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閉門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175:閉門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因為是軍人的關係,程千燁的儲藏室也被收拾的整整齊齊,乾乾淨淨,不見一絲髒亂——就連漂亮的實木地板也纖塵不染,光可鑒人。

角落是堆放舊物的地方,很少有人挪動,飛虎跑過去,吭哧吭哧地從一堆舊羽毛球拍、幾個破足球,還有一把壞吉它,幾艘壞的軍艦模型下叼出一個四四方方的舊畫框,然後扔到了他的面前。

程千燁有些震驚,這大多都是他青少年時期的用品,他媽媽捨不得扔,便命人全收在這裏。

可是這幀畫,什麼時候的……

不容他想完,飛虎接着又扔了一個破畫框到他的面前,竟然還有一張陣舊的畫稿!

我嘞個去!

他慢慢蹲下身來,注視着地板上的畫稿與畫像框,如星子般深幽的雙眸漸漸眯起。

他抬起手,極慢極慢地拾起了地上的畫稿與畫框,手有千斤重的從上面緩緩拂過……

因為有些年頭了,堆放的時間也比較長,不但畫稿褪色,就連畫框上面都觸手有一層薄薄的輕灰。

他心裏百感交集,目光如鷹隼般地緊緊盯着上面的畫像,修長的指尖輕輕、緩緩地從上面一寸一寸拭過,那些流逝的光陰彷彿也一併被他拭去!

呵,畫稿都蒙上了塵啊!

……

程千燁坐在儲藏室整潔到發光的地板上,一眨不眨地凝視着手中的畫,英挺修長的劍眉緊鎖,寒星似的雙眸微凝,菲薄的雙唇緊抿,臉上是少見的凝重與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交織。

這時,門口傳來一聲輕喚:「哥,你在幹什麼?」

程貝貝走了進來。

程貝貝最近每天要做的事,就是等她哥哥回來,然後問他相親相的怎麼樣了。

今天找來,卻發現她哥在儲藏室,而且樣子很奇怪,似乎正全神貫注的在研究幾幅舊畫。

大金毛迎到門口,沖她擺着尾巴,程貝貝摸了摸它,然後走到程千燁的身邊蹲下。

程千燁卻已若無其事地收起了地上的畫像框和畫稿。

「哥,你幹什麼?看見我來就收起來,搞的這麼神神秘秘的幹啥?」程貝貝一眼都沒有瞅著,當然有些不滿。

程千燁神情坦然:「沒什麼,你來這裏幹什麼?」

程貝貝有些不開心地嘟了嘟嘴:「我來問你相親相的怎麼樣啊,你今天這麼早回來,我以為你碰到了心儀的女生。」

「沒有。」程千燁起身,拿起畫框和畫稿,示意大金毛跟他走:「我今天很累了,想去洗澡,你出去的時候幫我關上儲藏室的門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程貝貝在他身後,滿臉狐疑的看着他。

……

蓮蓬頭的水嘩啦啦的流着,浴室里水汽氤氳,白霧瀰漫。

程千燁站在蓮蓬頭下,任水流沖刷過自己的身體。

那畫稿大約是他17歲左右時候畫的,那時候,他有一次無意中闖進了瑜園的一間靜室。

靜室里供著一個牌位,還有一張極肅穆的黑白畫像,畫像上的女子姿容素雅,梨渦淺笑,明目善睞,很是美麗。

他掃了一下靜室,發現牆壁上還掛着這名女子的幾幀畫,是她或笑或怒,或喜或嗔的模樣。

她笑起來笑靨如花,明眸流光,春風再美仿若都不及她一半;怒起來冷若冰霜,艷過桃李,百花在她面前都含羞!因為長的很美,所以她無論做什麼表情都生動迷人,扣人心弦。

下面還具著名:於瑜。

他當即明白這是哪裏——封伯森之前娶過一個女子牌位的事他略有耳聞。正要退出,靜室門口卻傳來了激烈的吵架聲。

他躲避不及,只好閃到靜室後面的小室里。

小室里放滿雜物,還有一張床,他藏到床上,拉下紗帳遮掩。

外面的吵架聲很大,是封雍的爺爺和奶奶——他們竟然進了靜室關起門來吵。

封伯森嗓音剛硬,又怒又冷:「蕭雨虹,你不要太過分!我偶爾來這裏悼念一下小瑜怎麼了?就是偶然在這裏留宿,那也是因為我有時候公務疲勞,忘了回房,索性睡在這裏的緣故。」

