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根本不是老趙
「死亡時間推定是在昨天晚上九點到十一點之間。」
當徐子彪說出這句話,我心裏一哆嗦。
「不對啊,彪子!我昨天夜裏,不對,應該說是今天凌晨一點的時候從公司里出來,還看到老趙趴在桌子上衝盹呢!」
「他們推定的時間會不會有誤啊?」我問道。
「凌晨一點?不會,時間有誤差也不會差那麼多。」
「那怎麼解釋我看到的?」我感覺自己的聲音微微發顫。
「你會不會記錯時間了?」他問我。
「不可能,我們從燒烤攤出來時是十二點多。把李鑫送回去,我再出公司大門又看了表,絕對不會錯!」
徐子彪搖搖頭,說:「如果不是你看錯時間了,那除非……」
「那時趴在桌子上的根本不是老趙?」
細思極恐啊!我的話一出口,渾身雞皮疙瘩都炸起來了。
這種情況,唯一的解釋就是,當時屋裏趴着的就是兇手。由於是背身趴在桌子上,只是揮了下手,所以我和李鑫並沒有看出什麼。
「平安,還有個細節。死者脖子上的手印,從形狀大小分析,是一個女人的手印。但是沒有留下指紋。而且,現場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足跡。」
一定是她沒錯!
我抹了抹腦門上的汗。
「現在他們刑警隊那邊正圍繞死者的社會關係展開調查。」徐子彪說。
「平安,你懷疑這案子不是人乾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為就目前人類的認知水平,誰也沒辦法使屍體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呈現出那個樣子。」他繼續說。
我點點頭,說:「我總覺得,她還會作案。」
徐子彪拍拍我的肩膀,說:「哥們,你自己注意點。如果再發現什麼可疑,趕緊給我打電話。」
一頓飯我也沒怎麼吃,實在沒胃口。九點多,我倆準備走了。
我要去結賬,徐子彪攔住我說:「今天一定我請,算是給你接風了。」
我不答應:「說好了我請,你別跟我爭!雖然哥們現在有點潦倒,但一頓飯我還是請的起的!」
徐子彪知道我的脾氣,頓了片刻,點頭說:「成,那下次我來!」
我倆走着又聊了一會兒,就各自回家了。
回到小區樓下,我抬頭往五樓的窗子看了一眼。燈黑著,看來白汐已經睡了。
上了樓,我輕輕打開門,在門廳里換了鞋。剛要往客廳里走,就在這時,只聽裏面「嗷」的一聲慘叫。
我立時虎軀一震,一步竄進了客廳。以為有什麼事情發生,卻看到白汐姑奶奶正抱着抱枕坐在沙發上看《厲鬼將映》。
我這個氣啊,嚷嚷道:「你幹嘛呢?大晚上黑著燈看這個?還嗷嗷叫,作什麼妖?」
說着我按下了吊燈的按鈕,屋裏一下子亮了。
白汐捂住了眼睛喊起來:「你幹什麼呀!眼睛都被你照瞎了!快關上,懂不懂什麼叫氣氛?看恐怖片就得要這種氣氛!」
「還氣氛?我現在就很氣憤!差點被你嚇尿了!」
白汐撇了撇嘴。
我又說:「你還說我總跟恐怖片劇組會損陽氣,你這大半夜的看恐怖片就不怕損陽氣了?」
「我跟你可不一樣。懶的給你講。」
「話說你一個女孩子,這麼愛看恐怖片的?」我又問。
白汐眼睛瞬間發亮,興奮了起來。
「那是!我告訴你啊,全球的恐怖片,叫的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我基本都看過。」
「哦?那你覺得哪兒的恐怖片拍的最好?」
「不同地區,各有各的風格!」
「嗯。說說看!」我微微眯起眼睛,饒有興趣的看着眼前蜷縮在沙發里的軟萌妹子,想不到她的口味這麼重。
「你聽着啊!不同國家和地區的恐怖片,側重點和表現手法不同。美國片,血多。那人造血漿就跟不要錢似的,滿屏幕噴,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啊。」
「泰國的,鬼多。從一開篇就鬼影不斷,全程隔一會兒就蹦出個鬼。真舍的給,讓你沒尿點,絕對良心製作。」
我聽着覺得好像有那麼點道理,就點點頭說:「嗯,繼續。」
「香港的,樂多。雖然嚇人,但裏面穿插了很多笑點,屬於『寓嚇於樂』式。」
「韓國的,話多。他們的恐怖片,節奏慢,感覺一直在聊天似的。」
「日本的,音效多。他們的片子一般,但恐怖音效確實做的不錯。我第一次看《咒怨》的時候,靜了音,又放上『最炫民族風』,愣給我看樂了。」
「大陸的,幻覺多。不管前面演的什麼,片子結尾一定是主角做夢或者吃了葯幻想出來的。」
聽她說完這一大套,我眨着眼睛琢磨半天。
白汐微微一笑,說:「怎麼樣,傻小子,一時間信息量太大,接受不過來了吧?」
「哎,說誰傻小子呢?你皮這一下很開心?」我氣呼呼的說。
白汐像個漢子似的嘎嘎樂起來,淑女形象全無。
她關上電視機,起身要走。我問:「不接着看了?」
她擺擺手說:「不看了,反正都看過好多遍了,就是經典重溫。你一回來,氣氛全沒了。」
看着白汐扭著纖細的腰肢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我越發覺得這丫頭與眾不同。
我好歹洗了洗,也回到自己屋裏。倚在床上,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剛才聽了徐子彪介紹的情況,我的心裏就好像壓上了一塊大石頭似的。
目前的所有跡象,都指向兇手就是那個蠟像人偶。可是一個蠟像怎麼能殺人呢?難道是有鬼物附在了她身上?
她殺死趙師傅,就是為了吸血嗎?她現在又跑到哪兒去了?
越想越沒有頭緒,我起下床,身坐在書桌旁,從抽屜里掏出一個小本子。
每當心情特別好或者特別鬱悶的時候,我總愛把這個本子拿出來翻著看一看。
當然,它裏面一個字也沒有。
這是一個普通的日記本,不算厚。是當年跟還是小嬰兒的我一起被放在小籃子裏的,也是我父母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在我八歲的時候,保育媽媽把它交給了我。從那時一直到現在,十五年的時間裏,我一直在思考,我父母給我留個空白本子到底是幾個意思。
我也試圖解開這個疑問,往紙頁上塗過各種試劑,想讓本子顯影。上鍋蒸,用枱燈烤,甚至有一次用打火機離的遠遠的燒,差點把本子點着了,但都一無所獲。
此時我又翻開了日記本,前前後後的看了一遍。
依然是老樣子。
我輕輕撫摸著本子,想感受它所傳遞的信息。不知不覺的,困意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