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奕殊大人

聽到顧天驕的分析，顧雲影沉默了下來。

她伸出雙手，掐了掐自己的臉，將柔嫩的臉頰往外使勁拉長。

顧天驕望見她的幼稚舉動，無奈扶額，問道：「你在做甚？」

「我在看看我的臉有多大，竟然能影響這個地獄秘境裏最重要的通天祭。」顧雲影鬆開了自己被掐紅的臉，嘆息道。

當她從河流中蘇醒過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是恰巧流落到了衡山部落的附近。

結果，現在顧天驕卻說，她是被故意拋到這裏來的。

那就很有說頭了。

那隻黑色的大手，實力恐怖，但是一根手指頭都能碾死她，為何還要費盡心思地將她弄到這裏來？

而且那黑色大手的主人，貌似與血湖之主有某種淵源。

這通天祭，也不知道祭的是什麼？

難道真是頭頂的這片天？

顧雲影的心裏越想越發毛，只能用這種幼稚的舉動，來驅散一下心裏的恐懼感。

她躺在溫暖的被窩裏，原始部落的夜裏，漆黑無比，連一根火把都沒有，不見絲毫的光明，唯有忽遠忽近的蟬鳴鳥叫，以及偶爾傳來的野獸嚎聲，才讓顧雲影感受着周遭環境裏的鮮活生命。

——

衡山部落，瘴氣林外圍。

「這是顧雲影留下的記號。」顧千雪指着地上的一堆石頭，篤定地說道。

謝應是切了一聲，剛想詢問她是怎麼知道的，然而等他上前仔細一看，也恍然大悟道：「沒錯，是顧雲影那女人擺出來的記號。」

兩個人都圍着地上的這堆石頭，同時沉默了下來。

只見那堆大小不一的石頭，卻是擺出了一個完美的哭臉和挑釁的中指。

「按照那中……手指的方向，就是衡山部落的所在，看來她已經潛入衡山部落，但因為某些緣由無法出來，想必衡山部落中有極大的危險，我們不可貿然行動。」

顧千雪皺起眉頭，努力地思考着這個記號的意義。

「這麼謹慎？萬一這記號是讓我們快點進入衡山部落呢？」謝應是唱反調般的說道。

雖然不悅，但顧千雪還是解釋道：「以她的性格，若是想要讓我們快點進去，應該會擺出一個笑臉才對。」

哪怕特別特別不想承認，但顧千雪發現自己和顧雲影待久了之後，竟是越來越明白她的做事風格，甚至連自己也有些往她的風格在靠近。

不行，她不能成為第一個「顧雲影」。

她會被打死的。

「有點道理。」謝應是摩挲著下頜，又抬頭詢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顧千雪也抬頭看向他，問道：「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我現在一點自保之力都沒有，只能聽從你的安排。」謝應是的雙手一攤，滿不在乎地說道。

