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九章:焰火蛇姬(Ⅴ)

第二部·第九章:焰火蛇姬(Ⅴ)

鬼界。

沉淵與翎瑧對坐着,望着天上的月光,她知道這鬼界永無白晝,但也覺無妨。沉淵似乎在斟酌著如何開口,翎瑧卻只是靜靜地看着他,沉淵公務繁忙,但也記得一定要在翎瑧的左右。翎瑧放下了手中的摺子,淡淡的回答著:「你如何看待太宇閣之事,他們必不會善罷甘休。」「吾界、羽族女王接連受損,表面上看是針對我鬼界,但動機未免也太牽強,我設想過許多,但每一個幾乎都過於牽強,想必他們接下來的目標,若不是魔界,必然是妖界了。」

翎瑧點了點頭,她自然是明白沉淵的意思,然後便又繼續開口說道:「我在鬼界查出了些太宇閣的許蛛絲馬跡。」「夫人請講。」

「我可以斷定,太宇閣,在鬼界也是有內線的。」

她想起了那日她前往鬼界西城時所發生的一切,西城雖為鬼界第二重要大城僅次於王城,但人煙稀少,僅是西城地處魔界與鬼界的要衝,而鬼界西城當日服刑的亡靈都遷徙去了南城,此乃鬼界內政,亡靈們遷徙去了南城,只有極少數的亡靈還停留在西城。

「……夫人所言甚是,當日西城亡靈遷去南城因我鬼界政策,太宇閣的人竟能如此熟練的知曉我鬼界的內政,而太宇閣的人恐怕如今並不想真傷我鬼界要害,也知我鬼界深不可測,不可輕易開罪,但如此清楚我鬼界內政,想必自然是留了內鬼在我這鬼界。」

「只是,不知這內鬼,究竟為何人。」

她淡淡的回答著,後來又想起了什麼一般:「夫君怎樣看待太宇閣長老錦夏之事,幽隱仙上再三請求我們饒恕錦夏的一切罪過,願替她承受所有的責任。」她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沉淵回答著:「蛇姬錦夏此後必然還有所舉動,離無念上位勢不可擋,有了花族和羽族的支持,他必然能夠上位。」

「蛇姬錦夏下一步的動作莫非是對魔界下手?」

「未必,太宇閣閣主心機深沉,我們所能夠想到的,他也能夠想得到……現下不如多思考妖界該當如何,離無念本是先妖帝釋天的第一重臣,又驍勇善戰善於使用謀略,在妖界上下原本很得人心,但不知為何狼族、蛇族竟是極力反對離無念的上任。」

翎瑧微微點了點頭,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

「眼下,拔除在鬼界的釘子就可以了。」沉淵說着,翎瑧在一旁也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太宇閣牢獄。

西羽仍然是坐在牢獄之中,她似乎聽到了有任何的異動,便立刻起身看着外面,一個與她一樣帶着厚重的面具的男子緩緩地走了進來:「【毒香】長老在這牢獄中還是如此反應迅速。」「【黃泉】長老此言差矣,我雖在牢獄,這外界之事可從未在我耳邊停歇過。」她面具后露出了陰毒的笑容。

「我今日奉閣主之令過來探視,錦夏想必是來見過你了。」

她冷笑着:「錦夏如今身中火寒兩毒,若是閣主還想留住錦夏性命,便休要攔我。」「我此次前來是警告【毒香】長老——你若再背地尋找那個人,你與錦夏便都將喪命。」「既如此,西羽,拭目以待。」她的聲音也是如此冷冽,似乎完全不在意這世間的一切。

幽隱仍然是靜坐在錦夏原本所居住的地方,火神現已准允他可隨時進這朱雀山,也可以在錦夏的屋內走動。「仙上並非心機深重之人,我也知錦夏的離去並非仙上一人過錯,所以也不會追究仙上責任。」他說着,火神年輕的面容有了幾分悲傷,幽隱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壺酒:「多謝……多謝仙上。」

「這酒乃仙上所釀製,酒香經久不散,倒也不失為一壺美酒。」

「錦夏失蹤前我只她喜愛飲酒,尤其是這凌霄花所釀製的酒,也不失為高雅。」

「仙上,凌霄花常見,但這忘川河水所釀製成的凌霄花酒,想必也是不常見了。」

他愣在了原地,他也不知火神竟會如此明白他的心思。灼燁站了起來:「神上竟如此懂我心。」「回首她時飲忘川,十壺難以解情憂。此詩本是先妖帝作給當初的珺凰,而珺凰最後成了翎瑧,這你是明白的……他當日也飲盡了這整整十壺的忘川水……但也無疾而終,最終導致了當年的六界風雲。」

