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一更）

視頻畫面停留在了一條馬路上，擁擠的車輛正在十字路口排著等紅綠燈，警方的車就跟在Cowper他們的車輛後面，看樣子畫面應該是從行車記錄儀上摘取的。

與此同時，天眼的視頻也正好對準了這一片區域。

Cowper和警方的車輛都在鏡頭範圍內，除此之外，還能夠看到周圍的車輛，比起警方的追蹤視頻顯得範圍更廣，更具全局感。

看着這一幕，所有人都很疑惑，這有什麼異常的地方嗎？

「等等，你們看，這個人怎麼站在車流當中。」邱森指著視頻里的人問道。

眾人這才發現，單向四車道的馬路上，有個人正處於正中央的直行道之間。

「咦，我們之前怎麼沒有注意？」付寬驚疑。

「那是因為我是倒著放的，如果順着放，你們就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之處了。」宋臻說道，然後讓邱森把這一段順着放了一次。

果然，大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這人是發傳單的。

很多司機都有過這樣的經歷或者遭遇，就是在早晚高峰期路口等紅綠燈或者堵車緩行的時候，突然衝過來一個人，不由分說地往自己車裏丟宣傳名片，如果車窗是關閉的，他就直接塞你車窗的縫隙里，如果你想要扔掉，就不得不開窗把它取出來。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很粗暴無禮的發傳單方式，但這樣一種現象，在現如今的城市主幹道上卻是隨處可見。

對於這種「不要命」的行為模式，很多人感到反感甚至深惡痛絕，但至今為止，沒有任何一條法律或者規定能夠來約束這些人的行為。

付寬和牛全剛等人不禁搖頭，還以為發現了什麼，結果順着看也就稀疏平常了，畢竟這是他們經常遇到的事兒。

這一刻，他們不禁有些失望。

更別提懷抱着巨大希望跑過來的彭光遠，他甚至開始懷疑賀連軍的說辭了，這個宋臻，真有他誇的那麼厲害？

上次斑馬線照相隨機殺人的那個案子他也聽說了，雖然挺玄的，但說不定是撞大運了呢？

「不，他既然叫停了，肯定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賀連軍卻是無比地相信宋臻，他堅定地給彭光遠講道。

宋臻深深地看了賀連軍一眼，然後重新看向視頻。

「邱森，將視頻放到這個人發Cowper他們那輛車的時候。」他說道。

邱森很快將時間進度條拖到了那個時候，將視頻放了一遍。

只見發放名片卡的那人戴了個鴨舌帽，許是太陽很毒的原因，全身遮得比較嚴實。他手上拎了個便攜手提袋，裏面裝着的應該是當天需要發送的名片卡。

果然不愧是專業發卡的馬路之王，只見他飛速地左右開弓，手速極快地往兩側車輛里發卡片，沒開車窗的也快准狠地將卡片插入車窗縫隙，那爭分奪秒的架勢和快捷高速的效率，簡直令人驚嘆。

就在他經過Cowper他們車輛的時候，他同樣往車裏扔了卡片。

鏡頭裏，在他扭頭朝旁邊那輛和Cowper他們並列的車上扔卡片的同時，Cowper他們車裏也扔出了一張卡片，男人扭頭回身就恰好接住了這張卡片，然後不帶一絲耽擱地繼續往前走去。

「看出什麼不同了嗎？」宋臻問。

眾人一臉茫然，付寬不確定地道：「難道你懷疑，從Cowper他們車裏扔出來的卡片不是這個男人最開始發的那一張？他們是在交換信息？」

說完付寬又連忙自我否定，「但是所有接觸過Cowper他們人或車的人我都要求我的警員必須進行百分之百的排查，如果我記得不錯，昨天的反饋信息中就有這麼一條，警員已經對這個人所有的宣傳資料進行檢查，但一無所獲，人家就是個發傳單的。」

「是嗎？或許只是一扔一接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畢竟我們看不到車內具體情況，也無法確定卡片是否被掉包了，但你注意看——」

