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睚眥必報

人？

聽到這消息，顧潯反而弄不懂杜仲了。

「杜仲送的，乃是一份大禮。」就算霍青知曉，可能是杜仲殺死了大殿下，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份大禮。

顧潯只得出去看看。

杜仲送來的是三個人，為首的便是那獨眼男。

押送那三個人的，是一名其貌不揚的武夫。

「他們，是誰。」顧潯充滿敵意的的看着那武夫，「杜仲送他們過來，有什麼目的。」

那武夫跪下，「這三人都是蠱師，乃是造成晉國這些日子以來的罪魁禍首，他們投靠殿下，但是殿下知曉他們的所作所為，實是可惡，便假意留下了他們，實則想辦法控制了他們，將他們送給皇上，是祝賀皇上正式登基的大禮。」

武夫說的認真。

顧潯卻是不信，「怎麼，杜仲這一次，又要將事情推到別人身上，將自己洗個乾淨了嗎？」

昔日朝堂上的那些貪官污吏，哪個不是追隨杜仲的。

可是他們出事的時候，杜仲也是眼睜睜看着，將自己洗的一清二白，沒有留下絲毫把柄。

「皇上幼年時前去軍營乃是殿下推薦，這些年來，殿下一直關注著皇上的成長，陸將軍一直向殿下彙報著皇上的改變，可以說殿下算是看着皇上長大的。」武夫這樣說，顧潯的情緒的驟然大變。

「你說什麼！」

陸師傅，竟然是杜仲的人！

「不可能！」顧潯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上前揪著武夫的衣襟，「這不可能。」

文靈在屏風后聽着，旁邊站着容秉也是連連皺眉。

「陸將軍，是誰？」文靈皺眉。

她這倒是沒有聽顧潯提過。

「陸將軍，陸隨，乃是從小教導皇上武功，教皇上行軍佈陣打仗的將軍，可以說是皇上的師傅。」容青道，「那時候陸隨乃是一名副將，因為皇上畢竟是皇子，所以也是由陸副將教導。只是……後來在戰事中，陸副將為救皇上身隕，之後被追封為了驃騎將軍。」

文靈一怔。

為了救顧潯身死？

武夫倒也沒有怕，只是將杜仲交代的事情說完，「殿下問皇上，可還記得皇上離宮前，他對皇上說的話。」

顧潯一怔。

好一會兒，手才緩緩鬆開，「杜仲，他到底想做什麼？」

武夫才說明來意，看着那些跪地的蠱師，「一個人，換一年的時間。」

這裏一共三人，杜仲他要三年的時間。

顧潯眉頭緊皺，「杜仲他害死了父皇，害死了皇兄，他還想做什麼！」

三年，難不成還要他給杜仲三年時間，讓他強大嗎？

面對顧潯的質問，武夫沉默了好一會兒，從袖口中拿出了一封信，「這是殿下，讓我交給皇上的。」

顧潯死死的看着那封信，容秉擔心這其中又是有什麼，想要阻止。

但是最終顧潯還是打開了。

看了那信上的消息，顧潯最終還是轉身，「你走吧，這件事我要再考慮考慮。」

武夫也沒有強求，只是點頭。

最後容秉還是讓人將武夫送走。

至於那三個蠱師，不管怎麼樣，這些日子以來對晉國造成的惶恐到底是真的。

「那這三人皇上要如何處置。」霍威看着那三人。

沒等顧潯開口，為首的獨眼男嘿嘿一笑，「驅逐不成，這一次，想要殺了我們嗎？」

顧潯看着那獨眼男，獨眼男又道，「晉國會如此，都是報應，都是報應！」

不得不說，男子低沉沉的聲音，聽起來讓人耳膜發顫。

陰沉沉的氣息無聲瀰漫。

顧潯看着那男子，眯了眯眼，冷聲道，「丟進刑房，眼刑拷問，三日後掛在城門示眾一月。」

「是。」

霍威點頭，便讓人將三名蠱師抓取了刑部。

其實那蠱師在說這話的時候，霍威倒是動了動唇。

門口的文靈看見了霍威欲言又止的神情，心頭倒是有些猜測。

只是現在顧潯倒是想獨處，便讓人都退下了。

霍威也只得出來，朝着文靈行禮準備退下。

文靈道，「霍將軍似乎有話要說。」

霍威沒想到文靈觀察如此心細。

好一會兒道，「只是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霍威的年歲比起顧凜還要大上不少，父子二人有一直追隨先帝，倒還真的知道一些事情。

