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我在樹下等你(一更)

220:我在樹下等你(一更)

「憂憂,憂憂!」

「憂憂,你出來啊!憂憂……老婆,你出來啊!」

偌大的鬼洞,餘音裊裊地響徹著封雍遍尋黎忘憂的聲音。

黎忘憂卻在曠野里一棵高大的樹木上睡著了,她兩耳塞著海綿小耳塞,身上裹着自己的牛仔厚外套,背靠着一株大枝椏,睫毛安靜地垂落,似乎睡得很沉。

大樹上的樹枝微動,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夜光石閃動間,季紹楠穿戴整齊,襯衣、休閑褲、時尚奢華的球鞋,額頭冒着晶亮的汗水,微喘地坐到了她的對面。

兩人都坐在粗大的枝椏上,季紹楠隨手將幾塊夜光石放在枝葉茂密處給兩人照明,又防止被底下的人發現。

黎忘憂看着他左肩黑色襯衣上漸漸被洇濕的一大塊,嗓音沙啞地問:「你來幹什麼?展示你單臂爬樹的技藝?」

季紹楠從休閑褲兜里掏出消炎膏、專治跌打損傷的藥酒、醫用繃帶以及消腫止痛藥水,淡淡垂眸:「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不高興了就爬到樹上或者找個地方躲起來,塞上耳塞睡覺,裝着全世界很安靜的樣子。」

安靜有利於自己思考,有時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人來打擾,有些問題很快就能想通。

當然,黎忘憂是不會把自己這一特點告訴別人的。

「你的手腕要上點葯,最好敷了藥包紮一晚,明天再看看情況。」季紹楠說:「封雍是個男人,力氣有多大你又不是不曉得?那一瓦缽我明明看你避得開,你為什麼沒有避開?」

黎忘憂把頭疲倦地靠上樹枝,低語:「當時不知道為什麼,眼睛裏騰地起了一片霧,我怔了一怔,便錯過了最佳躲避時機……」

「很愛他嗎?」

黎忘憂低了低頭:「有點。」

「很受傷嗎?」

「……也沒有,從知道他是封家真正的太子爺那一天起,我就預感我們之間長不了,也不會有好結局……」

「還是因為雷五那件事?」季紹楠問:「因為雷五是封家派來的人,又因為他想殺你?」

黎忘憂搖了搖頭:「你不會懂的,不要問了。」

「要我不問可以,那把手伸過來,我幫你把淤血揉散,不然腫起來,沒有十天半個月不能消,這會影響到你的身手,讓你沒辦法自保。」

黎忘憂睨了他一眼:「不恨我嗎?不是恨我恨得要死,這會兒幹嘛這麼好心來幫我治傷?」

季紹楠咬牙:「從你到了我們季家的那天起,你說你哪次受傷不是我在幫你治療?最初的槍傷,你倔的像頭驢,不吃不喝的,虛弱起來手都抬不起來,我喂你飯,喂你葯,只差給你端屎端尿!後來你和雷驥小武他們練架,哪次受了傷不是我給你揉散傷處,化瘀消腫?你只記打不記吃,我自然在你眼中是百般的壞。」

「哎呀行了。」黎忘憂嫌他聒噪,冷淡地撇開臉,把手伸給他:「說了你兩句,你的負面情緒就這麼重,牢騷滿腹,再說下去,你都要反社會反人類了!」

季紹楠憋著氣,本想狠狠捉住她的手腕捏她一捏,讓她知道他的心現在有多麼痛!但是一觸及她纖細柔滑的腕部,他又放輕了力道,唯恐不小心牽扯到她的傷處。

手腕骨腫了,周圍一片黑色。

「骨頭有沒有問題?會不會裂開了?」他的臉也黑了。

「我是瓷做的,誰碰一下就會碎?」

季紹楠拿起藥酒,按以往的程序,若他的左肩沒事,他把藥酒倒在掌心,兩手搓一搓,搓到發熱,再敷到她的傷處幫着揉散。

今天左手不得力,他便把她的手腕擱到自己的膝蓋處,將藥酒塗上去,再用大掌蓋住,有技巧的推拿輕揉。

兩人的肌膚一接觸,他的皮膚超級燙,黎忘憂便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還在發高燒?你這傷怕是好不了了吧?」