「錦夏……你到底在哪……」

灼燁淡淡的回答:「錦夏離去,我找到了些許蛛絲馬跡。」幽隱聽聞后,原本渙散的眼神忽然有了神:「神上此言何意?」「當年錦夏幼時曾誤食千年紅蓮,千年紅蓮乃我朱雀山寶物,數載難開一朵,錦夏當年修習業火之術未能到二成,真身難以承載千年紅蓮的靈火真氣,火毒上身後我強行與之解毒,但並無解法,只得令她用自身法力強行壓制,你與錦夏雙修后,想必是火毒攻心。」

「火毒攻心?錦夏明知我會替她強行壓制火毒,她為何還要離開。」

「她走時,盜得禁術六獄蝕火,此乃極兇險之增長法力的途徑,想必錦夏自知法力壓制不住,便盜取禁書六獄蝕火,此後便杳無音信,她投奔太宇閣,想必也是因為太宇閣給了極高的法力讓她得以壓制自身火毒。」

「神上,難不成此毒誤解?錦夏永遠擺脫不了太宇閣?」

「非也,她本再將本神獨門秘法九州玄焰再提升至九成,真身便可承載年幼誤食千年紅蓮后的靈火真氣,千年紅蓮本是這朱雀山寶物,數年來無數人覬覦,即便有些人盜取后也因承載不了靈火真氣,便自焚而亡,她如今若將九州玄焰提升至九成,也不必遭此劫難。」

聽到灼燁說到這裏,幽隱便安了心,他知錦夏還活在這世間,也知錦夏一定還會再出現,他沉醉在過去的時光里輾轉來回著,只是為了等待着錦夏的歸來。

「但她若再種世間的一種毒,便再無可解了。」灼燁忽然說了一句,幽隱猛地抬起了頭:「何毒?」「此毒乃至陰至寒,為水神當年所煉製白霜箭之毒,白霜箭上白霜為水神親自所煉製而成,若中此毒,此間再無解法。」他回答著。

幽隱的頭緒一下全部混亂不堪,當日錦夏焚燒鬼界西城所中箭正是水神所煉製而成的白霜箭,白霜箭世間唯有三支,三支全贈與了龍王水澈,第一支箭曾在六界風雲中對付了先妖帝釋天,第二支箭……則射中了錦夏,至於第三支,想必也是太宇閣之人為了替錦夏報仇而盜取了用來對付龍族王后——也就是羽族女王藺阡樹。

「火寒二毒相融,若是錦夏命好,還可用自身法力強行壓制,但若是命不好……她將隨時面臨着死亡,且冰火雙重毒必然毒發時會陷入極端痛苦之中。」

他的眼淚也終於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若是那晚他與錦夏告別於此,錦夏那日便不會失蹤,也不會有後來火寒二毒相融,也不會讓她遭此劫難。「錦夏命數如此,我也不曾怪罪於你,錦夏一生直爽又愛憎分明,何曾傷過一人性命,就算守護著這朱雀山的千年紅蓮,她也未曾傷及性命無辜,她一定不會隨時暴斃,她一定也可過此劫難。」火神說着。

幽隱聽后望向了外面的凌霄花,似乎快要凋零一般。

妖界。

「你是【妄焰】?你怎在此?」一個戴着厚重面具的男子說,他的聲音很機械,就如同太宇閣閣主一般。「我是前來傳令,閣主吩咐我二人不得阻止離無念上任,待他上任后自當有我二人之事,眼下你在妖界只需繼續蟄伏,【黃泉】也說過我在鬼界焚城,引起了鬼界的憤怒,若非……」

「你怎不聽閣主之言掩人耳目,竟僅帶一面紗。」

「【無月】,我已暴露了身份,閣主也吩咐過,不必再掩人耳目。」

「好,但你此番前來,必然不會是只有這一件事想要告訴我。」

錦夏微微點了點頭……隨即跪了下來:「【無月】你我一樣,我們太宇閣之人都心繫他人,若是幽隱捲入這紛爭,一定要手下留情,此後……我如何報答皆可。」

「你瘋了。你明知道你本來時日無多,隨時斃命,若不是【毒香】善於煉藥,你早就魂滅了,他是那個罪魁禍首,你還是選擇守護他!你……」

原本一直驕傲又灑脫的錦夏流下了眼淚:「我……什麼都可以放棄,唯獨他……他一定要活着。」「……好,我答應你,但你一定要活下去。太宇閣,從來都不能沒有戰神蛇姬。」他回答著。

很快被稱之為【無月】的人消失在了原地,錦夏也準備要離去的時候,卻聽到了一陣她魂牽夢縈了幾百年的聲音,那一刻她回頭看到了她無比在意的那個人。

幽隱就在不遠處看着她,眼神中充滿了悲傷。一時間,她驚慌失措的想要離開這裏,可是她明白,如今的她比幽隱強大了許多,但自己終究打敗不過他。

因為她從始至終都不忍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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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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