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出征
「嗡……」汽笛長鳴，浪花翻飛，一艘艘線條清練的軍艦緩緩駛出碼頭泊位，在外海區域逐漸排成了浩蕩的陣列。裊娜煙霧被微風吹到桅頂，將那面紅白綠三色王冠旗襯托的分外顯眼。入目所及，儘是修長俊美的艦體和巍峨粗壯的炮群，此時只是單純的在海上駐停，一股激蕩人心的威嚴壯麗便已撲面而來。
「布羅姆將軍，貴國海軍可有這麼強盛的陣容？」意大利艦隊司令亞基諾微微側過身，言語中帶有挑釁的開口說道。此時，從他們所在的高聳露天艦橋向下眺望，可以將四周海面盡收眼中。總共4艘戰列艦、6艘重巡洋艦、8艘輕巡洋艦、40艘驅逐艦的鼎盛編隊齊聚塔蘭托，囊括了自1925年以後建造的超過三分之二的主力水面船舶。單就紙面規模來看，意大利海軍着實稱得上兵強馬壯，即使是目前海軍居於世界前兩位的美日兩國，其高速炮擊艦隊實力也難與之爭鋒！
約納斯淡淡瞄了一眼語氣不善的意軍中將，平靜出言：「德意志海軍5年前才從冰封中復甦，艦船數量自然不及貴軍豐厚。但我們是一支擁有深厚歷史積澱和藍水進取雄心的精良隊伍，其拼搏精神和頑強意志使我們能戰勝任何對手。迄今為止，我軍已擊沉了至少2倍於眼前貴軍噸位的英國&軍艦，即使現在皇家海軍全體被撈起修復，我軍也能一戰將他們重新摁回深海當中！」
亞基諾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他如何聽不出對方話外的機鋒？眼前青年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德國海軍艦艇雖少，但意大利艦隊這點實力卻根本不配讓德國放在眼中——英國的皇家海軍，比你們不知高到哪裏去了，還不是被哥吊起來亂抽，現在打得連門都不敢出？你又算是什麼垃圾？亞基諾咬着牙搜腸刮肚，卻想不出片語反擊回駁，半晌后惱羞成怒的哼了一聲，將頭梗到另一邊去了。
根據德意兩國達成的戰略協定，意大利將在直布羅陀海峽貫通後派遣艦隊主力前赴北大西洋參戰，然而意海軍高層卻只想在地中海搭順風車摘桃子，完全不願將自身艦隊置於險地去和英國人血拚。剛剛結束的直布羅陀岸轟支援行動，便是其避戰保身心理的最直接體現：大西洋在哪，與我意大利有何相干？
面對消極怠工、以各種理由推諉拖延的意海軍高層，幾天前才被擺了一道的約納斯忍無可忍，終於放出了究極大招。約納斯知道，墨索里尼肯定不是和海軍那幫軍頭們穿一條褲子的：雖然前者一直都對海軍的擴充格外慷慨，但他此時正沉浸在希特拉給他描繪的東北非洲殖民大帝國的藍圖裏，特別需要德國對其吞併英國海外領土的承認和背書。洞悉此節后，約納斯隨即把自己的境遇全數捅到了柏林那裏，希求得到德國政府和外交部在國家層面的正式表態聲援。
約納斯這一擊取得了絕佳的效果。因為就在直布羅陀陷落的前一天，德意日三國代表才在柏林簽署了軸心同盟條約，感到被欺騙的希特拉當即向墨索里尼發去了措辭嚴肅的電文，要求後者立即掃除國內反軸心的破壞分子：如果意大利海軍的某些人因為一己私利罔顧同盟全局，德國將不得不重新議定先前對意大利做出的各項承諾。
接到這份嚴詞控訴，對手底下人小動作一無所知的墨索里尼驚怒交集，心態直接就炸了。
要知道，墨索里尼本人從今年1月起就想投身戰爭，用手中的長劍締造出夢寐以求的新羅馬帝國。但正是在軍方將領們的反覆勸說下，他才不情願的接受了時機不充分、部隊準備不足的說法，只能眼睜睜看着希特拉收穫一場又一場令他無比眼紅的勝利，而他自己卻咬着牙忍耐，把正式軍事行動從年初一直拖到了今天。現在，墨索里尼終於等來了三國軸心締結，自己可以大顯身手的機會，可沒想到原本準備最充分的海軍竟又刻意避戰退縮，這讓墨索里尼如何能忍？
當天晚上，羅馬威尼斯宮內就響起了領袖暴怒的咆哮。而第二天清晨，海軍總參謀長卡夫尼亞里隨即被通報因病住院，其職權由副參謀長伊尼戈?坎皮奧尼中將代掌。眼見領袖這次是來真的，戰戰兢兢的坎皮奧尼不得不收起了所有的小心思，開始整肅上下全面配合約納斯。墨索里尼已經明確警告坎皮奧尼，假如干不好他還會換人，而後面那幾個分艦隊司令早就對中樞的寶座覬覦良久了！