季紹楠低着頭,專註於她的傷處,冷哼:「你不是一直恨死我了嗎?巴不得我死,我這傷好不了,死在這鬼洞,也趁了你的心。」

黎忘憂默默的不予置評。

他們兩個人就是這樣,猶如兩隻刺蝟,受傷不受傷,靠在一起,都是傷人。

封雍站在樹底下:「憂憂,是你下來還是我上去?我們談一談。」

季紹楠抬眸看了黎忘憂一眼:「他找來了。」

黎忘憂滿目倦意:「告訴他,我現在想靜一靜,而且我特別累,我想休息了,有什麼問題,明天……不,以後再談。」

「等我下去的時候我再告訴他。」季紹楠不緊不慢地進行着手上的動作,又塗了點藥酒在手上。

「……」

……

程千燁把妹妹帶回樹篷,去拿了自己醫藥袋來給她處理眼睛上的傷勢。

一邊心疼地替妹包紮,一邊恨鐵不成鋼的氣憤:「你說你究竟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要自討苦吃?黎忘憂那是一般人能惹的嗎?你偏去惹她?現在好了,你弄瞎了自己的一隻眼,臉也差點被她給毀了,而且你還做了這麼多的錯事,讓我這個做哥哥都跟着臉上無光,不知道說你什麼才好!」

程貝貝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臉上眼淚和鼻涕一起流:「哥,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這樣的……」

「別狡辯了,也別再哭了!」程千燁煩躁地打斷她。

程貝貝眼睛上的傷他只幫她做了簡單的處理,他又不是專職的醫生,更不是眼科醫生,所以還是要想辦法從這裏出去,送程貝貝去醫院才能知道她的眼睛怎麼樣。

他正在煩惱這個問題,可是程貝貝卻只知道哭哭哭——有本事闖禍,卻沒本事收尾,哭能解決一切問題嗎!

「我警告你程貝貝,再哭下去,說不定你這隻眼睛上的傷勢會影響到另一隻,到那時你就兩隻眼睛都瞎了,成了不折不扣的盲人!」

「不會那麼倒霉吧?!?」程貝貝想哭又不敢哭,眼淚忍的非常辛苦,再加上她心裏痛,全身上下都非常痛,那難受的滋味就不用提了!

關鍵她心裏又恨:「說來說去都怪黎忘憂!」

黎忘憂從頭到尾毫髮無傷,她又沒有把她真正的怎麼樣,黎忘憂反而一上來就是打了她兩個耳光又弄瞎了她的眼睛,還差點毀她的容!

這期間,要不是她哥哥他們到的及時,她的兩隻眼睛都要被黎忘憂弄瞎了!

她撫著臉上被黎忘憂用匕首戳破的臉皮,痛徹心扉痛不欲生:「哥,你怎麼總不相信我?我也沒幹什麼啊!那都是黎忘憂的片面之詞,我要是真做了什麼她還能完好無損嗎?她只在說她的,她就是想陷害我,你們都上了她的當!她為了惡整我,什麼做不出來呀?」

程千燁靜靜的聽完,手一伸,「啪」的一巴常摔到她的臉上,把她的臉都打偏了。

「程貝貝,你太讓我失望了!」他瞪着妹妹:「你這幾年在外面留學都學了些什麼?這時候你來否認,當初你幹什麼去了?當着我、封雍、季紹楠的面,你都承認你幹了些什麼,三句話就被黎忘憂誆出了真相,現在你又想推翻你之前說的話?你是想把別人都當做傻子和智障來玩耍嗎?」

「腦子是個好東西,希望你有!」

他接着罵:「而且你仗着自己聰明,自以為能調配出幾種稀奇古怪的藥水便目下無塵,以為天下誰都沒有你智商高,就屬你最聰明!殊不知,你這種小伎倆和上不得枱面的小手段,早是別人玩剩的,黎忘憂只是看破不說破,沒空理會你罷了,你還偏偏犯到她的手上!你是有多想找死啊!?!」

「哥,你!」程貝貝捂著自己痛到麻木的臉,不相信自己的親哥哥會動手打她——她今天的臉上已經挨了三個巴掌,身心算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最大創傷!