宋臻從邱森手中接過滑鼠，「專業發傳單的人基本上都是沖着駕駛室去的，但Cowper的這輛車他卻將駕駛室和車輛後排都發了，尤其是，你看過哪個發這種宣傳卡的人，還會將別人丟了的卡重新撿起來嗎？這是疑點一。」

宋臻頓了頓，接着點開了幾個不同時段的視頻。

「疑點二，眼下正是G市全年最熱的時候，雖然被稱為避暑勝地，但三伏天的室外溫度也多在26度以上。結合你們跟蹤和天眼的視頻來看，Cowper的車基本上從頭到尾都是關着窗的，為什麼到這個紅綠燈口他會搖下車窗呢？並且是前後兩扇窗戶都開了？」

宋臻指出這兩個疑點，頓時令付寬陷入沉思，的確，他們並沒有觀察到這麼細緻的地方，經過宋臻這麼一說，確實挺值得人懷疑的。

但是，這怎麼解釋警員沒有從這個男人身上搜到東西呢？

畢竟，他們雖然沒有發現這個人的異樣，但所有靠近車輛的人和事他們都竭盡全力地進行了排查，就是唯恐出現什麼疏漏，在這樣的情況下，這個人是怎麼躲過他們的排查的呢？

似是明白他的疑惑，宋臻講道：「因為他身上根本就沒有東西，所以不懼你們排查。」

什麼意思？

宋臻卻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用筆將這個時間點記了下來，正好是周五早上11：08分，然後他對邱森說道：「打開今天11：08分的視頻。」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畫面竟然驚人的相似！

依舊有發卡片的男人，依舊有Cowper和警方的車，並且男人正好出現在Cowper車子旁發卡片！

只是這一次，Cowper的車窗是完全關閉的，男人將卡片塞到他的車窗縫就走了。

但他塞的，依然是後車窗。

「這，這是……」眾人心裏已經有所猜測。

為了證明這個猜測，宋臻又讓邱森將這周整周甚至是前幾周周五、周六這個時段的天網視頻都調了出來，但這個發卡的男人卻沒有出現在前期任何一天的視頻里。

「也就是說，這個男人就是他們的聯絡員！」付寬激動地得出結論，然後連忙講道，「快，快把他的資料找出來了，然後抓住審問！他身上肯定有線索！」

「不，來不及了。」宋臻講道。

「什麼意思？」付寬不敢相信，怎麼會來不及？

「因為，Cowper沒有開窗。Cowper沒有卡片扔出來，說明他只需要單方面接收信息並執行命令就可以了，這也意味着發卡人使命的結束，所以現在你們去找，肯定再也找不到這個人。另外，你們排查的時候沒有發現任何異樣，是因為他已經在這之前把消息給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怎麼送的？」牛全剛不淡定了，同樣是看監控，他怎麼感覺自己跟個瞎子似的，什麼都沒看到？

「既然發名片卡是他和Cowper聯繫的方式，那為什麼不能是他和幕後之人的聯繫方式呢？」

「你的意思是說，Cowper背後的頭號交椅，那個神秘的『日晷』大當家，就在這些車裏面？！」一直不說話的蔡俊偉一下子抓住了核心要點。

這是一個最不可能的猜測，但擺在眼前，卻又是如此的合理。

「沒錯。連續兩天，同一時段，同一人，這符合信息傳遞所需要的特定條件。也就是說，在還未抵達G市的時候，『日晷』就已經計劃好了這樣隱秘的溝通方式。放棄現階段最發達、最便捷的電子設備，用發傳單的方式對原始的書信傳遞進行了包裝，瞞天過海，你覺得，這麼麻煩，他們是在防著誰？而他們電話里透露的信息，又是故意說給誰聽的？」

這話，一下子說得眾人不寒而慄。

「你是說，『日晷』早就察覺到了我們的行動？」付寬難以置信。

難道是日晷早已知道他們卧底的存在，所以從頭到尾他們自以為行動成功，已經對Cowper實行了實時監測，實際上人家只是順勢而為，將計就計？

「那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付寬忍不住問。

宋臻眼神一厲，說出了在場諸人內心深處最不願承認的猜想，「明修棧道，暗度陳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