顧千雪知道這傢伙是仗着自己能復活，所以才會這麼肆無忌憚。

偏偏她對謝應是也無可奈何。

謝應是看她一籌莫展的樣子，蹲在顧雲影留下的記號旁邊，仔細地觀察著，而後問道：「首先，我們要搞清楚，衡山部落之中究竟有什麼危險，竟然能讓顧雲影那女人困在其中。」

「其次，我們一覺醒來，恰好被河流衝到衡山部落的附近，而不是被那張黑色的大手直接碾死，定然是有緣由的。」

「個中緣由，說不定就在衡山部落。」

謝應是做出的邏輯推測，幾乎與顧天驕的推測相似。

「看來，我們必須從側面了解衡山部落。」顧千雪很快就明白謝應是的意思，沉聲道。

既然不能進去了解，那就去找出來的人了解。

決定好了之後的行動，顧千雪和謝應是一起躲藏在衡山部落的外圍附近，她們在等待着衡山部落出來巡邏和負責打獵的人。

令她們驚訝的是，從衡山部落里出去的人，比往日裏要多得多。

還有一些被馴化的飛禽，腳上綁着傳訊的信紙，撲稜稜地飛向了不同的遠處。

顧千雪乘機追蹤一隻信鴿，將其打落下來。

她將信鴿腳上的信紙給摘下來，再將鴿子拿給謝應是，準備當做今晚上的烤鴿子吃。

因為各個部落之間的文字元號以及語言，都各有不同，所以從衡山部落里發出的信紙上面不是一段文字，而是一段覆蓋在紙上的靈力。

那靈力尚算微弱，但足以震動空氣，從而製造出語音說話的功能。

「通天祭，三日後進行，準備好祭品，速速前來。」

顧千雪聽不懂那語音中的啰嗦話，只能簡短地拼湊出最中心的意思。

她低下頭，與剛巧抬頭的謝應是，彼此對視一眼。

「通天祭。」

兩人不約而同地重複道。

雖然他們不知道通天祭是什麼，但對於衡山部落來說，應該是極為重要的，否則也不會到處發消息。

「難道這通天祭有什麼特殊之處？」

她只得到一個名字，其餘的信息一概不知。

然而，謝應是蹲在地上，若有所思的樣子，道：「我以前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

「通天祭，顧名思義，那是為了溝通天神才舉辦的祭祀典禮，在數萬年之前，以外道成神的那些神祇們，都會定期舉辦通天祭，以此來鞏固自己的信徒和信仰。」

「可自從剔除外道神祇之後，通天祭這個名字早就消失在古籍中，若非我當初為了兄長……」

謝應是的話戛然而止。

他抿了抿唇，心中暗自懊悔，最近實在太懈怠了。

自從跟着顧家的那兩個女人之後，不需要再去面對陰謀詭計，也不需要再去殺人，只需要跟在她們旁邊，偶爾吵吵架，竟是讓他的心態放鬆了不少，剛才差點將最重要的秘密都泄露出來了。

顧千雪瞥他一眼，看破不說破，就當剛才的說漏嘴不存在，繼續說道：「那按照你的意思，這通天祭是為了那名在部落之中自稱神明的修士而舉辦的？他想要鞏固自己的信仰？難道他真的想用外道成神？」

謝應是搖了搖頭，沉聲道：「不好說，外道成神的條件極為苛刻，稍有不慎，就會迷失自我，走火入魔。」

「那顧雲影是被那名修士困住了？」顧千雪揣測道。

謝應是卻不太贊同：「問題是，那個裝神弄鬼的修士，為何要困住顧雲影？」

「貪圖她的美貌？」

顧千雪下意識地說道，旋即發現，這句話像極了顧雲影的欠揍口吻。

「美貌？」謝應是有些無語。

但轉念一想，他又覺得，那修士看上顧雲影的美貌，從而將她強留下來的可能性，竟然是最大的。

因為從其他部落里的傳言來看，那名喜歡裝神弄鬼的修士，無疑是個老色鬼。

兩個人面面相覷地看了兩眼，隨後將目光放在了烤鴿子上。

在簡易篝火上，被烤的外焦里嫩的鴿子肉，雖然肉不算多，但也是聊勝於無了。

顧千雪默默地分走一半烤鴿子，一邊吃，一邊思考着顧雲影的近況，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很多需要打馬賽克的畫面。

然後，她使勁搖頭，將這種畫面給驅散出去。

顧雲影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女人，如果真的慘遭不幸，她肯定會攪得天翻地覆。

「沙沙沙。」

驀地，當她們吃完烤鴿子肉之後，遠處傳來了一陣動靜。

謝應是率先站起來，將用石塊壘起來的篝火一腳踢散，再將燃燒殆盡的枯枝用草木覆蓋，將他們存在的痕迹徹底遮掩。

等他熟練地昨晚這一切之後，不等他開口，顧千雪就抓起他的手，飛也似地躲進了後方的樹林里。

兩人的動作太過默契，連一個眼神都不需要。

這樣的熟悉讓謝應是感到詫異。

他被顧千雪拽著往上飛，腳踩粗壯的樹枝，躲在了一株茂盛的樹冠底下。

在她們藏起來之後，果然就有一行人追着蹤跡，浩浩湯湯地走了過來，從腳步聲來聽，人數不下於五十。

顧千雪使用斂息術，藏匿自己的氣息。

同時，她抓着謝應是的手沒有鬆開，而是暗自給他送了一縷靈力，讓他趕緊也使用斂息的手段。

謝應是無聲地笑了笑，不多時，也隱藏住了自己的氣息。

顧千雪不懂他在笑什麼，只是專註於那群突然出現的人，將靈力極為微弱地分散在風中，想要聽一聽那些人的談話。

「大人，您看這裏！雖然掩蓋痕迹的手法很取巧，但是做得很粗糙，應該是時間太過倉促了，他們定然沒有跑太遠，請下令讓我們在四周進行搜查吧。」

有一名青年的聲音響起，帶着無比的嚴肅和恭敬，像是在給一個地位極高的大人物進行請命。

聽到這裏，顧千雪的眉頭微微蹙起。

就連謝應是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因為他們不想打草驚蛇。

等那青年彙報完之後，那位被稱作「大人」的人，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不必，可能是哪個饞嘴的部落中人，瞧見那信鴿身上的肉過於肥厚，便起了饞嘴的念頭，等我們回去之後，再進行盤查吧。」

那大人的聲音朗潤如玉，溫和有度，聽起來比剛才那名青年的歲數還要小一些。

眾人聽到他的話，無一敢反對，紛紛齊聲道：

「遵命，奕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