蕭雨虹的聲音卻很尖利:「封柏森,你不要狡辯,你不如說你忘不了小瑜,只想跟她在一起吧!一年有365天,你每年有330天不在家,年年不是這裏去參戰,就是那裏去參戰!好不容易有30幾天在家裏,你不是忙於公務就是會友,不然就是在這間靜室裏面靜坐,晚上還留宿在這裏!」

她氣憤的控訴:「你能跟我睡在一起的時間屈指可數,我真要懷疑我是不是你的老婆?只不過是你娶回來的一個擺設吧!」

封柏森冷冷地道:「我是一個軍人,軍人的時間本來就不屬於自己,國家哪裏需要就要去到哪裏,保家衛國是我的職責!你嫁給我的時候就應該知道,這時候你來抱怨個什麼勁,不是嫌晚了嗎?」

蕭雨虹大概氣的發抖,嗓音顫抖著說:「那你有時間來這裏陪這個女人睡?」她應該是指著於瑜的牌位:「她還是個鬼呢!而且她生前還是個不貞潔的鬼,她和季泰松有染……」

「啪!」

封伯森甩了蕭雨虹一耳光,她的吐槽和鄙夷聲戛然而止,發出了尖叫。

程千燁在裏面嚇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心臟「怦怦怦」的直跳——他委實沒有想到,封柏森是個會出手打女人的人,並且打的還是他的夫人……

但這一巴常並沒有叫封雍的奶奶適可而止,她反而揚高聲音,變本加厲的叫嚷:「我就是要說!於瑜和季泰松他們兩個不清不白,她生前不是給你寫過信嗎?那時候你從戰場上歸來,正準備和她結婚,她給你寫信,說她不潔……」

後面的事情一塌糊塗,程千燁覺得自己聽到了很多不該聽到的事,包括於瑜的死,她是怎麼被匪徒推下萬丈懸崖,以及蕭雨虹是如何嫁給封伯森的真相……他都一清二楚。

這夫妻倆關起門來吵架,原來吵架的內容就是這些!

真是顛覆,太顛覆!程千燁覺得自己的人生觀受到了衝擊,世界觀都差點被顛毀……

幸好後來他離開了那個地方,也幸運的沒有被人發覺。

但是沒多久,那間靜室失火,據說裏面所有的東西都沒有被搶救出來,火勢太大,又是電火,裏面所有珍貴不珍貴的東西都付之一炬,毀於一旦!

於是,於瑜留在這個世上最後的一點遺物也隨着這場大火而消失……

他知道后很是惋惜——早知道如此,他當初就應該把於瑜的畫像偷出來,那麼美麗的畫像被人燒了怪可惜的!

後來,也許是少年思春,一個肖似於瑜臉孔的少女入了他的夢……

是春夢。

這春夢還不止做了一次,他做了好幾次!

醒來,他還能記得那張臉,少女明目皓齒,儀態端方,美麗優雅,嫵媚清艷,絕世姿容攝人心魄,宛若仙人在世!

再後來,他仗着封雍他們年紀小,又什麼情況都不知道,便把於瑜的樣子畫了下來,然後大言不慚的告訴他們:「以後我找老婆,就要照着這個美女的樣子找,這是我心目中女朋友的樣子。」

給他們看完(其實也只給他們瞅了一眼,主要是怕小少年們嘴不牢,被封柏森發現),他又很嘚瑟的把畫收了起來。

那群小屁孩什麼也沒說!

之後,他又畫過幾次於瑜。

但終究年少,功課又忙,軍事訓練緊張,每樣事情都需要高強度的集中精神去完成——久而久之,他滿腦子裏充斥裝載着飛機大炮、各種各樣的新式武器,以及軍事上的各種戰略戰術。

於瑜,他再想起來,腦中就是一張模糊不清,但又覺得很嫵媚嬌艷的臉。

今日要不是舊畫被飛虎找出來,他差點都忘了當初他朦朦朧朧迷戀過的對象……

飛虎,也許是在傭人幫他整理儲藏室的時候無意發現的,他也搞不懂一隻狗為什麼會對幾張舊畫像感興趣——也許,飛虎是一條色汪,喜歡人類的美女!