「霍將軍這邊請。」文靈輕聲道，邀請霍威去了御花園。

容青還有幾名宮人跟在身後。

「方才，霍將軍想要說什麼。」文靈道。

霍威頓了頓，「只是想起了父親所說的一些事情。」

「過去的事？」文靈問。

霍威點點頭，「只是有些眼熟，皇後娘娘應當知曉，先後是死於何物的。」

文靈想了一想，「是蠱毒。」

霍威點頭，「先後是先帝從蠱寨中救出來的。」

蠱寨，當初晉國還未建國時，先帝便與幾個結義兄弟路過蠱寨的時候，發現那寨子裏的人實在是陰狠，竟用活人試蠱，而且當時的蠱術還不成熟，包括現在也經常出事，但是對於當時還算是普通人的先帝來說，這種法子實在是太過於殘忍，所以他們便救出了先後幾人，滅了整個蠱寨，但是不想其中還有人活了下來，並且一直在找先帝尋仇。

後來晉國建國后，原本先帝已經忘記了這些事情。

卻不想那些蠱師又出現前來報復，加上當時姜菀兒身上還有蠱，先後不得不研究蠱術，但是自己卻因意外身亡。

因為先後的意外身亡，先帝將怒意發在了那些蠱師的身上，設計將他們抓了起來，下令嚴懲。

「嚴懲？」文靈皺眉，「這件事，皇上不曾說過。」

霍威卻道，「這件事，先帝自然不會告訴皇上。只是驟然失去了心愛的人，皇上是先帝的兒子，自然不能承受先帝的怒火，所以先帝將怒火發在了那一批被抓的蠱師身上。」

文靈聽后一怔。

「所以……他們受到了很嚴重的懲罰嗎？」

霍威點點頭，「當時我還年幼，沒有參加過但是隱隱記得爹說過，先帝行事殘忍，不肯殺了對方，反而還放了對方一條生路。」

既說是殘忍，那對其做的便不是什麼好事。

文靈可以想像道。

「先帝，行事殘忍……」

霍威頓了一頓，「至少在對待自己不喜歡的人上，先帝行事，確實有些睚眥必報。失去先後之後，先帝便一改之前的作風，頹靡不起，這些年來，霍家雖然始終忠於先帝，但是卻也聽到文武百官私下有所討論，包括先帝一意孤行執意開戰的事情。所幸的是大皇子聰明，能夠從大皇子身上看見希望，所以霍家也一直堅持着。」

「竟……是這般。」文靈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般事情。

先帝，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文靈擰緊了眉頭。

當然，這個問題誰也不知道。

年輕時的先帝和年老時的先帝，判若兩人。

就像是隨着時間的流逝，再好的東西都會隨着時間腐爛一樣。

文靈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多謝霍將軍，這件事情若非皇上主動問起，還請不要告訴皇上。」

「是。」霍威點頭。

霍威退下后，文靈在御花園走了一會兒，身後的容青始終不明白，「娘娘，為何不讓皇上知道。」

「容青，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文靈問。

容青一怔，點頭道，「記得，那時候皇上是為向齊國借兵，同時發現了大皇子的下落。」

「阿潯之所以會堅持，都是建立在，他所信任的人都是好人。他為什麼執意認為杜仲一定是有罪，一定害了顧凜和先帝，因為這樣會讓他找到方向。阿潯是個很注重感情的人，他將他的責任，他所能做的所要做的事情，都傾注在了感情里。當他心中帶着不甘嫉恨的時候，他整個人也不會再公平，他會影響自己，如今他是一國之君，影響自己就會影響整個晉國。加上因為他種過蠱的原因，他可能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好不容易，才讓他相信，不論是先帝還是顧凜都是為他好，讓他放心心底的那一絲介懷。在阿潯的眼裏，顧凜是好的，先帝也是好的，所以他登基后所做的決定，才會猶豫不決，瞻前顧後。」文靈輕聲道，「除非阿潯自己想明白，否則，貿然推翻他從前所有的認知，對他內心來說又是一場浩劫。」

顧潯想的是簡單，可也正是因為想得簡單，所以很多事情只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那一面。

相比起來，文靈更覺得，先帝能坐上晉國之位，晉國能到今日，絕對不是普通的手段。

當日她從齊國到晉國，分明是與顧潯定下了婚約，可是先帝卻遲遲不願意對外宣佈，可見先帝心中確實有自己的心思。若是文靈猜測的沒錯，先帝當是那般嫉惡如仇的人，正如因為顧凜的聰明對顧凜的喜歡，因為顧潯無意間害死了先後，而對顧潯的不喜歡。

不過這件事文靈始終沒有告訴顧潯，也沒有必要告訴顧潯罷了。

如果這般說來，杜仲所做的一切，說不定確實有自己的緣由。

若是顧潯能想明白，只要杜仲沒有做到危害百姓的事情，沒有讓百姓對其喪失信任，那麼就絕不是對杜仲出手的好時機。

反而這個時候看看杜仲想做什麼，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