在墨索里尼的強權推動下，意大利海軍的遠征終於步入了正軌。被放羊休假的人員迅速回歸，各艘軍艦的檢修補給也如荼進行——這支艦隊早在3個月前就已具備出擊條件，現在各項準備工作都進行得無比迅捷。
令坎皮奧尼等意大利將領無比驚訝的是，那個將他們搞得一敗塗地的約納斯，卻並沒有把事情做絕。相反，他還主動提出意大利在地中海內並非沒有對手，還有蘇聯黑海艦隊需要遏制。根據1936年7月20日簽署的《蒙特勒公約》，交戰國軍艦禁止通過黑海海峽，但蘇聯與芬蘭的戰爭狀態已於1940年5月結束，前者又恢復了中立國的自由身份。時至今天，懸掛赤星旗的戰艦時不時都會出門遛個彎，其每一次進入亞得里亞海，都會牽動意大利在巴爾幹方向敏感的神經。
「布羅姆將軍畢竟是我們意大利人的女婿。他雖然為德國海軍效力，心裏還是向著我們啊……」
懷着對約納斯的幾分感慨，坎皮奧尼旋即列出了留在地中海內的一長串艦艇名單。結果令他十分滿意，這名青年並未做太多糾纏，僅僅只爭奪了少數輕型艦隻便全部認可。包括最新的維內托號戰列艦都留了下來，繼續在南方溫暖的水域賽艇游弋，向周邊各國彰顯其力量存在。自從德國俾斯麥號沉沒后，坎皮奧尼等意軍高級將領便將維內托號視如心尖肺葉，說什麼也要把這顆「意大利海軍的明珠」保護好，以免她遭到同樣的厄運。
然而僅過了不到兩天，坎皮奧尼等人就笑不出來了。因為約納斯向他提出組建德意聯合艦隊，並由德國將領擔任司令的正式議案。在這當中，指揮權歸德方的一個重要理由，就是意軍艦隊的規模不足以對德國形成絕對優勢，且本身未曾經受過實戰的檢驗。這段話略做翻譯，便是如果意大利海軍全家老小都出來了，那麼德國感念意大利盟友的友好和誠意，慷慨讓位理所應當。但現在你只出了部分力量，那不好意思，我的戰績擺在這裏，就做定了這個指揮官！
到這一步，坎皮奧尼如何不明白自己被面前青年給陰了？但他和幾名高層絞盡腦汁，也能沒想出破局的辦法。戰爭時期，軍人毫無疑問最重戰功，能把仗打贏比什麼資歷、出身都重要100倍——沒有誰願意跟一個糊塗蛋上司去白白送死，就算不幸犧牲，也要倒在正確的道路上，為勝利貢獻出一份寶貴的價值。而在這點上，德國擁有絕對的優勢，除非雙方存在絕對兵力懸殊，否則自己拿什麼去和德國人爭？
顯而易見的是，意大利海軍絕對不可能把絕大部分力量都投放到大西洋當中。無論是出於對巴爾幹半島的野心，對維希法國的震懾，還是對埃及的攻取，意大利都必須在地中海保留一支強勢的艦隊。假如坎皮奧尼真的要為指揮權而和約納斯鬥氣，墨索里尼反手抄起大刀就把他滅了。但如果不爭這個指揮權，意大利派出的船又太多了，無論怎麼看，都是自己古道熱腸、任勞任怨的去幫德國人打工！
「可恨的漢堡小奸商，終有一天你會為此付出代價！」儘管坎皮奧尼等海軍高層咬牙切齒，卻只能吞下這枚苦果，忍痛將艦隊主力放手交出。無論如何，留在地中海內的軍艦名單都是他自己擬的，而當初坎皮奧尼根本就沒想到德國人胃口會這麼大，竟會圖謀將一支比他們整個海軍還大的艦隊納入其體系之下。
現在，約納斯在意大利海軍高層心目中已等同於魔鬼，半年前為對方組建航空兵而刷出的好感度直接降為負數。不過約納斯完全不在意，他已經為下一步封鎖英國集結到了超額數量的軍艦，除非德國海軍租用半個地球外日本的「旭東丸」號補給艦，否則都再沒有誰能挽救英國的命運了。
10月3日清晨，意軍主力艦群正式從塔蘭托港編隊啟程。根據計劃，他們將現行前往法國在比斯開灣的幾處港口接受補給，隨後再策應德國海軍的新一輪出擊，前赴北大西洋正式作戰。為這些軍艦提供維護的意大利工程人員，已連同相應設備提前抵達目標港口，他們將在當地建立起永久的前進據點。
日耳曼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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