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戲精的誕生

「我救了它，它卻反咬我一口，我真的要瘋了！我那麼拚命地保護他們，我像瘋了一樣和颱風對抗，那是颱風，颱風！它沒能要我的命，我活下來了，我只是想睡一覺，它實在是太吵了，我只是想要睡一覺，好好的睡一覺而已，真的。」

連着幾句「我只是想要睡一覺」說明張秋艷的神經真的已經緊繃到了一定程度，而這時候，狗的哀嚎真的令她無法承受。

「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想，它那麼痛苦，我乾脆讓它走得平靜一點兒吧，所以我把安眠藥喂它了，你知道的，我失眠，我包里都帶着安眠藥的。」

「秋艷？」蘇韜望着她，眼裏浮現出了愧疚和難過，「……對不起。」

他垂下了頭，作為男人，沒有在最關鍵的時刻保護好自己的妻子和家人，甚至還讓妻子擔起了他本該擔負的責任，他無比自責和懊悔。

她失眠，她為這個家操持憔悴，是他對不起她。

聽到這麼一句對不起，張秋艷的眼裏浮現出點點笑意。

「布丁那麼愛吃，它吃了一大碗狗糧……」

但她眼裏的笑意轉瞬就被冰涼的眼淚衝掉，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處安放的恐慌。

「可我睡一覺起來看到布丁冰涼的身體我就後悔了，我害怕，我怕媽罵我，我怕……所以我只好把布丁的屍體藏起來，我本來打算告訴媽布丁被颱風嚇得跑掉了，但我沒想到回來的時候被媽撞到了，我不會說謊，媽質問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然後她朝我撲過來要打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讓開了，地太滑，媽從台階上摔了下去……」

她顫抖地抬起手，手指蜷縮在唇邊，指頭在抖，嘴唇也在抖。

「我下去的媽已經沒氣了，我太害怕，所以我跑了，是我把媽害死了，都是我，蘇韜，你恨我吧，是我，我害死了媽……」

女人梨花帶雨，悔恨的淚水在柔美的臉上交織，讓人心生不忍。

她只是太害怕了，一切都是一個意外，儘管這件事她存在過失，但並不能說她殺了人。

蘇韜緊緊地抱住她，知道真相的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責，雖然無法釋懷，卻還是原諒了她，是他這個做丈夫的人沒做好，才令她遭遇了這一切。

就連旁邊的警察都忍不住唏噓，誰能想到事實竟然是這樣的呢？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人，在驚嚇過度的情況下，葯死了一條狗，導致老人出門找狗滑倒摔死，她是有錯，可以責怪，但無法追責，甚至潛意識裏，大家都在同情這個女人。

她曾經那麼努力地保護老人和狗，如果不是她，恐怕老人早就死在暴虐的颱風里了，又哪裏還有後面的事情？

宋臻冷眼看着這一切，眼裏彷彿鍍了一層冰做的膜，散發出層層寒意。

「是這樣嗎？」

乍然響起的聲音在當下的氛圍里無疑是非常突兀的，而且那樣的質疑的腔調，上揚的尾音隨着唇角微揚的弧度吐出，如鋒利的鈎子，劃破虛偽的假象。

眾人紛紛朝宋臻望去，宋臻卻盯着張秋艷，目光如電，洞穿靈魂。

「張秋艷，你的演技確實很不錯，但真相就是真相，並不會因為你巧舌如簧而被掩蓋。」

女人淚水挂面地望着他，有些茫然，蘇韜則面露凶色，對宋臻已經產生了敵意。

至於一眾警察，也很困惑，事情不是很明了嗎，為什麼這個男人要這麼說？

沈敏榮則是無條件地相信宋臻，聽過宋臻太多傳說的他，反而躍躍欲試，期待着宋臻對案件的精彩剖析。

「你真的有你說的那樣害怕嗎？」宋臻轉身從隨行警員的手中接過物證袋，然後從裏面拿出那半盒毛豆。

毛豆翠綠，一拿出來就吸引了眾人眼球。

但，這和案子有什麼關係？

張秋艷的眉頭微微一皺，目光陰沉。

宋臻將毛豆拿了出來，說道：「這是你老婆婆在颱風前剝的毛豆，颱風來時，茶几被掀起朝走廊推過去，這毛豆一起砸了過去，有些撒在了狗的傷口上沾染了血跡。如果你真有你說的那麼害怕，會在人死了之後編出這麼一個符合天氣場景、人物性格的找狗謊言？更甚至，為了讓這個謊言逼真、無跡可循，你對狗受傷的事情隻字不提，並去除家裏狗受傷的所有痕迹，為此不惜一粒粒把沾血的和沒沾血的毛豆都撿起來。跟重要的是，你用來喂它狗糧的，不是它專門的食盆，而是這麼一隻塑料盒子。」

宋臻的話令張秋艷有一瞬間的慌張，緊接着她反駁道：「對，我是撿起來了，但我只是不想讓我愛人知道狗是我葯死的，不想讓他知道我媽是這樣摔死的，我掩蓋真相，是因為狗就是他們的家人，我害怕他們知道而已，這並不能說明我就是殺人兇手！你根本就沒有證據，你在污衊我！」

「是我在污衊你還是你在狡辯，我們心裏都很清楚，你自認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就真以為你的盤算沒人知道？」宋臻咄咄逼人，話鋒如刀：「你一直都在忍耐你的婆婆，她因為你的出身瞧不起你，覺得你是農村來的，只不過長了一張好看的臉，迷惑了她的兒子而已，甚至你丈夫和前妻的離婚她也歸咎在你身上，儘管那時候你和你丈夫只是正當的上下級關係。婚後，她對你百般刁難，甚至要把你趕出家門，蘇韜沒有辦法，只得重新買了套房子，你們搬了出去。」

聽到這話，不僅是張秋艷，就連蘇韜都驚住了，他怎麼知道這些信息的！