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假以神名,行變革之事
?劉辯心神恍惚地呆坐宮室內,心情複雜無比。
「陛下。」
雖然未曾看到來人,但劉辯只聽聲音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他皺了皺眉,露出不悅之色,循聲望去。
只見唐姬一身縞素,滿臉悲戚地走來。
劉辯有些愕然,怒斥道:「你這是做什麼?」
唐姬悲戚道:「臣妾聽聞陛下與王司徒商議之事,知將來必死,為不受他人羞辱,故來見陛下最後一面。」
劉辯麵皮抽搐,強壓着心頭的憤怒與惶恐,冷聲道:「說什麼胡話,朕....」
唐姬打斷道:「孟子曾告齊宣王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妾身雖未曾讀過許多的書,但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若無呂廷尉相助,妾身與陛下怕是早已經被董賊暗害。如今呂廷尉領軍在外抵禦叛軍,陛下卻聽信佞臣做出這等荒謬的決定。
且不說將來國人如何看待陛下,臣妾只問陛下一句,若是呂廷尉真的有二心,陛下又當如何抵擋?」
劉辯聞言,陷入了沉默。
關東諸侯叛變,駐紮在城外的并州軍又是呂奉先的人。
至於城衛軍,先不說城衛軍是否一定會聽從命令。就是以現在不到三萬數的城衛軍,真的能夠抵擋呂廷尉手中的西涼軍?
哪怕不是所有的西涼軍都聽命於呂廷尉,但呂奉先尚有數萬的并州軍。一旦他們兄弟聯手,單憑城衛軍真的能抵擋?
劉辯嘴唇喃喃,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沉默片刻,才以弱弱的語氣低聲道:「或許,或許呂廷尉不會。」
唐姬心中嘆息,對劉辯徹底的失望了。
她嘴角微翹,冷笑道:「陛下既親手斬斷了君臣情分,又為何要寄希望於呂廷尉會愚忠?」
劉辯麵皮抽搐,惱羞成怒地叱罵道:「朕如何做事,還要你這賤婢教導。滾,給朕滾!」
劉辯說着,失態地隨手拿起一物就向唐姬砸去。
唐姬未曾躲開,被烏木鎮紙砸中了小腹。她臉色難看至極,但身上的痛苦如何比得上心靈的痛。
唐姬即是悲苦,又是憤怒。
她冷冷地瞥了眼劉辯,徹底斷了最後的一絲夫妻情分,心中自嘲道。枉自己煞費苦心想要勸諫於他,卻是這種結局。
也罷,也罷。
唐姬深吸了口氣,步履蹣跚地走出了大殿。
劉辯雙手撐著矮案,面容時而猙獰,時而驚懼。
「朕才是天下之主,朕才是!」
司徒府。
「壞事了,壞事了。」張溫滿臉慌亂,在大廳內走來走去,聲音充滿了急躁與恐懼。
他太清楚李昊的手段,更情況李昊的狠辣。
在聽聞關東諸侯被殺得大敗,並且李昊已經從虎牢關帶兵趕回,張溫就知道事情麻煩大了。
他第一時間來到王允府上,希望能夠商量出什麼對策。
王允從外面走來,微笑道:「司空為何這副神情?」
張溫急聲道:「這都什麼時候了,子師還要遮遮掩掩。呂昊已經從虎牢關返回,最遲今夜就會抵達都城。一旦他返回,子師難道以為會放過你我二人不成?」
王允不急不緩,安慰道:「惠恕莫急,此事雖然出乎預料,但也不是沒有轉機。」
張溫期待道:「難道子師已經有了辦法?」
王允撫須笑道:「惠恕真是糊塗了,你我二人乃當朝重臣。該如何處置,那也是陛下說了算。除非呂昊小兒想要造反,否則難道還敢直接謀害你我二人不成。」
王允說到這裏,雙眼微微眯了起來,臉上的笑容消失,陰狠道:「只是此舉防的了一時,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呂昊小兒一日不死,你我二人難保不會遭他暗害。」
張溫面容微變,有些掙扎,又有些猶豫,低聲道:「呂昊修為不凡,你,你真的有把握能夠除掉他?」
王允眯着眼,若有所指:「不是我有沒有把握,而是要看陛下有沒有這個心。修為高強又怎麼了,這世上可不是只有真刀真槍才能殺人。
只要呂昊小兒沒有直接造反的打算,我們就可以國宴慶賀的名義將之鳩殺。呂昊小兒一死,西涼軍必然群龍無首,到時候我們以陛下旨意勸降,當可鎮壓呂奉先。」
張溫神色變了變,心中震驚於王允的狠辣。
但他仔細想了想,感覺這似乎也是唯一的辦法。對付李昊這種強者,在沒有同級彆強者抗衡的情況下,毒成了唯一的選擇。
張溫小心道:「這,萬一.....」
王允面色沉重,冷聲道:「此事沒有萬一。」
他說着,自嘲道:「惠恕以為就算我們不動手,呂昊還會放過我們不成。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也是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不能趁此機會放手一搏除掉呂昊,你我二人必受其害。」
張溫神色變幻,最終咬牙道:「好,一切就依子師,只是陛下那裏?」
王允道:「陛下那裏自有我去勸說,惠恕耐心等待即可。」
張溫心中還有些不安,但想了想目前的形勢,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他未曾在王允府上久留,在簡單的說了幾句后匆匆離去。
王允目送張溫離去的背影,雙眼微眯嘆了口氣:「不成事的東西。」
他說着,轉而心中沉吟道:「看來也只能出此下策了,若是不能藉此機會除掉呂昊小兒,老夫怕是沒有好日子了。陛下性格軟弱,怕是不敢直接對呂昊動手,看來此事還是需要老夫自己動手才可。」
王允心中想着,轉身走向書房提筆疾書。
他寫完之後,將錦娟小心收好,對親信鄭重地吩咐道:「稍後我會安排你進宮,到時你將此信送給王中常。記住,一定要親手轉交給王中常,決不能出任何差錯。」
親信堅定地點了點頭。
皇宮。
王中常身材消瘦,面容狹長略顯冷漠。
他打量著身前面容普通的年輕人,冷聲道:「你且轉告王司徒,此事咱家知道了。」
那人躬身離去,不敢多言:「喏。」
當王允的親信離去后,王中常臉上的陰冷頓時消散,雙眼微眯滿是得意之色。
他瞥了眼手中的信箋,嘴角微翹嘲諷的笑了笑。
其上,王允先是憶往昔回顧了兩人的交情,隨後談到了他們比較偏遠的表親關係,最後王允分析時局的利弊,講述李昊上位后對兩人的危害,以及幹掉他的好處。
「呵呵,王允啊王允,莫說咱們只是拉不上關係的表親,就算是親兄弟又能怎麼樣。你想死就去死好了,偏偏還想要拉上咱家。也好,有了這東西,咱家日後的富貴就安穩了。」
王中常心中自語,對王允所謂的分析不屑一顧。
他對左右親信吩咐道:「將此物轉交給劉中常,就說是咱家的一番心意,切記不要讓人看到。」
小宦官沒有多問,簡單的換了身衣服,轉身消失在夜色下。
司隸校尉部。
屠寇把玩著宮中傳出的信箋,臉上滿是玩味的笑容,低聲笑道:「呵,王司徒真是好算盤,可惜就是蠢了點。不過此事還需主公親自做主,我卻是不適合直接動手。」
屠寇沉吟著,將信箋通過司隸校尉部的隱秘渠道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