樽手中,「我還有寧寧寧神丹,你覺得不對就服、服下,可保神神神清目明。」

「那如果他們暗中的手段用了都沒奏效,改為直接對我明槍明刀,讓那巫醫冷不防的刺殺我呢?你是否也要擋在我前面?」陸樽有趣地問道。

谷凝香這下終於聽出他又在逗她了,不由慢慢地轉向他。這一次她還是從懷裏拿出一個香包,慢慢地放在他手裏,卻沒有再解釋什麽,轉身就走。

「香妹妹,你還沒說這服藥又是什麽作用呢。」陸樽對着她的背影追問。

谷凝香的腳步顯然加快了些,但她的聲音仍清楚地傳了回來,而且字正腔圓,絲毫沒有結巴,「那是自爆丹,若是巫醫太靠近你,欲對你不利,你就自爆吧,來個同歸於盡,也算是造福百姓了。」

在陸樽聽得一愣一愣的時候,她早已溜得不見人影。

他不由神情古怪地打開了香包,動作還不敢太大,怕那自爆丹真的會自爆。

待他從香包之中取出自己的太子令牌之後,他不由噗哧一笑,搖了搖頭,一向促狹的目光露出了幾分興味,「靠侍衛保護我?不是廢話嗎,這傻丫頭……」

不出三日,平南王蘭承志已然轉回京師,然而他尚未述職,也還沒拜訪師效平,卻是直接帶着巫醫來到了東宮。

陸樽知道他要來,早就做好了萬全準備,於是當蘭承志來到他面前時,看到的就是一個臉色慘白、精神不濟的太子。

蘭承志是武將出身,說話嗓門不說大,還霸氣十足。他先向陸樽寒暄問候了兩聲之後,矛頭立刻指向立在一旁的谷凝香,「谷太醫,太子因病不能視事,令朝政停擺,你醫治太子多時,竟毫無進展,該當何罪?」

「下官……」被平南王這麽一吼,谷凝香眼淚差點飆出來,陸樽自己不想好她有什麽辦法?可是她一向在外的形象是清冷淡漠,甚至可以說是沒什麽情緒,於是她垂下眼,掩飾了驚慌之後,淡然回道:「王爺言重了,殿下的身子已逐漸轉好,相信不久便能回歸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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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你穿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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