現在,舊畫上有點褪色的臉,漸漸與黎忘憂那張鮮活明艷,五官精緻如畫的臉重合在一起,同樣的艷絕四方,奇異的相似,宛如重生……

難怪他第一次看到黎忘憂,便會格外的關注她——此刻,所有對勁與不對勁都得到了解釋!

正在這時,他耳朵一動,卧室里好像有絲異響。

他臉色一冷,大手一伸,關掉水龍頭,麻利的抽過浴巾擦了擦身子,又拿過一旁的浴袍。

……

「你在幹什麼?」他穿着白色的浴袍,短髮上還滴著水,渾身冒着冷氣站在卧室門口。

「啊……」程貝貝驚慌失措的從他的大床邊轉身,電光火石之間,她把手裏的拿着的畫稿和畫像框緊緊捂到自己的胸前,彷彿怕被他發現。

大金毛站在床的另一則,正睜大狗眼左右望着他倆。

程千燁慢慢朝妹妹走去,伸出大掌:「給我。」

程貝貝有些吶吶地搖頭:「哥,我不是故意的……」

好奇心害死貓!她只想看看哥哥手裏拿的那幾張舊畫上面畫的是什麼,所以趁着他去洗澡,她跑來偷窺畫。

沒想到被哥哥抓了個正著。

程千燁也沒想到妹妹會溜進自己的卧室。

也是他失策,心緒混亂之下,他回房后便把那幾幀畫放在自己的大床上——他想去洗個澡讓自己冷靜一下,再來好好研究要把這畫怎麼辦。

沒想到妹妹會這麼膽大妄為,偷偷溜進來不說,還不經他同意擅自翻動他的東西。

程貝貝小心翼翼的把畫框和畫稿還給他,長長的睫毛不停的顫動,輕聲問:「哥,這上面是黎忘憂嗎?封雍的憂憂?」

「不是。」程千燁微垂着眼,一張英俊有型的臉冷若寒冰:「你眼花了。」

「哥,我真的沒有眼花……」

程貝貝覺得自己還不至於眼瞎如此——這幾幅畫像雖然有些褪色,那上面的人穿着打扮也不一樣,可確實是黎忘憂無異啊!

程千燁面無表情地把畫框和畫稿收起來:「我說你眼花了就眼花了,還不出去?」

「哥!」程貝貝跺了跺腳,似乎拿自己固執的哥哥沒有辦法,煩惱地說:「哥哥,你怎麼這麼死腦筋?跟我說說又怎麼了?我們是兄妹,你就是喜歡黎忘憂我……」

程千燁打斷她的話:「你真的要去洗一洗你的眼睛了,沒看到上面的落款時間嗎?這是我十五、六年前畫的作品,都十五、六年了,你覺得能跟黎忘憂扯得上一毛錢的關係?」

錢貝貝也有點恍然大悟,十五、六年前,黎忘憂還是個小小姑娘呢!而她哥畫上所繪的少女,正是如花似玉,含苞待放的花季年齡!

……

不說程家兄妹的糾葛,再來說說黎忘憂那邊。

她聽說薄暮陽在卓煜城的辦公室閑閑喝茶,讓保鏢擋着顧客不讓人家上門,害得他們生意都少做了,便對小馨mm道:「打電話給薄歐陽,叫他來把他哥哥弄走。」

然後搖著頭,對小馨mm吐糟:「百聞不如一見,以前只聽說他在商場上以殺伐果決,雷厲風行而著稱,又是薄家現任的掌權人,如何高冷不近人情,沒想到底子裏其實是個賴皮鬼。」

「叫薄二少來恐怕沒用。」小馨mm說。

「為什麼?」

「卓煜城說薄大少喝酒了,他現在不是那個高冷霸道的薄家掌權人,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酒鬼,只不過是外表看不出來而已。所以,我們要麼報警,要麼打昏他。」

「那打昏他吧。」黎忘憂突然想到,薄暮陽和某警察局長貌似是結拜兄弟。

「可是,他很可憐……」

黎忘憂望着小馨mm遲疑的面孔:「他哪裏可憐了?」

「他……他說要你把他的小情人還給她,說是你把他的小情人弄走了,他很可憐,要你賠……」

卧槽!閉門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黎忘憂呆若木雞片刻,對小馨mm一揮手:「一個酒鬼的話你也信?我聽他掉天書,給我把他轟走!」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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