程千燁閉了閉眼,很痛心:「你再想推翻自己的說辭,已經不可能了,季紹楠、封雍,他們都不會允許你推脫,而且我也是親耳聽見,難道你要我昧著良心來幫你做偽證,說你沒有想害黎忘憂?」

「哥,你去求求季紹楠和封雍,讓他們……」

「不可能!」程千燁斷然拒絕了妹妹:「封雍現在只想着怎麼弄死你,你還奢望着他會為了你做偽證?你未免太天真,太可笑了!」

程貝貝這才覺得一切都完了,很崩潰。

斷絕了妹妹的念想之後,程千燁又開始審問妹妹:「你現在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那些葯你是真懂還是假懂?你之前是不是沒有中幻草的毒,全靠演戲在騙我們?」

程貝貝哽咽:「我我我……」

程千燁冷冷地,英俊的眉眼之間滿是嚴峻與冷厲:「你到現在如果還不說實話,那我幫不了你什麼,所有的後果都要由你自己來承受!」

程貝貝一聽,看來不說真話不行了,只得斷斷續續地道:「我在國外有一位很好的學姐,她既懂各種各樣的草藥,又是個化學狂熱分子,她曾經送了我一瓶藥劑……她曾邪惡的告訴我,那是一瓶魔鬼藥劑。」

程千燁深邃烏黑的星眸緊縮,卻沒有打斷她。

「她說,只要是毒性很強烈的草藥或者藥物和這瓶藥劑混合在一起,那產生的後果是無與倫比的強大!毒性……」程貝貝不知是因為羞愧,還是因為疼痛,捂了捂自己那隻「獨眼龍」的眼睛:「強大到可以把人變成腐屍的地步,而且這藥性還很詭異地分陰陽……」

程千燁斂目,沒有吭聲,分陰陽,那就是分男女。

「毒性因男女而異。」程貝貝接着小聲地說:「我那學姐心裏有點變態,她喜歡捕獲男人和玩弄男人,所以這葯若用到男人身上,那男人就非要與她交合,不然就……後果很可怕。」

程貝貝匆匆地說,又道:「但是用到女人身上,就是很陰毒,你用的量越大,葯越多,女的就會死越慘!最重要的是,還可以無聲無息的殺人,無色無味,最後人死了之後還無跡可尋……總之就是讓人找不到證據……」

程千燁冷笑:「吹,黎忘憂一眼就識破了,你也好意思跟我這樣說?而且季紹楠一眼就看穿了你的詭計,他只是不說。」

「我第一次用這個作惡嘛,我又沒有什麼經驗……」程貝貝彷彿在因為自己不是慣犯而後悔。

程千燁氣的牙疼,伸手就想打死她——如果這人不是自己的親妹!

「還有呢?」逼供逼到一半,不是他的風格。

程貝貝的聲音越說越小:「我來到這裏,聽到憂憂說到這裏有那麼多藥草,都是碰不得摸不得的淫邪之草,毒性也是非常之強,我便心裏一動。」

程貝貝的學姐送她一瓶藥劑,原本就是打算讓她用着來捕獲自己中意的男人,還有對付自己的死敵的。

那學姐曾開玩笑一樣地對她說:「camille,這瓶特殊的藥劑給你,你以後看到中意的男人,就用這個混合藥草放倒他;若是碰到自己不喜歡的女人或者是死敵,你可以用這瓶藥劑除掉她,而且讓人神不知鬼不覺。」

那時的程貝貝沒有害人之意,但總覺得這東西是個好貨——以後指不定用得着呢!所以她就留下了。

沒想到真有用得着的一天——黎忘憂天天跟在封雍的身邊,他們倆又那麼的恩愛,最關鍵的是封雍好像很寶貝黎忘憂,她已經忍受不了了!

當然,這些她是不會對程千燁說的,她學姐的三觀非常不正,那麼邪惡的一個女人,她哥哥肯定不會喜歡。

「所以你就假裝中了幻草,來騙取我們這些人的信任,好方便你作惡?」程千燁繼續問。

程貝貝低下頭:「我好歹是個碩士,黎忘憂早提醒過我們不能去碰那些怪草,我怎麼會明知故犯呢?我假裝中了幻草,原本只是想把幻草的葯汁弄到黎忘憂的身上,偏偏她沒有上當……她太精明了,逼得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這裏的怪草那麼多,毒性又那麼強,她一咬牙,起狠心的時候,甚至覺得老天都在幫她……

「哦,這還怪別人精明了?你怎麼不說你自己害人的心矢志不渝?不把人弄死你不罷休!程貝貝!」程千燁怒其不爭:「你太讓我刮目相看了!我沒有想到我自己以前很單純的一個妹妹竟然會變成了一個惡毒至極,又要搶人丈夫的女人!」

程貝貝不顧眼睛上的傷,大哭起來:「哥哥,你不會明白的!我小就喜歡封雍,十幾歲的時候就對他生了情愫……我從來都把他放在心裏,沒有想過別人!我以為我最後一定會嫁給他,沒想到等待我的是一場空……啊嗚嗚哇哇哇……」

「我起初也勸過自己,他既然有了心愛的女人,我就應該放棄他,但是……」她悲痛欲絕,剛包紮好的眼裏又流出了斑斑血淚:「最終我還放不下他!我……不甘心他成為別人的!我要他愛我,在我的身邊!嗚嗚嗚……」

聽着耳里嗚嗚咽咽,悲悲慘慘的哭聲,程千燁站起身。

他垂眸盯着捂臉痛哭的女子,面無表情地說:「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找封雍談一談!還有,把你那個學姐的名字告訴我!再有,你別在給我做惡了!否則,最後手撕你的會是我,不會是黎忘憂。」

……

曠野的大樹下,封雍滿目焦灼與痛苦。

他俊美帥氣的臉上也密佈後悔與晦澀,高挑挺拔的身材在地上投下一抹略顯悲戚與孤單的身影。

他知道黎忘憂想安靜,便安靜了等了將近半個小時,只是,樹上的人兒始終不給回應。

他把雙手放在嘴邊握在喇叭,朝樹上喊:「憂憂,有什麼事我們好好的談一談,你別這樣固執的不見我或者躲着我,我知道我今天對不起你,但是你能不能聽我好好的解釋解釋。」

在他誠摯的喊聲中,樹上慢慢滑下一個人。

封雍的利目一眯,下一秒,他危險地看着那個人,眼神驟冷:「季紹楠,竟然是你?」

季紹楠在樹上系了一根繩子,單手握繩,不慌不忙地滑到樹下,轉身看着他,也是雙目清涼,也是冷若星塵:「為何不能是我?」

「你……」封雍飛快地轉換了語氣:「憂憂她好不好?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在痛罵我?」

季紹楠收起繩,勾起菲薄的唇角,眼神莫測,似笑非笑:「你倒是想得美,她會念着你,痛罵你?你臉大還是姓『大』?她會有空來痛罵你?」

封雍沉默著,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神情竟似有些哀傷,深不見底的眼裏寫滿了痛楚。

季紹楠漠然地轉開視線,俊容冷凝如冰:「看我也沒有用,她說了,她現在很累,只想休息,誰吵她殺誰,不怕死的你就繼續在這裏學狼嚎吧!我反正是期待你們早日分手。」

語畢,他拖着長繩揚長而去。

封雍默默地看了他的背影片刻,默默地收回視線。

在原地佇立了片刻,他無聲無息地挪到大樹的根下,又站了片刻,索性坐下。

他了無生趣的把頭抵在粗大的樹榦上,默默地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一根煙來,默默地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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